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不说大唐派去高句丽问责(勒索)的使节团如何了,就在所有人都在关注鸿胪寺高句丽事件的时候,神龙见首不见尾的西突厥可汗,时隔三个月,终于再次在长安露面了。
大唐皇帝知道时机已经成熟,于是在次日朝会的时候,同时召见了诸国使臣。名义上是关心他们在大唐的居住条件,实则是安排了一出好戏在太极殿。
现在高句丽的人全被下狱,百济人瑟瑟发抖不敢言语,西突厥仅有副使上殿,话语权不够,所以敢站出来在太极殿交涉的,只有吐蕃宰相禄东赞,还有高昌王子鞠智盛了。
自萧锐现身长安之后,禄东赞更加低调了,甚至他都有了心思撤回吐蕃。但很不甘心,他还想多看一眼此次和亲事件的结局,还有高句丽最终的结果。他不信渊盖苏文这样的人物,就这么稀里糊涂被弄死在大狱,他相信高句丽不会跟大唐开战,渊盖苏文一定能脱困。
刨去禄东赞这个阴诡之徒,这么多使节里面,唯独高昌王子在太极殿上神色如常,不,应该说就像在自己主场一样,洋洋得意,意气风发。
面对大唐皇帝的关切,鞠智盛感激的站出来对答着场面话,浑然忘了自己被大唐公主带绿帽的事,他也没有怀疑过公主抓不回来怎么办?因为他相信,大唐是当着各国使臣的面许配公主给自己的,那就不可能放任公主私奔不管,最终肯定要有个大唐公主跟自己回去的,说不定那个私奔公主不行,会换一个其他公主顶替呢。
“好叫皇帝陛下知晓,早先小王已经派人给父王送信,督促聘礼事宜,如果没有意外的话,可能这几天聘礼就能到了。高昌地处偏僻,国穷民弱,所以聘礼寒酸了些,请陛下见谅。”
“但小王对公主一片心意青天可鉴,娶了公主回去,一定会宠爱呵护,绝不会负了陛下的厚爱。”
……
就在他滔滔不绝的表诚意时,太极殿外传来一阵粗狂的笑声:“哈哈哈哈,恐怕不用那么麻烦了,公主根本不可能嫁给你。”
嗯?什么人?
鞠智盛愤怒回头看向门外,一众文武也不解的张望起来,只见一个虎背熊腰的粗犷中年汉子大步而入,手里提着一个方形箱子。
“西突厥可汗莫贺咄,见过大唐皇帝陛下。”
“哦……是莫贺咄大汗,不必多礼。几个月前,大汗说家中有事,回草原处理家事了,今日再见,看来是事情处理完了?”李二笑着说。
朝堂上许多人一头雾水,西突厥莫贺咄亲自带队出使的,什么时候回了草原一趟?那干嘛不直接带着使节团全部回去呢?偏偏留下他们,莫贺咄自己最后又折返长安呢?
一众使臣也纳闷,西突厥可汗什么时候走的?怎么无声无息的?我们一直以为这位可汗不好惹,就在馆驿中纳福呢……
怪不得没错邀约西突厥相聚商议,来的都是副使,还以为是可汗看不上我们一群臣子,感情是人家压根不在长安,回草原了。
禄东赞眉头一挑,心头直跳,这莫贺咄搞什么鬼?一去一返,三个月……想必是快马加鞭不曾耽搁,到底闹什么幺蛾子?
高昌王子鞠智盛愤怒的指着莫贺咄喊道:“欺人太甚!我高昌有幸迎娶大唐公主,关你西突厥何事?你们莫要欺人太甚!”
莫贺咄瞟了一眼,不屑的嗤笑道:“欺负你?呵呵,就欺你了如何?”
“说你娶不上公主,不是因为诅咒你,而是在告诉你一件事实。看看这是什么吧,高昌?呸!从今日起,高昌国是历史了。”
说完丢出了手中那个方形木箱。
啊?
历史?什么历史?莫贺咄到底做了什么?
当大家看到木箱中滚出的人头时,无数声惊呼响起,众文武纷纷往后撤,让出了一个圈子。
上一秒鞠智盛还在得意洋洋,觉得自己有大唐撑腰,这是太极殿,不必害怕西突厥。
可下一秒,看到那人头,鞠智盛傻眼了,“那是?是……父王?”
扑上去直接抱起人头查看,鞠智盛瞬间双目血红,“啊!莫贺咄,你找死,敢伤害我父皇,我要你的命!”
一副疯魔状的上来拼命,被殿外冲进来的护卫死死拉住。
有人喊道:“快快,架出去,送太医院,这位王子怕是失心疯了。”
送走了高昌王子,莫贺咄大步走进太极殿中间,朝着皇帝见礼说道:“大唐皇帝陛下,久闻大唐去往西域丝绸之路上,高昌国宵小经常袭扰大唐商队,把西域丝绸之的搅得鸡犬不宁。”
“西突厥是大唐最密切的友邻,所以本汗此次回去,带领十万儿郎,二十天拿下了高昌全境,帮大唐和西域诸国除了这一害。从今以后,世间再无高昌,这是高昌国主鞠文泰的头颅,是本汗送陛下的小礼物。”
李二面带微笑,似乎早在意料之中。
可朝堂上其他人不知道呀,有文臣冲出来喝问道:“大胆!你西突厥无故灭了邻国高昌,假借大唐之名,兴无道之师,还送人头给我皇,莫不是在向我大唐示威?谁人给你的胆子!”
“不错,蛮子欺我大唐无人,灭了高昌,就想来大唐耀武扬威?”
……
李二摆手按下众臣:“各位爱卿稍安勿躁,朕相信莫贺咄大汗是友非敌。只不过,莫贺咄大汗,我大唐刚答应将公主嫁给高昌王子,我和高昌差点就成了亲家,这个档口,你灭了高昌,是不是太不给我大唐面子了?”
话语里像是在质问,有种不怒自威的感觉,所有人都看向了莫贺咄,等着看他怎么解释,一旦解释不对,大唐怕是不依。
莫贺咄早就在萧锐的指点下想好了说辞,“好叫皇帝陛下知晓,大唐公主是何人?也是随便一个鸡鸣狗盗之徒能够染指的?窃以为,高昌这种无道小国,配不上大唐高贵的公主!”
禄东赞冷哼一声:“高昌不配,那意思是公主该给您?西突厥莫贺咄大汗?您可真是霸道,谁敢跟您抢公主,您直接就带人灭国?”
莫贺咄脸色很不好看,同样冷声道:“吐蕃大相?呵呵,你说的不错,本汗确实这么想的。谁敢跟我争夺公主,那就是挑衅,那就是找死!”
“可惜啊,你吐蕃不跟我西突厥接壤,否则的话,本汗不介意此地多一个松赞干布的脑袋。”
你……禄东赞还要再开口,却被李二摆手拦下了,“二位,这是太极殿,有私人恩怨可以回去处理。还是说正事吧。”
莫贺咄很识趣,伸手入怀取出一份礼单,“莫贺咄是个粗人,一时冲动,行为激烈了些。事后才想起,确实驳了皇帝陛下面子,这是灭高昌得来的战利品,已经全部运到长安,给皇帝陛下赔罪了。”
什么???
这什么情况?西突厥灭了高昌,战利品归大唐?我们没有听错吧?
莫不是……大唐雇佣了西突厥,故意灭了高昌,只为搅黄和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