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一晃瞬间过去了一个月,里炼丹大赛的开始仅仅只有最后一个月,所有参加炼丹大赛的青年才俊,个个摩拳擦掌,做着最后的准备。
临近大赛开幕,马国宏长老最近越发不安,作为潮湖书院炼丹师之中的头把交椅,一直在潮湖书院炼丹师之中独占鳌头的他,总有一种莫名的忐忑不安感觉。
马国宏长老自身炼丹术自然不必多说,一位资质极其深厚的炼丹师小宗师,前些年冯元德这位晚辈还未跻身大宗师之前,两人的炼丹术平起平坐,但是冯元德此人做事做人都不够圆滑,对待外人一概比较冷淡,以至于显得孤家寡人一个,一心都扑在了炼丹之上。
他马国宏就全然不是这样,待人待事滴水不漏,应对起来如鱼得水,八面玲珑。在一众人之中得到了不少赞誉,人脉也是极其广泛。
不过这些事情自从冯元德突破小宗师跻身大宗师之后,一切都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原先两人同在一片屋檐下,都是小宗师境界,大家一切都看在眼里,谁会做人,谁木讷,一比较一目了之。
在这种情况下,投靠谁,与谁交往只要不是个傻子都能够判定下了。
直到冯元德跻身大宗师之后,与他们再也不是待在一个屋檐下的人,他一人便撑起来一座高大的阁楼,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先前是觉得冯元德待人冷淡,不愿热脸贴冷屁股,现在是想要有更好的发展,再冷的屁股都只能捏着鼻子往上贴。
更何况听说冯元德与辰阳艾家又搭上了线,双方关系匪浅,马国宏虽然凭借先前打下的基础依旧保持着不错的地位,可是难免人心动摇,不再那般坚固。
对于跻身大宗师,马国宏自知这辈子都难以触碰,不然也不会在小宗师境界一呆就是上百年,直到现在还滞留在此。
这种关系的瞬间落差,以及将来可能面对的人心离散,马国宏一时间难以接受。
比起冯元德只招收了四位弟子,马国宏所收的弟子数量是对方的数倍不止,整整有二十位。
而且二十位之中大多数境界不俗,虽然说还没有一品炼丹师,可二品炼丹师多达五人之数,在整个潮湖书院之内,一旦跻身一品炼丹师就可以自立门户,称呼为长老,可见马国宏手下弟子的能耐。
至于冯元德,手下四个弟子,虽然实力水平不太清楚,可是才招收来没有多久,想来也不会有什么特别厉害的存在。既然自己炼丹术之上差了一截,那就从弟子手上赢回来。
马国宏将手下弟子全部叫来,宣布道:“此次炼丹大赛至关重要,我要求你们一定要发挥出自己最好的实力,冠军必须在我们手中!”
其余弟子望着马国宏难得一脸认真的神情,有些不明白,但还是点点头,一声回答道:“一定不负众望!”
马国宏又交待了一系列关于炼丹术的小窍门,以及这么多年来的炼丹心得,整整讲述了数个时辰。
一众弟子前所未有地仔细聆听,一一记下这些难得的干货,心中激荡不已。
这可是一位拥有着多年经验的小宗师的教诲,如此难得的机会,谁敢松懈?谁会松懈?
马国宏一通话讲完,犹豫再三,实在是无话可说,才停下了讲课。
其中众人之中一位年纪轻轻,活力四射的炼丹师,站了出来,说道:“师傅,不就是一次小小的炼丹大赛嘛,何必如此郑重其事?我们师兄弟这么多,实力这么厉害,哪里会有人能够将冠军从我们手中抢走?”
少年眉飞色舞,得意洋洋,别说什么冠军了,就是那比赛的前三甲,我看谁敢从我们手中抢得走?
这位少年名叫杨卢,是马国宏手中年纪最小的弟子,天赋极高,小小年纪便达到了二品炼丹师境界,就是年轻气盛,言语无忌。
不过这些都是次要的,年少轻狂没有什么不好,不是也有句话叫,人不轻狂枉少年。
但是这一次,马国宏还是提醒道:“杨卢,不可轻敌,这次的炼丹大赛意
义非同一般,绝对不能掉以轻心!”
杨卢吐了吐舌头,有些懒散道:“知道了师傅。”
马国宏微怒,“我看是我平时太过宠溺你了,现如今说什么都不愿意听了。”
这时一位白袍飘飘的女修拉了拉杨卢的衣服,说道:“师傅不要生气,师弟也只是有些调皮罢了,我回去多调教调教就好了。”
马国宏看着这位女修,有些气恼道:“郑盼云,就是你平时太过惯着杨卢,才导致他如今的无法无天,到时候吃了苦头,都是你害的!”
这位白袍飘飘的女子名叫郑盼云,也是那五位二品炼丹师之一。
其实二十位弟子之中,隐隐约约也已经形成了两支阵营,天才与天才在一起,五位二品炼丹师,经常相聚在一起讨论炼丹术,关系融洽。
至于其余弟子则是又自成阵营,想要融入前者,却难以开口,或者说就算是开了口,也知道在那些人心中,他们永远都只是以礼相待,无形之中那隔阂,已经十分明显了。
人以群分物以类聚,优秀的人身边也是优秀的人,一事无成的人身边也多是些生活的失败者。
很多东西,随着长大,那一条看不见透明的分水岭,已然将周围都分成了许许多多的条条框框,没有人逃得出这些框架,因为世界已经不同了。
朋友帮着朋友说话,就比如此刻郑盼云帮着杨卢说话一般。
郑盼云笑盈盈,回答道:“是是是,师傅教训的是,弟子以后一定牢记于心,好好严厉惩罚师弟。”
虽然嘴里说着好话,实际上明眼里人都看得一清二楚,表面一套背地一套。
马国宏无奈摇摇头,转头望向身边一位身材修长的男子,说道:“狄穆你准备的如何?”
这位长得极高的男子狄穆,乃是他最得意的弟子,众人的大师兄,此次大赛马国宏对他的期望也是最高的。
狄穆笑着点点头,“还行还行。”
马国宏气笑道:“什么叫还行?给个明确的说法。”
狄穆依旧笑容满面,他双手放在后脑勺,慵懒地说道:“不出意外的话,师傅就等着收到好消息吧。”
狄穆又用肩膀撞了撞身边一位一直不发一言,如同石像一般的男子,笑着说道:“魏师弟,你可不能半路掉链子啊。”
魏术,众人之中最冷淡的人,常人若是看到这副一言不发,整个脸冰冷如寒冰的模样,一定会以为此人是最难交流之人,可实际魏术性格极其温和,只是不擅长言语,便给人一种极其难相处的感觉。
炼丹师与医师本就有许多想通之处,众人之中,魏术时常下山行医救助那些无病治愈的普通人。
因为害怕自己如同面瘫一般的脸容易吓到他人,所以一直都是遮挡住面部治病,因此也得到了一个掩面菩萨的江湖称呼。
还有一点就是,魏术是众人之中修为最高之人,五人之中,大多数是琴心境,少数如狄穆那是腾云境,至于魏术却是罕见的晖阳境炼丹师。
虽然说三千大道相通,但能够将这些大道打通一两个的都是极少数,这也是为什么炼丹师普遍境界不高的原因。
就说那冯元德自身虽然是大宗师境界的炼丹师,可是境界也不过才腾云境罢了,至于马国宏也是一样的境地。
在众弟子受到外人欺负时,魏术时常会一人出手帮着讨回公道,赢得了不少弟子的赞誉。
所以说某种程度上,魏术受人尊敬的程度,在众人之中,比炼丹术最高的狄穆还要高出不少,强者无论是在哪里都受人尊敬,特别是一个心地善良的好人。
魏术轻轻点点头,言简意赅,一本正经道:“请师傅放心。”
马国宏深深叹了一口气,挥挥手道:“算了算了,你们都不是小孩子了,都忙自己的去吧,我要说的也说完了,好好准备。”
众
人这才散去,一路上有说有笑。
马国宏突然叫道:“吴奇文你过来一下。”
人群之中,跟在五人后面,一位弟子缓缓转过身。
哪怕是才看到那位弟子,都可以感受到一股极其浓郁的颓唐之色,就好像一位永远也睡不够的男子,无精打采。
马国宏望着这位平日里还会跟人笑言两句,此刻却显得沉郁不已的弟子,心中一时有些心疼。
此刻所有人都已经离开了,他拍了拍吴奇文的后背,“最近过得还好吗?我听你师兄弟说,好长时间你一直将自己关在房间之内,这样下去可不好,炼丹虽然重要,可是出来透透气,好好放松放松也是有必要的。”
吴奇文慢慢地摇摇头,“没事的师傅,我最近都还好,自己一个都行。”
马国宏看了看这个如今连说话都显得木讷的弟子,叹了一口气道:“你的事情我听说了,不就是一个女修嘛,天涯何处无芳草,年纪大了你会发现,那些你曾经以为刻骨铭心,甚至要命的感情,最后都会化为一缕云烟,转眼便散去了。”
吴奇文没有说话,有些东西,自己经历着,与他人经历过,永远都是难以相提并论的。
马国宏又拍了拍弟子的肩膀,笑道:“这次比试自己好好努力就好了,自己不留遗憾,一切都好。”
吴奇文没有说话,只是点点头。
就算天空很深,看不出裂痕,我眉头密布愁云。
马国宏望着吴奇文离开的失落背影,惆怅万千,众人之中,最适合接替他的位置,继承他的衣钵之人,做那传道之人的,便是这位弟子。
天赋虽说不是最高,心志却是他们之中最坚固之人,对于炼丹纯粹是靠着自己努力走到这一步,稍稍松懈,也就不会成为那五位得意弟子之中的一位。
炼丹之途,亦或是世间所有的大道,天赋决定起点,但真正的高度,靠的则是努力。
狄穆的高度注定极高,但是也看得出来这家伙走在了一人的独木桥之上,是身边绝无可能出现第二人并行的坦途。
衣钵的传承注定无法交付,因为他的心从来都是一个人在独行,他想要走的是自己的道路,一山独高。
这样的人,若是要求他继承他的炼丹术,只会误了他,也给他加上了太多的枷锁,得不偿失,他马国宏不是这样的人。
杨卢活泼好动,天赋极高,起点也极高,这也是他能够在众人之中年纪最小,却又能与五人平起平坐的原因。
可就是心思太乱,不够稳定,容易在万花丛之中迷失自己,年轻浪费自己的天赋,那是极其遗憾的事。
只是少年听不进去他这个老人家的话,强扭的瓜不甜,也便随了他了。
郑盼云在众人之中,一只做着长辈的身份,对人无微不至地关心照顾,却少了太多的威严,以至于,很多话语都难以起到极好的震慑作用,从杨卢这副性子就可以看出。
魏术修道炼丹两不误,心性天赋自然不必多说是极好的苗子,可惜却是不会说话,也不喜欢说话,让他做那教书育人的先生,还是难了点。
不会教人,那炼丹一道怎么传承下去,也难堪大任。
只有吴奇文,唯一让他挑不出毛病,最想年轻时候的他。
可惜如今被一个女子心境发生了极大的变化,也不知是好是坏。
马国宏当然不会去找艾幻竹理论,毕竟这是年轻人自己的事情,他一个老头子随便插手,去了也只是做一个搅屎棍,但时候反倒是他没了道理可言。
这么多年下来,马国宏早就得出结论,感情这个东西,成就人也害人。
就好像光着脚摸着石子过河,过去了就是坦途大道,没过去那就是一着不慎满盘皆输。
眼下的吴奇文就是走在了一条让人看不清的道路之上,任何人插手都显得困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