纸包不住火, 事发不到三十四小时,网上对于这次事件的讨论已经沸沸扬扬了,尤其是赵鹏升被警方从家中带走调查之后。
网友们都在拍手称快, 觉得赵鹏升和他的同伙这种喝着人血富起来的渣滓, 得到怎么样的报应都不为过。越来越多的人出来指控赵家人曾经犯下的罪孽, 甚至曾经被赵晔坤强迫过的女明星, 也终于有了勇气站出来, 曝光保存的录音截图等证据。
连奚迟他们科室的群里, 都聊得热火朝天。
大部分同事都在讨论单一人证能不能定罪,以及法律追诉期限的问题。
看见他们发出的,法定最高刑为无期徒刑及死刑者,超过三十年将不再追诉时, 奚迟心里一凉。
如果赵鹏升犯的那些罪都是在九十年代,包括对霍闻泽和霍以辞的绑架案, 他难道真有可能逃脱制裁吗?
这也太荒谬了。
【如果我是受害者或家属, 他要全身而退, 我肯定接受不了。】他有同事在群里说道。
另一个同事附和:【那我恨不得他真的被炸死。】
【别这么激动嘛, 反正现在已经被抓进去了,等待调查的结果吧。】
【我倒是很好奇, 策划这一出的人究竟是谁?】一个同事忽然提起来。
然后大家讨论的重点就变了。
【肯定是赵的仇人, 谁能想到会是烟花呢?听说那个炸弹被带回去检测,真就是个加了数字屏的音乐播放器。】
【我觉得这人还挺有创意的,有点黑色幽默的味道了。】
【感觉是会躲在后面微笑看大家陷入恐慌的类型,我有罪, 我觉得有一点带感。】
奚迟看着手机屏幕上的字,眼角一抽。
创意?带感?
他昨天发自内心的那种恐慌还历历在目,那一声响后从脊背凉到头顶的感觉, 还残留在他身上。
仿佛心电感应一般,他握着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来电者正是罪魁祸首。
奚迟眉心拧了起来,盯着看了两秒,挂断了这个电话。
他现在不想跟霍忱说话。
没过一会儿,对方又契而不舍地打了过来。
奚迟再次果断按掉。
当手机第三次可怜兮兮地响起来时,他直接把这个号码拖进了黑名单。
耳边清净了之后,他本来打算煮碗面作晚饭的,现在也没有心情了,干脆去书房打开电脑,开始整理实验数据。
半个小时之后,他家的门铃忽然响了。
奚迟心头一跳,心想该不会是霍忱直接跑过来了吧。
他略带紧张地走到门口,往猫眼里看去,只见站在外面的是个陌生小伙子,穿着服务员的制服,鸭舌帽上印了他常去的一家餐厅的名字。
奚迟打开门,那个外送员把手里的两个袋子递给他,露出了八颗牙的热情笑容。
“先生,这是霍先生给您订的餐,他让我转告一句话,他错了,您生气归生气,还是要按时吃饭。”
奚迟愣了下,对着外卖小哥灿烂的笑脸,只能表情有点别扭地匆匆接过来。
“嗯。”
关上门,他把饭放在了餐桌上,默念了句无聊,然后再次走进了书房。
过了一刻钟,他又唇角紧绷,眉间带霜地出来,坐在餐桌前拆开包装。
这只是因为不能浪费食物而已,奚迟在心里说道。
对方点的菜倒是完全按照他的口味,除此之外,还有个造型可爱的小熊布丁。
他又不是小孩,怎么会喜欢这个,他面无表情地舀了一勺,甜丝丝的榛果巧克力味在唇齿间化开。
这时,他家的门铃又被按响了。
奚迟开了门,这次是个年轻女生抱着一大束花,主花是向日葵,看起来阳光四溢。
女生甜甜笑着把花递给他:“这是霍先生送您的花,他还让我转达一句话。”
女孩子清了清嗓子,脸颊浮起红晕:“宝贝,对不起,别不理我。”
听这话从陌生人口中转述,奚迟的脸也一下烫了起来,连忙接过花道:“谢谢。”
收完了花,事情还没结束,再次打开门时,外面的人穿着西装,看起来比之前的两个正式多了,交给他一个包装精致的礼盒。
拆开后是一个男士钱包,设计简约,但看质地和牌子就知道价格不菲,他井不是很想收。
打开它里面夹着一张小卡片,上面用飘逸的字体写了——“sorry”
字下面还画了只摇尾巴的小猫咪。
哪有猫会这样摇尾巴的?奚迟默默地想。
等到门铃第四次响起,他已经想好了不管什么都拒收,开门后却愣住。
门口居然站着一整支四重奏乐团,打着领结的乐手们一齐摘下礼帽,贴在胸口绅士地向他致意,然后打着节拍开始倾情演奏。
欢快诙谐的曲调环绕在他的周围,乐手们一边奏乐,一边幽默地跟他互动,仿佛空气都变得轻盈。
几首曲子下来,他也不禁跟着嘴角微微上扬,结束后乐手们站成一排,笑眯眯地齐声道:“奚先生,祝您每分每秒幸福愉快。”
奚迟刚想道谢,他们又大声说:“和霍先生永浴爱河!”
他嘴角的笑僵了僵,关上门后,觉得这样放任不管,那人马上就会把自己封进纸箱快递过来。
于是他把那个号码从黑名单揪出,拨了回去。
瞬间就被接通了。
“神经病。”
他先咬牙切齿地开了口,不知为什么感觉少了点气势。
男人低沉的笑声仿佛就在他耳边响起,听得他耳根一痒。
笑完后霍忱马上说道:“原谅我吧,宝贝,你不理我的时间实在太难熬了。”
奚迟垂下眼帘,声音冷冷地说:“你别这样叫我。”
霍忱语气顿时带上了委屈:“其实我本来的计划不是那样的。”
奚迟没说话,静静地听着。
“我是打算在霍野那小子进门后,找个机会切换过来,反正你晕晕乎乎的,也不会知道谁在亲你。”
他尾音勾着一丝恶劣的笑意,奚迟呼吸一紧,下意识在心里反驳,他怎么就不会知道。
“我们就可以一边接吻,一边等待倒数,时间肯定会过得很快,然后我们再一起看烟火表演。”
霍忱遗憾地说到这,忽然语调掺上了一丝冷意:“我就该把那个打鼓的和他叔叔绑在一起,既然他喜欢说话……”
“你又想干什么?”奚迟打断他,质问道。
对面声音瞬间变得纯良乖巧:“没有呀。”
奚迟没有放过他,接着问:“现在你已经掀起了这么大的波澜,下一步准备怎么做?”
霍忱少见地沉默了一秒。
奚迟知道自己得不到想要的答案,捏紧了手机,开口的声音平静,心跳却不太稳。
“你不见我,是因为直接和我接触,会对你产生负面影响。”
没听到对方反驳,奚迟继续道:“也许你会无法这样自如地切换人格,也就不能顺利完成你的计划。”
他清冷而笃定的声音落下,对面轻笑了一声。
“真聪明,不愧是我的宝贝。”
奚迟竟从他话中听出了一丝骄傲,顿了顿问:“为什么会这样?”
“拜霍闻泽所赐咯。”霍忱散漫的语调里压着一丝冷戾。
奚迟听到那边传出吱哑地一声,似乎是霍忱躺倒在了床上。
耳边的声音也随之变得更低沉慵懒:“你就是我被设定的弱点,见了你我就头脑眩晕,四肢发软,不知道自己该去哪了。”
明明知道他在顺着话茬瞎扯,奚迟仍控制不住自己加速的心跳,这感觉就好像,一只猛兽在他面前露出最柔软的肚皮。
“你可以轻而易举地制服我。”霍忱语调里勾着喑哑的笑意,“把我抓住,而我没有力气挣扎,天哪,如果你把我双手绑起来铐在床头,我就只能闻着你的味道硬一整晚了,好可怜哦。”
奚迟听着,热度从耳根开始迸发,迅速蔓延到全身的皮肤都是烧的。
他为自己这种反应感到有些羞耻,绷紧了呼吸和语气:“闭嘴,我……没有这种爱好。”
霍忱还是笑:“完了,我已经开始兴奋起来了,宝贝,快点来抓我吧。”
“如果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挂了。”
虽然他发出的声音还是平时一样沉静,语速却明显加快了,显示出它的主人在紧张。
“等等。”霍忱阻止了他。
奚迟等着他还要说什么莫名其妙的东西。
霍忱的语气却突然变得认真:“昨天你叫了我,我没出来,对不起。”
奚迟微怔,没料到他又突然正式道歉。
“我跟你保证,以后你想我,需要我的时候,就叫我的名字,我一定会出现的。哪怕这会让霍闻泽控制我、打败我,我也会来。”
奚迟的喉结在空气里轻轻地滑了一下,不知道怎么回事,对方明明是一本正经地说这些话,他的侧脸却比刚才烫得更厉害。
带着一丝慌乱,他刻意道:“希望不会有这个机会。”
挂断电话后,他去卫生间洗了把脸,冰冷的水冲刷在手心,又浇在脸颊上,让他的心情平静了很多。
他抬头看向镜子里的自己,他皮肤下刚才渗出的一片粉色还没消散下去,随便拉个人来看一眼,都会觉得很明显的程度。
没擦干的水珠顺着他下颌线缓缓滴落,睫毛也被沾湿,令他看起来不像平时那样冷静到有些漠然。
霍闻泽曾经不止一次跟他说过,这个人格很危险,他随着自己的了解,也认为霍忱的一些思想和行为,是他不能理解的。
他的目标,应该是尽快帮助对方回到稳定的状态,让霍忱得到控制,不能再自由地为所欲为。
但看到尘封的丑恶真相被揭露出来,他心里也会觉得畅快,他忍不住好奇霍忱是怎么样被创造出来的,想知道对方的故事。
他望着自己深黑如墨的瞳仁,静谧的湖面下也泛出了淡淡涟漪。
情况有点不妙。
终于要睡觉的时候,他家今天负荷过重的门铃又响了,只被短短地按了一下,等他披上外套走到客厅时,才又响起第三声。
奚迟往外一看,是他熟悉的那双深琥珀色的眼睛,对着他眨了眨。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宝贝的深水,这还是我写文以来第一次收到嘿嘿,我会加油的!(握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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