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波这几天的动作声势挺大,南京城中不少工匠都在议论此事。
说是镇国王要挑选最厉害的工匠造一批器皿,对手艺的要求很高,而且还是他们从来没有见过的。
民间的热潮自然也传到了朱元章的耳朵里,他一得闲,就立即去往朱波府上。
朱元章走进院子,却看见朱波竟然罕见的没有躺着。
碧瓦朱檐,树木匆匆的院子里。朱波背着手踱步,似乎在想什么事情,脸上露出了少有的认真。
朱元章都愣住了。
真是少见啊。
这小子竟然也有这么正经的时候?
仔细想想,几乎他每次来找朱波的时候,这小子不是在吃,就是在躺平,几时有过这样子的状态?
朱元章脚下停顿,站在原地没有出声,就这么静静地看着他。
大约过了半刻钟。
朱波背对着朱元章走到躺椅旁边,啧了一声,一屁股坐了下去。
“啃老是啃到了,可是到底要做到什么程度才能彻底躺平啊?!”
朱波一脸惆怅地感叹。
听见这话,朱元章的脸色一黑。
果然如此。
除了躺平啃老,哪里还有什么事情值得这小子这么费尽心思地琢磨呢?
如果真要说出几个来的话,那估计就是美女了。
朱波接手郭桓一桉的相关罪臣女卷的事,朱标已经如实相告,朱元章听到之后只是觉得有点意外,没想到朱波就为了换取这些女子而主动把礼部拱手相让。
这小子只是懒,却不是傻。朱标对他一直就不像朱棣对他那么亲近。朱波却半点都不介意,依然诚心相待。就如马皇后和李善长他们说的一样,有一颗赤子之心。
所以,虽然朱元章有些意外,可是他明白这一切都很合理的,因为朱波就是这样的人,他压根就对皇权争斗这种事没有兴趣。
“老爹?你什么时候来的?”
朱波刚转身躺下,就看到了站在门口的朱元章。
朱元章呵呵一笑,迈步走进院子的石桌中坐下:“臭小子,琢磨什么呢这么认真?你爹来了都没发现。”
朱波不甚在意地挥手说,“琢磨如何躺平呗。”
朱元章瞥了眼这小子潇洒地躺姿道:“这还不算?”
“这才哪到哪?”朱波坐起来,双手撑脸说,“我追求的是极致的啃老,巅峰的躺平!”
“昨天狗蛋那小子感染风寒,他父母在村里找不到像样的大夫,跑了老远送到我这里来,我给他治好了。”
朱元章听见狗蛋这个名字,忍不住嘴角一抽。
好奇道:“什么问题?”
随后,朱波就一脸的郁闷地说,“咱们大明这个的基础医疗建设,实在有点落后啊!会治病的大夫太少了,而且好多病还治不好。京外更离谱,连风寒这样的小病都能轻易要人性命。别人病了,我还可以给他们治病,但是万一要是生病的人是我呢,那怎么办?”
朱元章听见这话也沉默了。
皇帝和勋贵在医疗方面的优势是巨大的,他们感觉到不舒服就可以请太医名医来给自己看看,而且有钱疗养治病。
一般情况下,只要没遇上急病绝症,那还是有得挣扎的。饶是如此,马皇后和朱标还是差点出了问题。
还好是碰上了朱波,他可以在一众太医都没有察觉到的时候就发现隐患,可见他的医术水平相当之高,而且治疗手段也是闻所未闻,见效快,效果好。
而这也恰恰印证出了大明现有医疗的局限。
他虽然做了皇帝,可也是农民出身经历过大饥荒,一刀一枪杀到如今,他怎么会不知道老百姓的苦?
就像狗蛋他们这样的农民,原本住得就偏,别说拿不拿得出医药钱,想找到个靠谱的大夫都是个问题。明朝仍然是农耕社会,这天底下,农民是占了大头的。
而且,没有别的靠谱的大夫,这可是个大问题。
朱元章看着面前郁闷的朱波,心里忽然抽了一下。
朱波这小子是不怎么上进,但是在其他方面,他的本事堪称惊为天人,现在的大明不能没有他。
所以他的担心不无道理,甚至可以说是很有必要的。
自古以来,都有天妒英才这一说。比如,他的标儿……
朱标虽然才能不及朱波,但却也绝对算得上贤能。朝臣对他大多都是认可的,而且最关键的,朱标作为长兄,其他的皇子都对他很是敬重。
要是朱波没有出现,他一定是个非常合适的储君,可偏偏,就是最贤能的朱标体弱多病……
朱元章微微叹了口气。
越想,他越觉得这件事需要重视。
此时再看向朱波,朱元章坚定地说:“儿子,你放心,老爹我不会让你生病的,明儿我就叫几个太医来帮你好好检查检查。”
“你可别咒我,我还要啃老呢!”朱波无语地翻了个白眼。
说完,他又老神在在地躺了下去,“我都想好了,我要普及基础医疗!”
看到朱波情绪正常,朱元章的心情也变得轻松起来,点头道:“好啊,那你打算怎么做?”
朱波澹定地开口:“中西合璧,互补不足!”
“我朝的中医是瑰宝,但发展到现在仍然不够完善。我准备先把原先朱家村的学堂扩大办个培训基地,招一批大夫,教他们我掌握的医术和药理,等他们学会了再教其他人,先把大夫的数量和质量提升上来。”
朱元章欣慰的点头,“好啊,爹支持你,明天就给你叫几个太医来!”
朱波挥挥手:“不急,现在基地那边和教学器材都没有弄好呢。”
“不如这样,再过几天你把人送去朱家村的院子吧。反正最近朝中无事,我也会去那边住一段时日,正好天气热了,带凝烟姐和冷柔她们去避避暑。”
朱元章思索片刻,点头同意。
……
回到宫中。
朱元章就去了马皇后的寝宫,没想到朱标也在,二人正在倒腾一个方盒子。
“妹子,标儿,你们在做什么呢?”朱元章好奇的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