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心知道,家里死了人,肯定不能冷静说话。
幸好衙役及时拦住,大声吼,“公堂之上禁止喧哗,跪下!”
这时老婆婆不停磕头,哭喊道,“县老爷要给民妇作主啊,民妇膝下就这两个儿子,老大未娶亲……老二膝下有两个孙子,以后,你叫我这孤老太婆怎么活啊!”
县令也有些头疼,发生这种事情实在是难断。
他看着堂下的岁心,也是不愿意相信岁心就是这样的人,她勤劳本份,在乡亲眼里她都是个善良能干的小姑娘,怎么可能毒死一个不相干的人。
“这件事情正在调查取证,本官定然会从公处理……”
“我们只是穷老百姓,卖糕点的刘老板有钱有势……县令大人,民妇不是不相信县令大人公证,只是这些做生意的十分奸诈,民妇怕他们会想出办法来逃脱。”
“这不会……”
县令有些咂舌,这老太太懂得到是多。
这时县令吩咐衙役,“既然死者是吃了老鼠药死的,去卖老鼠药的地方查查……看最近有谁买过老鼠药。”
衙役令命,出去搜查。
衙门内,县令命岁心把卖糕点的事情从头到尾说了一次,岁心原原本本复述一次,县令听出来了,岁心这是一时好心同情,却揽了命案。
这时老婆婆听到到,立刻颤巍巍站起来,盯着岁心说道,“我打听过了,你家里很穷,穷得只有几间破瓦房,最近刚刚才做糕点赚点银子……这五块糕点,你说说得多少钱?”
“一块十文,五块五十文……”
“青天大老爷,您听见了没有,这些黑心的商家就是这么赚我们老百姓的银两,我这老太太一辈子没吃过三文钱的糕点,这五十文的糕点……我老太太是没命吃啊。”
“阿婆,这事跟命案没关系,人家怎么赚钱也是凭着本事,我这个做县令的也不好干涉……”
“好,那县令问问这个程岁心,她家里那么穷,做糕点的本钱也不低,为啥会这么大方,出手送我们大儿子五块糕点……那可是五十文啊,我们一个月生活费也就那点。”
县令头疼,只能问岁心,“程岁心,你说说,为什么要给不认识的人五块糕点,而且还扔到了地上……”
“当时,这位老伯说是买给阿娘的,我就想起了我的阿婆……老人家都喜欢吃这种甜而不腻的东西,看老伯没钱,就想送他几块……”
岁心这时也发觉,自己当初做事没想到那么周全。当时如果阿有在,肯定不会让她就这么送人几块狮子头。
岁心叹息,不过回头想,如果事情重新再演一次,估计自己还是脑子一热。
县令听着,这理由也合情合理,只是这糕点里有老鼠药是物证,现在只等衙役回来,看他们怎么说。
雨小了一些,外面的天空灰蒙蒙的。
县衙门口看热闹的人也多了一些,陈老六也在其中,他眸光盯着岁心,想着这次看你怎么翻身。
两个衙役匆匆回来,抹了一把头发上的雨滴,立刻禀报道,“回大人的话,刚刚去查了卖老鼠药的店铺,老板说两个月前,刘老板铺子里买过老鼠药……说库房闹老鼠,糟蹋粮食,所以买了几包老鼠药。”
“刘老板那问过没有?”
“问过了,刘老板承认了,并且说这几包老鼠药都还在库房……只是……”
县令头皮一紧,觉得这件事情可能不妙,脖子都拉得老长问,“只是什么?”
衙役看了一眼岁心,无奈地说,“本来我们进库房查验,只要找到那几包老鼠药就能证明并不是刘家糕点铺子的问题,只是我们过去的时候,库房被烧了。”
“烧了?”
县令一惊,瞠目结舌地跌回椅子。
岁心也是一怔,接着想到这次真的是连累到了刘老板,最后才意识到,这次真的是有口难言,说都说不清楚了。
“大人,一定是这个岁心……”
“她有什么动机呢?”县令也想帮岁心辩解,只是这人证、物证俱在,他要是太过偏袒那对岁心更加不利了。
县衙里静悄悄的,县衙外的人也替岁心揪心,只是这次,那些害岁心的人手段太卑鄙了,竟然提前想到这一点。
“有可能是误杀……那几块糕点她本来就卖不掉,可能是被老鼠爬过了,可能是……是掉地上粘了老鼠药,总之,我们阿大拿回来的时候糕点全是碎的,谁知道……当初这些糕点是怎么回事?”
“……”
县令顿时觉得头皮发紧,这事情现在证据确凿,原告这么推断也不是没有可能。只是刘老板做生意多年,怎么可能犯这种低级错误,让糕点粘了老鼠药,这不是自找麻烦吗?
这时刘老板也急匆匆赶来,跪地大呼,“县令大人,您要为小人查清楚到底是谁纵火烧我的库房……我的库房里放着将近三百两银子的米面,现在全烧完了。”
“……”
县令也觉得焦头烂额,一个劲扶额。
这时老婆婆突然拉住刘老板的衣袖说,“刘老板,你做生意多年了从不出差错,你说……这次是不是这个程岁心的原因,糕点才会粘了老鼠药?”
这老太太,真是人老成精了。
她把种种可能都推到岁心身上,无非是吃倒了岁心是个没依没靠的,闹好了,说不定连孙子的抚养和自己的棺材本都有了。
县令看着这一幕,心里也替岁心着急,但现在他也没办法替岁心辩解。只能看着刘老板,希望他能替岁心说几句公道话,千万不要落井下石。
这时陈老板看了看岁心,思忖良久才说道,“上次岁心被人诬告,我就知道岁心是一个心地善良,勤劳朴实的姑娘,做的糕点也是实打实的好吃……”
“这话不假!”
衙门口那些听案的人都纷纷点头,赞扬刘老板说了句实在话,这好歹能让岁心好过一点。
“那你说,这糕点有没有可能粘上老鼠药?”
县衙内一片寂静,所有的人都看着刘老板,想听到他说出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