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原本应该是简简单单清晰明了的审判,短短片刻的时间,所有的局势都变得朴实迷离,变得混乱不堪,甚至就连晋中山九大祭酒之一,眼下也成了这场变局之中的一员。
眼下就算是再从背后拉几个大人物出来,恐怕也不会有人会有任何的疑惑。
执法堂的队伍浩浩汤汤地冲进何海的宅子之中,昌立群对身边静静立着的张缘一说道:“眼下这个情况你满意了?”
张缘一沉默了许久,回答道:“其实还有一些事情没有得到满意的答案。”
昌立群挑挑眉,算了算了,随便这个家伙怎么办吧,今天他也刚正不阿一回,把这群家伙全部抓捕在案。
在两人的远处,是被执法堂多人控制住的何海,其实说是控制住,也没有多这位祭酒做些什么出格的事情,也就是静静地立在此人身边,防止他乱跑罢了。
不过好在何海毕竟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哪怕是如今这个局面,他依旧是一副无所畏惧的模样。
昌立群望着云淡风轻的何海,向着身边的张缘一问道:“你觉得我们能够有机会?”
张缘一摇摇头,“不知道,老实说我也是在赌罢了,赌这个家伙留下了些许证据。”
张缘一突然问道:“大人也相信,此人参与了那场大事?”
昌立群白了张缘一一眼,说道:“我又不是个傻子,有些东西还是有着自己的判断的,何海是不是真的干过,有些时候,我仅仅只要看一眼形势便知道了。只是凡是都要讲究一个证据,没有证据,谁都无法动他丝毫。”
张缘一没有说话,这个道理他当然懂,只是若是被逼上了绝境,恐怕他真的会狠下心来对刘慈生搜魂。
就在两人等待的过程中,从宅子之中,一群人搬出一个大箱子,来到昌立群面前,说道:“报告大人,我们再宅子里发现了一向传信飞剑。”
昌立群点点头,说道:“将人带过来。”
说着,何海从远处慢慢走来,他笑着问道:“大人有何事?”
张缘一率先问道:“敢问何夫子与刘慈生先生关系如何?”
何海笑道:“我与她毫无关系,当年见过几面,但是都是萍水相逢,并无关联。”
他心中想,想要让我和她搭扯上关系,你倒是够糊涂。
张缘一点点头,“那可有什么书信往来?”
何海当机立断道:“绝对没有!”
张缘一眯起眼睛,微笑道:“夫子可要好好想清楚啊,到底有没有往来?”
何海哈哈大笑,“我见过什么人,没见过什么人,我还不至于记不清楚,这件事情我说了没有就是没有。”
他早就将所有的证据都销毁干净了,眼下他只要一直假装不知道,一直否认,绝对不会出现什么岔子。
张缘一点点头,“那就好,那现在就由昌大人开口问话吧。”
昌立群看了张缘一一眼,小子敢抢我风头,他问道:“我问你,这箱子里面是些什么东西?”
何海回答道:“大人为何明知故问?”
昌立群欲言又止,最终点点头,“好!我明白了,来人给我打开看看。”
命令下去,众人将箱子打开,里面赫然是一柄柄小巧玲珑的传信飞剑。
何海无所畏惧,传信飞剑又如何,这些传信飞剑都是未曾使用的,里面丝毫内容都没有,有内容的传信飞剑早就被他毁了。
他从一开始看到这一箱东西时,就没有害怕过丝毫。
张缘一望着那些传信飞剑,突然从袖子里取出一柄传信飞剑来,问道:“请问为何你们俩人的传信飞剑会是同样的样式。”
果不其然,众人看着张缘一手中的传信飞剑,再对照与箱子之中的飞剑,发现两者之间竟然是一模一样的。
不仅仅是外表模样,款式大小,就连其内的纹理,所蕴含的道韵都是一样。
众人纷纷望向昌立群,昌立群笑道:“这很奇怪吗有两支一模一样的传信飞剑?”
昌立群怒道:“还敢狡辩!这种样式的传信飞剑,可不是一般人能够拥有的,你何海还要狡辩什么!?”
这一刻一向聪明绝顶,做事点水不漏,也从来不相信会有丝毫错误的何海,这才意识到自己被张缘一摆了一道。
若是先前张缘一没有问出那些话,问出是否和刘慈生有什么联系的话,恐怕这一切都不会这样,就算是发现了有一模一样的传信飞剑又怎么样,大不了就说平时只是普通朋友关系,飞剑之内又没有任何证据,谁能够奈何得了他。
何海望着眼神冰冷的张缘一的眼眸,第一次开始正视张缘一这个年纪轻轻的晚辈,他竟然突然飒然笑道:“我没有想到,我何海走了这么久的道路,竟然最后是被你这个晚辈打败了,真是讽刺啊!”
张缘一冷笑一声,“你错了,打败你的并不是我,而是正义!你们干出来的那些事情,我们都看在眼里,你们终究是要为自己的错误付出代价!”
何海沉默,一步步走到这一步,还是阴沟里翻船了。
昌立群命令道:“来人,给我将此人抓下去!”
张缘一突然制止道:“等一下!”
他缓缓走到何海面前,小声说道:“告诉我,还有一个人的下落!只要你将他告诉我,我保证你可以从轻发落。我知道的,你跟他们这群人一样,说到底也仅仅是作为傀儡一般罢了。”
何海笑道:“傀儡?不不不,你可千万不要误会了,我并不是什么傀儡。我与他是挚友,是合作伙伴,也是互为光与影,你要我出卖他,不可能!”
他何海虽然栽在这里了,但是这也在他可以接受的范围呢,但是他心中绝对不允许张缘一完完全全的胜出,比起自己的落网,这才是对他最深的打击。
其他人都可以胜出,但是张缘一,他绝对不允许。
张缘一沉声道:“那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我手中的传信飞剑会是这样子的。”
这一刻何海好像一瞬间想起了什么,他从来没有与刘慈生有过直接的交流,因为刘慈生并不是他能够驱使动的。
而能够对刘慈生下达命令,又让对方丝毫没有反抗之心的,只能是他。
所以一般情况下都是,他何海传信给那人,再由那人传信给刘慈生,没有想到的是,那人竟然在传信之时,丝毫不加替换飞剑,直接拿着他的飞剑传出去了。
眼下,他才是最后的赢家,所有与他有关的一切,都被他撇开得一干二净,而他何海好像真的变成了替身一般。
其实若不是张缘一机缘巧合之下,在刘慈生的乾坤袋之中找到这柄传信飞剑,其实一切的结果还真不好说。
何海敢保证,以那个家伙的心智绝对不会犯这种低级错误,他也是在给自己留后路,很显然,这条后路便是何海被抛弃了,如同一只没有人要的弃子。
张缘一望着何海近乎不敢相信的眼神,笑道:“眼下你明白自己是什么处境了吧?”
何海微微皱眉,后又释然道:“算了,无所谓了。”
他对着张缘一坦诚道:“没有什么关系啊,我一个人的计划,派了刘慈生来组织你调查,诱导华舟刺杀你,这一切都是我一人的计划。”
张缘一眯起眼,仔细打量面前这个家伙,沉默了许久,看来此人的想法已经定了。
他知道对于何海这样的人,一旦下定决心,那是多么难以改变的事情,他望了望押送何海的两位执法堂弟子,说道:“把他关押下去吧,等过些时间审判。”
就这样,一代英豪何海,最终也难逃落网的结局,被张缘一抓了出来。
昌立群望着远去的何海,叹气道:“有些人书读着读着,反而把自己蒙蔽了,你说明明是学问极大的祭酒夫子,怎么就想不开走上了这么一条道路呢?”
张缘一没有说话,这些都不是他关心的,他最关心的事情是,那个还要躲藏在深处的人,到底应该怎么办。
他好像突然想起一件事来,与昌立群招呼了一声,快步飞奔离开。
昌立群看着这个火急火燎的年轻人,一时间不知道说些什么,最终抚须而笑道:“年纪轻轻,年轻气盛,心思缜密,机关算尽,巧舌如簧,却又充满干劲,真是个难得的好苗子啊!”
先是来执法堂不要脸一般,大闹一场,以令人极其不耻的方式拿下了可以进入同文苑的印章签字。
再是诱骗对方两次忍不住动手,一次是华舟自投罗网,属于愚蠢但没有办法,另一次是刘慈生被骗进险境。
在公堂之上利用威吓的手段,逼着华舟将何海供出来。
最后又是在先前诱导何海说错话,最终众人被一网打尽!
短短三天的时间之内,张缘一竟然想出了这么多的办法,而且基本上各个都被他实现了,可以说张缘一这个家伙作为临时的会长,所做的一切,确实是有那么几分能耐!
但是昌立群不知道的是,在张缘一的心中,还是有着一个想法没有得到实现,那就是还有一位躲在背后的家伙,那位能够驱使刘慈生,如同驱使一只狗的家伙。
原本他以为能够说服何海说出那个家伙,可是还是失败了。
若是没有发现这柄传信飞剑,张缘一被逼上了绝路,那就只能狠心搜魂了。
不过,眼下张缘一好像已经有了些许的眉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