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饭的时候,岁心静静坐在桌前不说话,几个师兄也沉闷无声,只是低头吃着晚饭,整个岁鸣楼除了外面的虫鸣声,似乎像是无人之地一般。
这时薛侑打破了平静,轻声道,“各位师兄,明天一早我打算带着岁心去洛安城,今天这晚饭宴,算是为我们践行,这段时间,多谢师兄们对岁心和我的照顾……我以茶代酒,先干了这杯。”
老御厨去近后,所有的人像商议好了一样,都不喝酒了。
几个师兄本来是酒篓子,现在全戒了,饭桌上就显得冷冷清清。
听到薛侑说要带着岁心离开,几个师兄都面面相觑,最后看向大师兄闻朝,他们的想法不言自明,肯定不愿意让岁心离开。
闻朝默默看了众人一眼,然后很理智地说,“这样也好,带岁心离开这个伤心地,我们相信你能照顾好岁心。”
岁心本来心情沉重,不想说话,但她知道总是要面对现实的,于是对几个师兄说,“这岁鸣楼就交给诸位师兄打理了,每年所得收益,由大师兄分配……”
“岁心你放心,我们一定会帮你搭理好岁鸣楼,以后赚了银子就让大师兄托人给你带过去。”
“不用,阿有在洛安城有亲戚,况且我自己会做糕点,到哪里也能谋条生路,这酒楼赚得银子都是你们的……将来,你们拿着赚得银子成家立业,也算是我对师傅的交待。”岁心说到这眼睛都红了,她不想当着师兄们面哭,不想挑起大家的伤感,但到底没忍住。
岁心如此,别人更是难受。
他们都舍不得小师妹,但也不忍心拆散人家夫妻,气氛显得有些压抑,岁心感觉到了,于是轻声说,“诸位师兄还得答应岁心一个请求……”
“小师妹你说……”
“以后,每年到师傅祭日的时候,帮我到师傅坟前上柱香……”
“我们一定会的,你去了洛安也要跟我们保持联络,有什么事情,师兄们一定会全力以赴帮你们的忙。”
几个师兄的眼睛也有些红,岁心不忍心再让他们伤感,就笑道,“别这么生离死别的,以后等你们一个个娶亲结婚的时候,我都会回来的,到时候你们可不能忘记我这个小师妹。”
岁心的故作坚强,薛侑都看在眼里,他伸出手握住岁心的手,再次敬了几位师兄一杯茶,然后承诺一定会好好照顾岁心,大家这才放心。
第二天清晨,霍离的马车已经停在岁鸣楼门前,岁心和薛侑简单收拾了几件换衣衣物,准备启程。
这时雪梅和春月来送行,她们两哭得像是泪人一般,手里还抱着两大盒糕点,“岁心姑娘,姑爷,这是我们两昨天晚上做出来的糕点,你们带着路上吃吧……路上一定要小心,天黑的时候就找住处住下来。”
今天一早,大师兄闻朝去买酒楼所需蔬菜和肉类,顺便去糕点铺子把岁心要离开的事情告诉了雪梅和春月。
正好铺子里有昨晚做的糕点,雪梅和春月打包一些,要给岁心带着在路上吃。
岁心打开食盒,看到里面那些味道熟悉的糕点,心里五味杂陈,她把糕点交给霍离,对雪梅和春月说,“我走了,大师兄会帮着打点铺子里的一切,你们两有什么事情就找师兄们商量……以后在洛安安顿好了,我就把你们两也接过去。”
“嗯嗯。”
雪梅和春月都含泪点头,心里万千不舍。
当初要不是岁心,她们两都不知道被卖到什么地方去了,现在大恩人要走,她们两怎么能舍得。
岁心轻轻拍了拍她们两的肩膀说道,“越是艰难,越是要迎难而上,千万不要因为我不在就疏忽了,我们本来都是苦孩子,一定要为自己谋一个将来。”
雪梅和春月拼命点头,她们知道岁心一定是为了她们好,一时哽咽地哭出了声。
薛侑轻声道,“好了,我们得走了,再晚了,恐怕出城的时候人比较多,会耽误时间。”
岁心依依不舍跟几位师兄告别,坐上马车后,岁心对几位哭红了眼的师兄道,“师兄们放心,岁心一定会追杀到杀害师傅的凶手,然后将他们绳之以法。”
“岁心,你要先保重自己,师傅的事情我们一起想办法……”大师兄闻朝冲着岁心摆了摆手,示意该出发了。
霍离驾着马车离开,一路上,岁心频频回头,从车窗望着岁鸣楼渐渐模糊,心情有说不出来的难过。
“岁心,别难过了,有岁鸣楼在,他们一定会越来越好的……”
“我知道。”
“以后我们还会有自己的孩子,你在洛安不会孤单。”薛侑为了安慰岁心,只能想方设法让她放松下来,以免让她觉得去了洛安孤零零的。
霍离也在马车外说道,“夫人,洛安城很大,有很多新鲜有趣的地方,到时候让公子带着夫人四处游玩……”
岁心勉强地挤出一个笑,“多谢霍大哥。”
黄昏时分,霍离看到不远处有一家客栈,回头对马车里的薛侑说道,“公子,前面有一家客栈,今天我们就在这里住宿吧。”
“嗯,一会你让店家准备些食物,送到房间就行,我看岁心这一路都累坏了。”薛侑看着有些疲倦的岁心说道,霍离应了,停下马车扶着薛侑和岁心下车。
岁心想着一路上霍离也挺辛苦,出于体谅,岁心说道,“阿有,我们就在楼下吃饭吧,吃了再上楼……要不然端来端去挺麻烦的。”
“这样也好,霍离,那就别麻烦了,我们就在楼下吃……点些好点的菜。”
“不要,我们简单吃一点就可以,别把钱都花在路上,我们到了洛安有很多需要银子的地方……白手起家,哪有那么容易?”
岁心慌忙阻止薛侑,阿婆以前也常说贫家富路,但岁心以前受够了没银子的苦楚,现在去洛安,她不愿意再看别人的眼色过活,把这些银子省下来做点正事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