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就心口积压着郁闷,听朱权这么一说皇后彻底崩溃了,她朝着殿外那些哭个不停地嫔妃撒气,“哭什么哭,皇上还没死呢,天天在这里哭丧给谁看,都给本宫回自己的宫苑去,没有本宫准许不准随便出来。”
那些嫔妃有的起身离开,有的默默跪在地上看起来还是要表忠心,皇后凤眉微挑,“怎么这是,连本宫的话都不听了,你跪在这里要是管用,本宫保证让你跪死在这养心殿话都不会多说一句。”
南妃红着眼皮,颤颤巍巍地说,“臣妾那还有一株千年人参,要不要拿来给皇上补补?”
皇后冷笑,“你以为太医是吃干饭的不懂得人参大补吗?现在皇上这虚不受补,你给他吃人参简直就是要他的命,南妃你还是回去消停吃你的千年人参吧,别在这添堵。”
南妃委屈地直掉泪,起身离开养心殿。
这时殿内清净许多,蒋太医拱手道,“还请皇后尽快抉择,早一点医治对皇上来说就是早一点康复的希望。”
皇后转头看了一眼蒋太医,握紧拳头,却始终拿不定主意。
本来她还可以找自己的兄长商量一下,最起码兄长不会害她,但现在皇上的病就是兄长气出来的,这若是选择错了方法将来岂不是要给刘家留下祸患?
皇后迟疑片刻,还是没有拿定主意,只在殿内来回徘徊,这时朱权说,“要不把晋王请来让他做个决定?”
这无疑是一个好的选择,现在晋王的身份对外依旧是皇子,若是选择错了这天下人也不会置喙什么,对于皇后来说却是极好的人选,因为一旦薛侑选择错了他们就可以用这个理由把薛侑处死。
老皇帝心底善良对薛侑宽以待之,但朱权觉得这事始终是要有一个结果,与其拖延不如快刀斩乱麻。
他对薛侑没有成见,但此时他身为一个奴才也只能忠心为主,绝对不能在此时三心二意,否则死得最快的就是他。
皇后凤眸微微一亮,眸光之中的思绪变化绝不亚于阴雨天气的风云,她踟蹰片刻后对朱权说,“去请晋王进宫,让他听听太医们的意见,看看他有什么想法。”
“诺!”朱权拱手,刚要转身,就听到门外有人通报,“晋王觐见……”
那声音悠远仿佛是要喊到每个人的心里去,蒋太医闻声一震,身子挺了挺,本是想要回头看向门口但最后还是忍住了。
薛侑进门,皇后眸光觑向薛侑,这个冒充自己皇子的男子让她始终没有办法有好感,但此时她也想试着去依赖。
薛侑向皇上行了礼,“母后!”
皇后抬了抬手,极为冷淡地说,“不用多礼,刚刚正准备让人去请你进宫,现在你父皇病情加重需要用药,太医们意见不一,你也听听他们的说法,看看用什么法子比较好。”
薛侑微微颔首,转头视线落在蒋太医身边的另一拔太医们身上,“李太医,你说说你的建议……”
在太医院,李太医与蒋太医行针用药的理念就颇有差别,这两派在太医院虽然井水不犯河水,平时也是各行其医,但到这种关键时候必然会争先出头,治好了那会成为太医院的翘楚,以后前程不可限量。
人都会为自己前途着想,不可避免地在这种时候会以个人主观为主,反而对病情没有什么好处,薛侑对这一点十分了然。
李太医十分条理地说明了自己用药的依据和典故,说完之后不忘记补充一句,老皇帝现在年迈用不得猛药,如若下药过猛反而会让五脏六腑都受到不可逆转地操作,为将来留下不可弥补的祸患。
薛侑走到床边轻轻搭着老皇帝的脉搏,这个动作引来皇后和朱权的诧异,他们自然是惊讶于这个假冒的皇子竟然懂得诊脉,一时间默默然。
薛侑搭完脉后对着李太医道,“依本王所见,皇上这病是现病,发病之快之猛以至于身体承受不住才病倒了,如果按李太医的方法医治恐怕会有所耽搁……”
“耽搁?王爷还懂得药理?”李太医自然也是质疑这位失踪已久突然回京的皇子言行,他可是太医院行医将近三十年的老太医,不是谁都有资格质疑他的诊断。
薛侑收回手,对地上的诸位太医说,“你们都起来说话吧,不必跪着了……”
几位太医年迈,起来的时候差一点摔倒,幸亏得到一旁几位较年轻的太医搀扶这才勉强站住,只是面上表情扭曲,大概是腿脚都麻木到没有一点知觉了。
薛侑又命人赐座,几位太医是感恩戴德地看着薛侑,有人坐下后更是长长舒了一口气,神色这才慢慢缓和过来。
薛侑接过李太医的话茬道,“在外行走免不了生病,久病成医这话还是不假的,本王虽只是粗通药理,但任何事情都有天道可言,这病来势汹汹如果只用慢药恐怕达不到理想效果,不仅如此,还会让皇上以后都免不了缠绵病榻,三天两头就需要用药调理。”
“微臣也是此意……”蒋太医立刻附和,看着薛侑的眼神里有几分忧虑。
薛侑没有看蒋太医,只是对一旁的皇后和朱权道,“皇上这病虽是凶险,但也不是什么治不了的病,依本王的意思就按照蒋太医的医药方子来……如果有什么差错由本王承担。”
这几句话无疑是给皇后吃了定心丸,她最有所顾忌,但现在别无他法也只能选择相信这位假冒的皇子。
朱权看着薛侑道,“只是王爷还没有听蒋太医说他的医治方法。”
薛侑直接回道,“不用听,本王对蒋太医行医手段十分清楚,他向来奉行稳、准、狠三字箴言,药到病除就是在形容他。”
听得晋王夸赞蒋太医,一旁的李太医脸上不是太好看,只是在养心殿内没办法发作,只能默默隐忍。
蒋太医也没有觉得这种夸赞是什么荣耀,就事论事而言,晋王所说的就是实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