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府门外,岁心正想着该如何说服郑公子放弃这门婚事,自己是孤儿,无父无母,身世飘零,以后并不能帮郑公子什么忙,这个理由够不够充分?
正这时,大门哗地打开了。
小厮为了让岁心感觉到隆重,特意把两扇大门都打开,小厮恭敬鞠躬道,“岁心姑娘快请进,我们家老爷泡了上等的茶在书房……请姑娘跟我来。”
这么郑重其事,岁心到有些忐忑,毕竟刚刚自己琢磨出来的话都非常生硬,她本来是想说完就走,不管对方的态度的。
岁心跟着小厮进了郑府,府内一切井然有序,房屋装饰也比师傅府上的要奢华许多,院内还摆了大缸,缸里种着莲花,此时莲蓬残叶,连岁心都觉得这景有一种别样的美。
怪不得小玉说想嫁给郑公子的人很多,现在看来,小玉说的不假,这样的世家,很多女子肯定是盼着嫁进来的。
“岁心姑娘,前面就是书房了,姑娘自己去吧……”小厮微微一笑,岁心也没多想,径自走向那间安静的房舍。
书房里,摆着许多的花瓶瓷器,正墙上也挂着一幅山水画作,岁心不懂画,但隐约看下面的闲章,应该是出自名人之手。
好气派的书房啊!
岁心想着自家师傅的书房除了书、笔墨、桌椅就再无其他,不由暗暗下决心,以后赚了钱一定也给师傅布置布置,以表自己的孝心。
“岁心姑娘,我们又见面了。”
郑老爷笑嘻嘻地从里面的房间出来,一身富态,连身上的绫罗都滚着光泽,显得他整个人有种说不出来的和善。
岁心并没有防备之心,直接开门见山道,“郑老爷,我今天来是想跟郑老爷说件事情。”
“哦,说什么事情也要慢慢说,这个时辰,想必岁心姑娘还没有用午饭吧!我已经安排了厨子准备宴席,岁心姑娘大可安心坐下来慢慢说。”
“不不……我说完就走,不在这里用饭,郑老爷不必麻烦了。”
岁心以前尝过了只认罗衫不认人的那种窘迫,今天郑老爷笑脸相迎,如此客气,让岁心有些诚惶诚恐,总感觉不踏实。
她说完就走,哪敢在这用午饭?
郑老爷却坐到椅子上,伸手请岁心也落座,岁心没办法只能坐到郑老爷旁边的椅子上,茶她是不喝了,只是轻声说,“郑老爷,您上我师傅门上提亲的事情我都听说了,我来,是想说这门亲事……”
“亲事的事情不急,来日方长,你也可以跟幢儿好好相处一些时日,反正岁心姑娘经常做糕点去铺面上,幢儿可以过去帮帮你……招揽些顾客。”
“……”
岁心有一种越说越乱的感觉,这怎么还相处上了呢?
她胆子不小,但也只是在集市卖糕点有了些经验,哪里能应对这种场面,于是脸涨得通红,说话声音都低了,“不是,郑老爷,我不能答应这门婚事……我……我……”
看着岁心难以出口,郑老爷自然不会让她把话说死,直接打断道,“知道岁心姑娘年纪尚小,这种事情总是有些难为情,没关系的,我们幢儿也还小,你们可以先订亲,然后再等几年结婚不晚……”
“我阿婆刚去逝没多久,我还在守孝当中……不能结亲的。”
“对啊,我就知道岁心姑娘有难言之隐,这么吧,你们先把亲订下来,等你守孝结束,再论婚嫁,岁心姑娘不用担忧什么,一切事宜由我们郑家来操办,你就准备三年后当新娘子就好。”
郑老爷是什么人啊,他多少年在人情世故里摸爬滚打,对岁心这种单纯的小姑娘自然能拿捏住。
她今天来,他就没理由再错过这个机会,他要为儿子把这个姑娘留住,不管用什么手段,这都是他这个做爹的该。
岁心一听,急了。
她从椅子上站起来,嘴唇都咬破了,最后看着郑老爷和善的面孔狠下心来说道,“我不想跟郑公子成亲,我……我没打算婚嫁,以后就打算守在师傅身边学艺……请郑老爷不要再去门上提亲,岁心是不会答应的。”
郑老爷听完,神色微微一变。
他以为岁心推脱,是老御厨的意思,现在看来,岁心是心里自有主意,这样的话,他就更不能错过今天这个大好机会了。
这时,一个丫头在门口说,“老爷,午饭准备好了,请岁心姑娘用午饭吧。”
家里上下,早就知道了这位姑娘是将来的少夫人,个个都客客气气,甚至不时偷偷打量一眼岁心,然后暗自欣喜。
岁心摇头,慌忙拒绝,“师傅还在家里等着我吃饭呢,我要回去了!郑老爷,话已经说到这份上了,想必您也明白岁心的意思,岁心告辞了。”
郑老爷并没有说话,只是笑眯眯地看着岁心离开书房,与丫鬟擦肩,急匆匆往院门外走。
丫鬟也一脸愣怔,不知道该追还是该等,却听郑老爷说了一句,“走,我们去前厅等她回来……幢儿回来了没有?”
“少爷刚刚回来,去更衣了,我让他直接去前厅用午饭……”
“嗯,做的好。”
郑老爷迈步去前厅,嘴里哼了几句小曲,心情份外的明媚。
院门前,岁心刚刚走到门口,就看到大门紧闭,左右也不见照看门的小厮,她走过去开门,却发现院门竟然朝外面上了锁。
岁心用力摇了几下,门外哐当咣当直响,却不见有人来开门。
岁心回头,冲着院子里喊,“有人吗?谁来帮我开开门,我要回家……”
院落里一片寂静,与刚刚来时热闹大为不同,岁心皱起眉头,折身往院子里走,心里却隐隐有些不安。
走到半路,遇到郑府上的管家,岁心慌忙上去拦住管家道,“老伯,院门被锁了,您能不能让人帮我打开,我要回去了。”
“院门锁了?不可能吧,家里这么一大家子,锁了是不让人出门了?”管家故作惊讶,跟着岁心走到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