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雨渐渐小了,再不似倾盆大雨激起水泡,反倒是细雨绵绵、秋风微寒,偶尔几声似有似无的闷雷,天色里有些稠闷。
“公子要听自然是可以的。”画眉将琵琶接过却是将之放于一旁,指了指古琴说道:“但是《广陵散》乃是琴曲可不是琵琶能弹奏的。”
“不不不,我今儿就是要听琵琶弹琴曲。”张缘一语气温和,背过身去,看着墙上的烛影,语气突然加重,阴森至极,“就像你刚才帮助雪茹姑娘打掩护一样!”
此时一道惊雷劈碎天空,照亮天际,映照着画眉惨白的脸,画眉的眼中闪过一丝慌张但是很快一闪而过,她楚楚可怜说道:“公子说什么呢?小女子委实听不明白!”
“不明白是吧,那我就说得明白点。”张缘一也不再拐弯抹角,快速说道,“我和朱兄一直在看着两位姑娘弹曲,在我们注视之下我想任何人稍有动作都会被我们察觉,你们没有机会动手,所以你们乘着我和朱兄闲聊移开视线之隙,抓住时机痛下杀手。”
“至于我为什么怀疑你,那是因为雪茹姑娘下手之时琴声没有停,你们很聪明知道琴声一停我俩肯定会心生疑惑再次转头看姑娘演奏,所以很巧妙地以琵琶声代替琴声以此来为雪茹姑娘作掩护。”
这时张缘一转过身来注视着画眉的眼睛,缓缓说道:“我说得对吗,画眉姑娘?”
画眉轻咬樱桃嘴唇说道:“这些不过是你的一己之词,没有任何证据可言,也可能是你听错了呢?”
“哦?”张缘一轻轻点头,微微一笑,耸耸肩,“既然如此,那我就拿出一点证据呗。”
他走到廊柱前把上面的匕首取下来,拿在手上把玩,慢悠悠地走向画眉,突然挥舞匕首向画眉,画眉一个害怕惊呼起来,一旁的孙妈妈赶紧大声喝道:“你敢!”
那匕首却只是在画眉面前轻轻滑过,近在咫尺,却又把握得极好,顺势向下,却是为了拿起地上的琵琶,“别紧张,我又不是坏人!”
孙妈妈火冒三丈,愤愤不满说道:“你这人好生无礼,今日若是拿不出证据来定要你吃不了兜着走。”
“早就觉得这琵琶音色不对了。”张缘一完全不理会孙妈妈的怒火,拿着匕首敲击琵琶,发出咚咚咚的声音,张缘一手指摸过琵琶,一点点在琵琶后面撬动这什么,眉眼突然一挑,琵琶后面突然被打开一道口子,匕首往里面一放,“你看,刚刚好!”
众人震惊不已,画眉瘫倒在地,终于无话可说。
“打刚才进来时,雪茹姑娘就是穿着简单的,
身上根本放不下任何物件,乾坤袋什么的,也根本不可能,唯有你画眉姑娘抱着一琵琶进来,所以匕首只能藏在这琵琶之中,至于什么时候匕首交到雪茹姑娘手中,我想就在刚才你们主次位互换之时吧。”
张缘一一一道来,居高临下地看着画眉,画眉此时面色惨白、目光呆滞,泪水滑过脸颊,弄花了他的妆容,原本一个俏皮娘子,如今再不复姿容。
此时窗户被人破开,来的却不是人而是一具尸体,那尸体嘴角一抹艳红显然是鲜血无疑了,身上打湿一片,衣物紧紧贴住身体,将本就曼妙的身子衬托的更加迷人,两条颀长的玉腿,一条潮湿的宋裤也难掩性感之意,可惜终究是个死人了,再美丽的美人躯体死了就是死了没有任何价值。
“姐姐!”画眉一把扑过去,抱住雪茹的身体,失声痛苦!
又有人从窗外窜进来,正是刘十三。刘十三此时浑身潮湿,但是仍然有清晰可见从身上蒸腾而上,不一会就干了,“我抓到她后,她就服毒自尽了,毒在嘴里,一咬即死。”
张缘一一听马上用手掐住画眉的下巴,但是还是晚了,画眉还是咬破了口中的药丸,服毒下去。
此时画眉目光死死盯着朱治文,狠辣得像一条毒蛇,她咬牙切齿地说道:“我一家老小全部死于你家的铁骑之下,只有我和姐姐在佣人的尸体下面活了下来,我做梦都想杀了你以慰我一家人的在天之灵。”
朱治文目光冷淡,显得有些疲倦了,却没有说一句话。
“爹娘!孩儿无能,不能手刃仇家,只能下来陪你们了!”说完吐血身亡。一时间雅室之内全是画眉的鲜血,血染一面墙,狼藉一片。
张缘一看得有点反胃,找了个地方坐了下来,扶住额头,闭上眼睛缓缓精神,这是他第一次看到死人,也是第一次参与这种事情。朱治文走过来递给他一块金丝手帕,他赶忙握住口鼻才不至于过分难受。
一众人面面相觑,都不敢说话,特别是刚才说话最多的孙妈妈,现在眼神恍惚根本不敢直视朱治文。别人可能不知道朱治文,但是她在龙湾经营这么多年,怎么可能不知道。要是让朱治文生气了,别说是翠云楼开不下去了,他们的小命能不能保住都是奢望。她知道这样下去不行,所以壮了壮胆走向前去,一脚踢开画眉的尸体,又使了个眼色给刘十三,刘十三会意抬着两具尸体就往外走,“哎呦,朱公子这件事是我的纰漏,你尽管责罚我,这两个贱婢你放心我一定调查清楚,还希望您大人有大量,不要为难我这小楼。”
朱治文此时依旧不看孙妈妈,只是目光直视前方,看着外面的飘飘细雨,若有所思。不
过一会儿又转过头来,脸上开始浮现笑容,“怎么会呢孙妈妈,只是两条人命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我又没有事,怎么会怪罪你呢,没有必要,我下次还来做客。”
说完就带着张缘一往外走,孙妈妈如释重负,又大声喊道:“小翠啊!快去送送朱公子!”
一个容貌姿色都远胜其他姑娘的女子从楼上下来,相送两人。翠云楼之所以叫翠云楼有一个传统就是一楼有两个花魁,都是经过层层选拔挑选出来的,被选出来的女子都要改名,一个叫小翠一个叫小云,一个妩媚一个高洁,此时正是花魁之一小翠前来。
到了大门口,小翠扭动着那水蛇一样纤细的腰杆,一双桃花眼妩媚动人,委屈地抓住朱治文的手臂,撅起小嘴说道:“朱公子,下次再来玩啊,可别总想着什么听曲看戏了,年纪也不小了是时候尝尝鲜了。”
这小翠倒也胆大,不仅语出惊人而且还在朱治文的手臂上掐了一下,要是平常普通的世家公子恐怕早就把持不住,就要抱着小翠去云雨一番了。
朱治文反手搭在小翠的白皙手背上,手指缓缓摩挲着如同她白玉一般的手臂,笑容邪魅地说道:“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下次可要麻烦小翠姑娘为我领进入门了。”
小翠也是被挑拨得满面腮红,单手扶鬓,小手捏拳就要轻轻向朱治文的胸口砸去,却是被朱治文一把抓住,更加害羞,满面红光,“讨厌!朱公子真是平时看不出来,人倒是挺坏的!”
“我坏不坏到时候不就知道了吗?”朱治文手上微微用力,眼神更加肆无忌惮,“倒是小翠姑娘常出去走走晒晒太阳,不然可是禁不住我几下啊!”
“翠云楼女子向来是不能出去的,公子又不是不知道。”那小翠也是女中豪杰,眼神毫不回避直勾勾地与朱治文对视,还时不时地眨巴眼睛轻咬嘴唇,简直是性感尤物!
“那那些个胭脂水粉,家伙物什,不是你们自己去挑选的吗?”张缘一在旁边听着他们打情骂俏的一阵鸡皮疙瘩,听到这句话急切地问道
“这位公子说笑了。”那小翠打量了一眼张缘一心想这又是哪里来的乡巴佬连这都不知道,如果都是自己采购那不知道有多少女子乘机逃走呢,但是话到嘴边却变成,“向来都是孙妈妈给我们采购胭脂水粉的,至于大件物什有刘十三帮忙打理。”
那个魁梧大汉,张缘一还是记得的,朱治文放开小翠的手,“今个天气也不早了,小翠姑娘你也先回去休息吧,晚上可别太累了!”
说道“晚上”二字时朱治文故意加重了语气,小翠又抛了个眉眼害羞地扭着腰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