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整个东胜神州最大的最高的建筑多宝塔倒塌,那厚重的烟雾,尘埃扬起整个万丈之高,遮挡住所有人的视线,令人闻之色变。
那厚重的尘埃包裹住山头厚重的积雪,如同两股无形之中的力量交汇,只是很明显,山头的积雪终究是比不上尘埃大军,仅仅是坚持了片刻,再不见积雪丝毫的身影。
张缘一等人因为距离这多宝塔最为相近,在这巨大的动静之下,也不得不纷纷御风上升,躲过这天崩地裂的一幕。
原本多宝塔之内数不胜数的灵器,在这一刻如同解禁一般,随意飞舞,在空中风驰电掣,一时间整个东胜神州五光十色。
期间又有那些还没有被完全杀了去的游魂,游荡于天地间,四处逃窜。
不知道过了许久,随着尘埃慢慢落地,还未完全落地之时,从蒙蒙的烟雾之中,一只巨大的手臂探出,如同横亘而起的山脉,灰色的手臂力大气沉,横扫之下便将整个天空的灰色烟雾一扫而空。
“啊!”这只手臂虽说众人都看不清其内的真实情况,但是显然是有目的的,速度极快之下,已然是抓住了一位石猴一族的修士。
那位晖阳境的修士,在这大手之前,一身的本事尽出,又是宝光法器,又是本命物的祭出......可是在这大手面前,竟然依旧如同一只软弱无力的牲畜一般,死死抓住丝毫招架之力都没有。
只听见在尘埃之中,传来一声极其凄厉的惨叫之声,那位修士的气息随之消失不见。
张缘一立即大喊道:“快撤!”
他先前靠着自己的神识感知其中的情况,只见到一个巨大身形,如同山岳般的家伙,竟然是将那石猴一族的修士一口吞下,稍稍咀嚼一番,声势极其可怕,手段极其残忍。
如此强大的杀意,并且不是可以流露而出,张缘一在江湖上混迹这么多年,也算是极其罕见了,并且对方的实力极其可怕,一时半会他们还不一定会是对手,所以当务之急,撤退恐怕才是最好的结果。
就在张缘一的话音刚落,他便察觉到了先前消息里的水蟒一族,族长水无痕,众多的水蟒一族族人,在水无痕身边是那么人族修士衣平,在衣平的身边还有另外三位陌生的面孔。
分别是一位身形婀娜多姿的女子,看着岁数不大,按照人间的对比,也就是二十多岁的样子,一位则是个子矮矮的童子,背后背着一个完全不符合他身高的大葫芦,天生白瞳,十分的怪异,再就是一个中年男子,背后背有一柄长剑,眉心处是一枚桃心般的红印。
这三个家伙,张缘一在他们身上都感受到了极其不一般的气息,特别是那个背剑的男子,甚至于给张缘一带来了一点危险的味道。
不过眼下情况紧迫,他也没有兴趣纠结这些家伙,赶紧加紧速度逃命,只是稍稍瞄了一眼,不再理会。
眼下的情况若是逃得慢了一点,还不知道又出现什么意外呢?
虽说这次的收获,并没有带给张缘一太多的惊喜,但是往后的什么机缘,又哪里比得上自己的性命呢?好东西也要有命话才行啊,不然指不定就要被人夺去了性命了。
张缘一的神识扫过此处时,那背剑男子最先察觉出来,他往头顶上看了一眼,看到那个青衫模样的张缘一,对身边的衣平说道:“衣平,此人就是你所说的张缘一?张道灵的弟子?”
衣平顺着那男子的方向看去,点点头,说道:“是的师兄,没有想到啊,竟然能够在这里遇到这个家伙。”
那位男子眯起眼,望着对方看起来有些狼狈逃窜的样子,说道:“确实有点水平,不是一般人。”
衣平有些诧异,她印象之中,张缘一也不过是个寻常乾元境的战力罢了,竟然值得自己的师兄如此在意?
要知道她师兄可是被誉为宗门之内的中流砥柱,那是曾经跻身乾元榜的人,若不是这些年里年轻一辈人才辈出,他可还是乾元榜上鼎鼎有名的大人物。
她这位师兄名为天河,在整个天下也是极其有名的剑修了,不少年轻一辈都慕名来像他学剑,甚至于其中不乏琅琊剑冢之中的人才。
也是被宗门之内,那几个老家伙一致认定,未来一定会成为无相境剑修的存在,大道之广阔不可限量。
能够被自己的师兄注意到,张缘一何德何能?哪怕是张道灵的弟子也不至于啊。
不过她此刻可没有时间询问这些事情,而是望向背剑男子,说道:“师兄,眼下我们如何处理?”
背剑男子看了一眼迷雾之中的那个家伙,闭上眼睛,感知了片刻,说道:“不打紧,我们先完成此行的任务,之后的一切随机应变。”
在他的感知之中,那迷雾之中的家伙虽然是苏醒了,但他们想要的东西并没有什么大碍,最重要的是,他能够感知到有人不知道为什么好像天生就遭人记恨,竟然引得里面的那个家伙杀意锁定了此人,而他所说的那人,便是此刻逃命的张缘一。
从尘埃之中,那嘴角皆是鲜血的庞然大物,顶着巨大的肚子,望向张缘一的方向,说道:“三尸的味道,哈哈哈,正好我今日出来,就用你的鲜血来迎接本王吧。”
“咚咚咚!”说着,他急速奔跑而去,速度之快与他的庞大身子全然不符,连带着整个大地都在剧烈动荡。
张缘一深吸一口气,望着这个家伙,眼中完全摸不到头脑,他一边逃命,一边心中暗骂,“这家伙是到底怎么回事,怎么紧追着我不放啊!”
就在他疾驰的过程中,后方的那庞然巨人,狞笑道:“小家伙没想到速度这么快,但是既然我今天要吃了你,就不会给你逃走的机会。”
说着,他两根粗壮如山峰的手指,轻轻掐诀之下,一道白光化作一道光球,屈指一弹丢掷而出!
“砰!”光球砰然坠落,在张缘一的身前数十丈的地方,一道雪白的屏障如同高高隆起的山峰,顿时升起!
张缘一见到这山峰的一刹那,腰间的佩剑一剑横扫而过,原本他有一位凭借自己如今的实力,哪怕是没有用尽全力,这一剑之下,绝对会将这屏障轻易斩碎,可是结果却全然超乎了他的想象。
在那雪白的屏障之上,被撕裂出一道绯红的裂缝,仅仅是一刹那的功夫又全部愈合,丝毫没有半分灵气的流逝。
张缘一这一刻算是明白了,他还真就不能够轻易逃命离开啊。
他转身,一袭青衫飘摇动荡,望着依旧尽在数十丈之外的那个样貌丑陋的家伙,长剑直指,冷声说道:“你这家伙有完没完,我招你惹你了?”
“嘎嘎嘎!”那丑陋的巨人,嚣张地说道,“自然是没有的,不过在你身上我闻到了熟人的味道,这一点就住足够杀了你了。”
张缘一皱眉,问道:“熟人的味道?谁?”
那丑陋巨人哈哈大笑,“既然你马上就要成为了我的盘中餐,为了避免你死不瞑目破坏了口感,那我就告诉你吧,那个家伙名叫三尸,你知不知道,亦或是记没记起来?”
“三尸?”张缘一嘴角轻轻念了一遍,整个人顿时神色一震,他有些不敢相信道,“你是刚鬣?”
这个所谓的三尸,张缘一既然不陌生,也就是当初在藕花福地之中遇到的那个一身黑影,没有丝毫形体的诡异家伙。
当初张缘一并不知晓那家伙的来历,后来向山长询问了许久,才算是搞清了对方的身份。
在许久之前,天庭下凡了六位大能,对应六道轮回之中的六个,分别是地狱道的三尸,畜牲道的刚鬣,饿鬼道的饿殍,人道的履井,天人道的掌命,阿修罗道的浮屠。
那当初在藕花福地遇到的家伙,便是其中的地狱道三尸。
在联想起在多宝塔之内所见到的一幕幕壁画,张缘一望着对方,说道:“那么如此一来,恐怕你就是传说中的畜牲道刚鬣吧。”
刚鬣摸了摸嘴角的鲜血,随手抓起一把游魂,咽入口中,说道:“看来你还有点能耐,竟然知道这么多,是个聪明的家伙。”
张缘一笑道:“见笑了,在你这么一位前辈的面前,纯粹是班门弄斧了。”
天庭而来的六个家伙,各个结局都没有太好,三尸被关押在藕花福地之内,刚鬣也是在这流亡之地被多宝塔镇压了多年。
至于剩余的饿殍,履井,掌命,以及浮屠,都是消失的消失,躲藏起来的躲藏起来,都是不敢露面。
当年那场天人之间的大战,双方都有极大的损失,不过因为是在人间的主战场,天时地利占尽,人族才能够侥幸胜过天庭来的家伙们。
也就是这一战之后,张道灵率领这众人,将天庭与人间的通道打断,从此天人两隔,再也没有相互接触的可能。
人族想要再上天庭,唯一的通道就是飞升,但是飞升一事极其困难,不是太清境的强者,谁能够做得到这一点?
天界想要来到人间,又要受到大道的压制,境界暴跌,到时候绝对要被清理干净。
而在这之中,又有一些不一样的家伙,那就是像六道一般的存在,在当初天人两隔之前就被滞留在了人间。
这些个存在,在人间有一个共同的名字,神族。
不过哪怕是神族,也有不一样的名号,有的神族痛改前非,亦或是自身本性并不是极其恶劣,与人族的高层有着一些合作,留下了极好的名声。
有些神族则是恶名昭著,在那次大战之中残害了不少的无辜之人,便不可能得到其他人的尊重。
这类的神族,也就被打上了余孽的名号。
六道虽说是六个不一样的存在,但是其中大部分都是极其恶劣的存在。
比如那三尸,比如张缘一面前这个刚鬣。
三尸在人间并没有得到极多的好处,也没有杀了太多人,只是身心暴戾,目中无人,便被封在了藕花福地,一同封印的还有那当初叛逃人族的宗门,在上一次的混乱之中,据山长说是被斩杀了。
至于这面前的刚鬣,对于至于三尸,性质更加的恶劣,这个家伙不仅仅嗜杀成性,而且喜欢生吃活人,享受那种人肉的味道。
联想到这次的多宝塔,相比也就是被封印其中了。
只是这个宗门,不知道什么原因覆灭了,这多宝塔之内的关键阵法又被石破天这个家伙破坏了,导致了刚鬣的释放。
此刻被释放出来,一看便知道,此人本性未改丝毫,还是那般的暴戾,杀气腾腾。
张缘一手中长剑剑气凌厉,一道道绯红的氤氲升腾,如同化为实质的杀意一般,整个人的气势也在不断的攀升。
刚鬣又嗅了嗅鼻子,微微疑惑道:“为什么总感觉还有更加奇怪的味道啊,真是令人奇怪。”
他又摇了摇头,说道:“算了算了,杀了此人再说。”
他天生就不是一个喜欢思考的家伙,甚至于有些懒惰,这也大概就是在绝对的实力支持之下,他对于自己的那一套理解。
这个世界就是强者为尊的世界,弱者才需要纠结那些个人与人的交流技巧,需要处处小心翼翼,生怕招惹了不能够招惹的人,生怕错过了不应该错过的机缘。
三尸那个家伙是个小心谨慎的人,可却并不是一个聪明人,不然也不至于不知道在镇压时如何保留自己最好的状态,如何做到最好,成了他人打造福地的养料。
再有就是一出现,明明实力远远不及巅峰状态,还有喜欢打架,最终给自己招惹了死亡。
刚鬣深吸一口气,在他的四周,原本还在游走的游魂,一瞬间化作一股热浪,全部聚拢在他的身前,他随手一捏,一团团漆黑的烟雾缭绕在他的身边,如同一条陵段。
不愧是同为六道之一,这般的操作,张缘一眼
见着就极其的熟悉,可不就是那个家伙也施展过相似的吗。
张缘一长剑一扫,一瞬挥出一道滂沱的剑气,如同勾勒起来的明月,明晃晃一片直奔六道而去。
稀里哗啦,在张缘一的手中,剑气如同流水,流转一圈,供应不止,将那道月光般的剑气不断冲散又聚拢,每一次的聚拢更加宽大数十倍,眨眼已经超越了刚鬣的身形。
在地面之上,石破天以及泰格望着张缘一这道庞大的剑气,面色震惊不已。
泰格自认为对于张缘一是最了解的,可是如今他发现对于这个年轻人,他是如此的陌生。
这般庞大的剑气,又有如此的纯粹精炼,需要的可不仅仅是对于剑道的天赋,更重要的是,在张缘一的丹田气府之内,能够蕴藏如此多的灵气,又能够使用出来才行。
他记忆中的张缘一,不可否认有着极高的天赋,不然也不至于在如此年轻轻轻的年纪,便能够有这般强大的力量。
可是他全然不记得,张缘一已经到达了这般强大的境地,以至于哪怕是他在张缘一的面前,都不敢说能够挡得住这般强大的剑气。
从这里,他明白了一点,张缘一先前与青沉海的一战,还是藏拙了啊。
石破天更加震惊不已,他原本以为,张缘一顶多也就是一个乾元境修士罢了,如今展现出来的实力,就算是两个乾元境想要有这般庞大的灵气,恐怕也艰难吧。
他现如今是那么的庆幸当初选择与白虎一族联合,不然一旦开战,白虎一族或许会有损失,但是面对他们石猴一族的,必然是死绝!
在场的所有人之中,对于张缘一如今所展现出来的实力,最为淡定的,还得是那位背剑男子天河。
早在先前,他察觉出对方那般灵敏的神识时,他就已经猜测得差不多了,这个家伙绝对不简单,不过眼下表现在他面前的,还是令他有着极大的震动。
特别是察觉到对方的境界,显然还只是腾云境巅峰,哪怕是大有一副即将破镜的样子,可是哪怕是快要破镜,终究是还没有破镜,仅仅是腾云境竟然有这般的实力,他是不相信的。
要说天底下最善于隐藏修士气息的护身灵器,能够隐藏两重境界已经是极其罕见的了,不知道此人又是隐藏了多少呢?
但凡是剑修,总有一些惺惺相惜的默契,对于张缘一这么一位剑心纯粹的剑修,他是说话还是想要交接一下的,要不是此地不便于暴露身份,一旦到了外面一定可以把酒言欢,一醉方休。
毕竟说起来他后面的宗门,在正道之中,还是极其富有威望的。
一剑瞬间来临,原本还以为张缘一极其简单的刚鬣,应对不及之下,竟然也在这剑气之下一推再次,整个人踉跄不已,险些跌倒。
在他的手中,那根从多宝塔之内抽出的九尺钉耙,用力插入山体之内,这才稳稳停住了身子。
这九尺钉耙原本就是他的本命物之一,算的是极其趁手的兵器,这些家伙当初也想着将他的灵器占为己有。
可是奈何,这灵器之上冤魂太多,杀念太重,但凡是想要将九尺钉耙占为己有的人,无不是最终失去了神志,成为了人间的杀戮兵器。
最终无奈之下,便制作成了多宝塔的主心骨,一方面借着多宝塔常年累月的清洁其上的杀念,另一方面则是以九尺钉耙上的灵气,一点点消磨他的道行。
不得不说,这些年确实有些作用,可这种水磨工夫终究是有限,若是在磨他个上万年或许还有机会,但是眼下的话,就没有那个机会了。
刚鬣钉耙一撑,整个人再次直立起来,他狂妄地笑道:“你这个家伙倒是有那么几分本事,可是你爷爷我也不是吃素的,今日必定要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说着,他嘴边念起一串口诀,缭绕在他身边的游魂,化作一根根利剑,齐刷刷直奔张缘一而去!
张缘一一边抵御,一边掐诀,其剑身之上的光芒越发的浓郁,破开这铺天盖地斩之不尽的剑雨,整个人化作一道金色剑光,拉扯出一条空间缝隙,从刚鬣的身边一闪而过。
在众人的眼中,那一刻张缘一如同化作了一道光一般,身姿闪耀绚烂夺目。
“噗嗤!”一声如同瀑布倾斜而下的声响,一条血红色的横流从刚鬣的脖子之间直泄而下。
可是张缘一却并没有丝毫松懈,反倒是趁着这点时间,再次加快速度,直奔远离刚鬣的方向而去。
原因没有其他,虽说他一剑切断了这个家伙的脖子,但是在张缘一的感知之中,此人的气势丝毫没有相减。
果不其然,张缘一这一剑之后,刚鬣转头摸了摸脖子,其上的伤口瞬间凝聚,他转头朝着张缘一的方向猛然一抓!
这点伤势算得了什么,他们这些神族的最是不怕的就是剑修的剑。
神族与其他的凡人修士不一样之处,便在于对于剑修,最是耐磨的剑气一事,他们可以全然不受影响。
一般的剑修,剑气若是穿入修士的体内,在体内横冲直撞之下,很有可能就是令人五脏六腑俱碎,更有甚者停滞与气府之内,穴位之中,遗患无穷。
但是他们神族,天生的修行体系就不同于寻常的凡间修士,走到路子极其简单直白,不修行什么气府,不打造穴位,只有元神。
以修行元神的强大,反哺肉身之强大,配合上神族许许多多特有的秘法,天生的金刚不坏肉身,加上强大的元神,神之所以称之为神,也就在于此了。
不过他感兴趣的是,这剑法确实有些熟悉啊,像极了某个老朋友的剑术。
张缘一不断向前逃,在他的身后,刚鬣明明没有挪动身子,手掌却给人一种无边无际的错觉,眼见着就要抓住张缘一了。
就在这时,一声呼啸,一个巨大的毛茸茸爪子,一爪子拍飞了刚鬣的手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