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冲扬起鹰眉,面带怒色,“刺啦”一声拔出绣秋刀,厉声喝道:
“总旗大人不过是京师卫的一个小头目而已,而本千户乃是堂堂锦衣卫的五品千户所,你焉敢在本座面前大呼小叫?这成何体统?”
总旗大人看到发怒的沉冲顿时心头一惊,有些惧怕,急忙陪笑道:
“千户大人请息怒,只因最近南朝的余孽猖獗,风起云涌,犯上作乱!
“因而指挥同知皇炽焰大人与指挥使司皇炽焚大人下了严命,一定要严加盘查过往的商贾,还请千户大人谅解!”
沉冲大骂道:
“你这个憨货只怕皇炽焰、皇炽焚两位大人,难道你就不怕东厂督公大人砍了你的脑袋吗?
“本千户是受了督公的命令专程出城拜祭师父,目前正要回覆督公,难道你也敢阻拦?”
总旗听了之后,急忙跪在地上,浑身哆嗦,哀求道:
“千户大人千万不要跟小人一般见识,千户大人请进城吧!既然是督公的大事,那请吧?”
沉冲冷哼一声,还刀入鞘,沉声道:
“我们走吧!”
天峰笑吟吟地跟着沉冲来到了京师腹地,城门外面的一群商贩都在那里破口大骂,一个比较显眼的魁梧大汉谩骂道:
“老子等了一天一夜啦,连口马尿都喝不上,这些家伙,都是些欺软怕硬的孬种啊,还是东厂的名号响亮啊!”
一位獐头鼠目的瘦小汉子急道:
“我说这位大哥,外面天寒地冻的,真是遭罪啊,我这几百匹绸缎已经被催货催了几次啦。
“绸缎好不容易从山海关那边运过来,正要进城交货,却被堵在这里,真是操蛋啊!
“全家都指望着这点东西养家湖口呢!再这样下去,一家老小可都要喝西北风啦!”
魁梧大汉猥琐地笑道:
“现在京师通货膨胀,货币吃紧,苛捐杂税水涨船高,一年更甚一年,皇上养了九百多万兵马,光是饷银一个月就要破费两千多万两呐!
“老子这两车青菜已经放了一天一夜啦,再放下去黄花菜也凉了,菜叶子也要蔫了,那特么的谁还要啊?
瘦小汉子奸笑道:
“大哥你这两车青菜能卖多少文啊?”
“不到特么的一千文啊!”
“卧槽,这么大的两车青菜连特么一两银子都卖不到?”
“将近一两银子,银子比铜板贵啊,一两银子可以换一千两百多枚铜板,但是一千枚铜板只能换一两银子啊!”
“这他么算个什么鸟世道,再这样下去,老子要吃屌毛啦!”
魁梧汉子灵机一动,激动道:
“咱也假扮东厂督公的亲戚,混进城去吧?刚刚那个叫花子不是特么的比我们还寒酸吗?
“你看看人家多威风啊,大摇大摆地挺进京师,咱也学学人家呗,他都能进去,咱们一定也可以!”
瘦小汉子惧怕道:
“大哥,这可不是闹着玩的,弄不好我们俩会被关进诏狱里面去,到时候可就惨了呀!”
魁梧大汉大骂道:
“去尼玛的王八犊子,老子刚刚想到一条好的计策,你就赶紧泼冷水,你是不是嫌老子不够冷啊?卧槽!”
旁边的一干商贩看着眼前的这一幕都嘿嘿奸笑起来,一个眉清目秀的年轻公子正要阻拦,却被人拦了下来。
一名老者喝斥道:
“各人自扫门前雪,休管他人瓦上霜!做好你自己的事再说吧,管那么多干什么?还不退下?”
魁梧大汉和瘦小汉子喝令几个伙计把货物运至城门下面,两人一起走到三旬总旗大人的面前,沉声道:
“在下跟东厂督公曹少钦是亲戚啊,请总旗大人放我们进去吧!”
总旗大人睥睨了两人一眼,大喝道:
“你说你跟督公是亲戚,那本旗来问你,东厂里面有几个千户?他们都叫什么名字?”
魁梧大汉给瘦小汉子使了一个眼色,谨慎答道:
“欧阳不离、孤独一方、聂小凤、宇文烈、宇文凌峰、宇文燕还有……”
总旗大眯着小眼睛,喝道:
“还有谁?”
矮小汉子大声说道:
“还有秋若水!”
“很好,秋若水住在哪里啊?”
矮小汉子想都不想地急忙答道:
“她是锦衣卫的千户大人,当然住在锦衣卫啦,要么就是住在东厂啊!”
总旗大人哈哈大笑,极尽冷酷,大声喝道:
“你们这两个畜生,真是活腻了,居然敢假冒督公的亲戚,千户所秋若水秋大人早在前几天就已经死了,来呀,给我打!”
当下就有几名小卒勐扑上来,拳脚齐出,噼里啪啦地把两人痛揍一顿。
顷刻间瘦小汉子生出了熊猫眼,魁梧大汉的脑袋变成了一个硕大的猪头!
两人口鼻溢血缩蜷在地,两人都眯着两只眼睛,他俩从缝里看着总旗大人,魁梧大汉骂道:
“你特么的,老子一直给你使眼色叫你不要乱说话,你就是……看不见,活该被打!”
总旗大人喝道:
“你们回去吧,本大人现在心情不错,这次就放你们进城去吧!”
两人千恩万谢地爬起身来,刚想要吆喝伙计推车,一名小卒厉声喝道:
“大人说放你俩进城,可没说连东西一起进城啊,这几百匹绸缎还有两车青菜全部送交东厂,请你俩的亲戚督公议处啊!”
小卒说完之后,旁边的十数名军卒尽皆哈哈大笑起来,甚是刺耳,阴险狡诈!
周围的百姓全部拥堵在城门关隘,大家七嘴八舌地议论纷纷,谈笑风生!
外面刚刚那个喝斥年轻公子的黑袍老者此刻用余光瞟了两人一眼,紧接着捋起了山羊胡须,嘿嘿奸笑!
两人跪下泣道:
“这些货物都是小人全部的身家命根子啊,希望总旗大人开恩,把货物还给我们吧?”
总旗瞄了手下的小旗一眼,小旗随即快速走上前来,横眉冷对,拔刀怒斥道:
“赶紧滚回去吧,还在这里啰嗦什么呢?再不滚,老子就用绣秋刀往你俩的屁股上面划上几刀,做个图桉!”
两人吓得蹒跚暴起,踉跄而去!
青石板道路上两道新鲜的血迹甚是扎眼,染红了青石板,也染红了顺天府,也浸透了猖獗!
天峰跟着沉冲来到了锦衣卫北镇抚司的署衙门口,沉冲刚要进衙,天峰急道:
“在下已经跑了大半天了,这兜里比脸都干净,能否借住一宿啊?实在是没有地方可去啊,小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