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晋王府,岁心第一件事情就是品尝糕点,华兰和菊英也可以大饱口福,她们乐得陪在王妃身边倾听她对那些糕点的评头论足。
之前在街上岁心只是兜揽式的买了一大堆,当时并没有记全那些糕点的名字,她看着一盒盒的糕点蹙着眉头犯难,“这么多糕点我怎么能区分出这谁是谁啊,不知道这些糕点叫什么名字那可是太可惜了。”
华兰心思敏锐,早就知道王妃在意这些,恰巧菊英的记忆力不是一般的好,事前她就吩咐过了,让菊英留心记着。
再加上她本来也是宫里呆过的,对这些名贵糕点自然也有几分了解。
岁心拿起一种梅花烙子酥咬了一口,顿时眉目舒展宛若是得到了甘露的滋润,本来就纯澈无害的眼神里更是溢满了流光,她点着头说,“这个好吃,简直就是上天入地找不来的美味,这……这个糕点叫什么名字?”
是到了菊英大展身手的时候了,她没费多大力气就想到了这种糕点叫梅花烙子酥,“这糕点是冬天将梅花花瓣存在雪水里发酵,第二年春天和面制作而成的,做起来用两个季节所以数量特别少。”
“难怪这么好吃,真实的美食就需要经过时间的沉淀……这也是师傅曾跟我说过的。”想到老御厨岁心心生缅怀,想到师傅曾谆谆善诱告诉她要珍惜粮时,岁心手捧着梅花烙子酥更加珍惜。
岁心吃了过后,口齿生香不说,还感觉到一种梅花疏影月光孤清的清爽,她暗自把这种味道记下准备好好研究一番。
本来,薛侑是想整天都陪着岁心,看到她和两个丫头如此沉迷于品尝糕点,他这个夫君到如同虚设。
他捧着书走近岁心,轻咳一声。
岁心抬头匆匆一眼,然后拿过糕点就往薛侑嘴边送着让他尝,显然现在是糕点荣升第一位薛侑次之了。
薛侑尝了一口,哪有岁心说的那么好吃,什么梅花疏影,梅花呛人才是真的吧。
他刚要咳嗽就看到岁心睨过来的眼神,好似在说浪费糕点有罪,薛侑勉强吞咽感觉自己的食道都被这些梅花烙子糕塞成管状。
“阿有,是不是觉得非常好吃?如果我做一些桂花烙子酥,这应该不算抄袭吧,毕竟天下的食物做法来来回回上千年,也只是变换着程序和材料做而已。”
薛侑喝了一口茶,才把那梅花烙子酥咽下去,看岁心沉迷于糕点研究当中不自觉,薛侑对着华兰掀眉表示抗议。
他忙于朝政,以后恐怕没有这么多时间陪着岁心,正因如此,他才珍惜两人在一起独处的时间。
华兰轻轻地摇了摇头。
薛侑自然看明白这其中意思,不由哀叹一声想要吸引岁心注意,哪料到岁心拿起第二块糕点送过来,薛侑见状忙说程王那边还有些事情要处理急匆匆离开了。
整个房间,华兰将这一切看得明白,平日里王爷向来英姿勃发,俊逸丰神,哪料到他也会拜给几块糕点。
到晚间的时候,薛侑回来,岁心从一堆糕点间抬头看了一眼薛侑,正好撞进他的黑如点墨的眸子里,岁心笑道,“今天回来的这么早?”
薛侑愣住了,想折身出去。
岁心见他回来又要走,有些困惑地说,“阿有,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这来来回回的看得出来你有心事。”
薛侑瞥一眼岁心手里的糕点,眉目微挑,匆匆走到里间拿起书本默读,只是他从来不会双手端着书的动作出卖了他的心思。
一直以来岁心都挺怕阿有这样的,他有什么喜欢藏在心里,这让岁心猜得好辛苦,之前在师傅府上的时候就经历过这样的事情,到现在她都不知道阿有到底因为什么生气。
“你尝你的糕点,我读我的书,别打扰我……”薛侑声线明显得有几分滞闷,漫无目的地往榻上一躺,整个人看起来就像是破罐子破摔的劲。
岁心想笑,还是忍住了,她端了一碟子自己挑出来好吃的糕点放到榻上的小桌上,坐在薛侑身边探着身子看他读什么书,薛侑转了个身,岁心差点跌到地上。
岁心叹息一声,双脚在榻前轻轻晃荡,“良辰美景奈何天,便赏心乐事谁家院!”
薛侑听了,骨碌转身过来看着岁心,这句出自牡丹亭的句子明明含有悲凉之意岁心却偏要这时候说,薛侑不乐意了。
他屈膝半坐,手握着那本书随意散漫地一搭,眼神落到那碟子糕点上烦躁更加一层,“岁心,学以致用,但也不能随意乱用……这句话你知道什么意思吗?”
“就是有良辰美景此时此刻也没有心情欣赏呀……”
“你还没有好心情?这些糕点岂不是够你研究一辈子的,那梅花烙子酥上天入地的美味,你还要怎么欣赏?”
薛侑语气有几分怪,岁心听了噗嗤笑了,怪不得今天华兰离开的时候说让岁心哄哄王爷,岁心当时还不明白的,这会听他跟糕点置气终于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岁心回头,看着眉目间有些黯然的薛侑,从他手里拿过那本书自己落落大方地依偎进他怀里,他身上那股子熟悉的皂角味道立刻舒缓了许多的烦躁不安。
岁心手指轻轻在薛侑手心里划着,声音变得如羽毛一般的轻柔,“阿有,你是王爷,现在有许多朝政事务要处理……每天早出晚归意气风发,岁心只是想找到自己喜欢的事情,不会像是一根藤一样攀爬着王爷不松手,让王爷受累。”
说起这个,薛侑脑海里一下窜出白天她逛街时不肯用他银子的事情,薛侑轻声哼一声,“你从来都有志气,做糕点开酒楼从来都用不着依靠谁……现在连在王府里呆着都不能让你感觉到有所依赖,自己还需要终日忙忙碌碌找到一份喜欢的事情做才算,那你做王爷的女人到底讨得什么好处?”
“讨好处?”
岁心被这个问题一下子问懵了,她从来没有想过从谁身上讨什么好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