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治文最近确实是不耐烦得很,自从他游历江湖回到皇宫之后,整日无所事事不知道干些什么。对于朝中事务他向来不感兴趣,又不像是在江湖上,可以随便走门串户和人喝酒。每次他想和人好好聊聊,那些人就跟见到亲爹一样,巴结起来的样子就像哈巴狗,让他反胃得很。以至于最近吃饭都觉得无味。
“无聊死了啊!”朱治文恼火地挠挠头,一把将桌子上的水果全部打翻,也不管地上脏不脏倒头就睡到了地上,他一脸哀怨地说道,“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再这样下去老家伙没有入土我就先他一步进棺材了!”
敢这样子说当今皇上又不怕被人听到的人估计也就是他独一份了,也可见朱治文在皇宫之内的乖张跋扈了。
这时有一个穿着华贵服饰的年轻男子走来,看到躺在地上的朱治文打趣道:“你怎么还睡在地上了啊?父王不会现在连床都不给你安置一件吧?”
朱治文听到这个声音,蓦然睁开双眼,一个鲤鱼打挺就从地上站起来,他惊喜地说道:“四弟你怎么来了,我正想着找机会去陪你喝酒呢。”
来人正是四皇子朱庆,整个玄陵之中公认的三皇子和四皇子是最废物的两个皇子。
大皇子朱柄忙于朝政,一直是朱璋皇帝的得力助手,二皇子朱康也不差在大皇子的手下帮着收拾文书,五皇子朱楷则是早早地参军打仗,军功显赫如今已经登上了四大将军的位置,还取得“沙场蛟龙”这样一个名号。
唯有三皇子朱治文和四皇子朱庆,一个喜欢游历江湖好逛青楼,一个喜欢舞文弄墨吟诗作对,一个常年在外鲜少回家,一个深居宫内从不出宫。
算是两个真正的败家玩意了。
也就是因为都不被人看好,都是外人背地里嗤笑的废物,反倒是让这两个皇子有种同病相怜的感觉在里面,关系异常的好,每次见面都像是几辈子没有见过的亲人一样恨不得抱头痛哭。
朱庆倒也不在意朱治文刚从地上爬起来,直接一个熊抱箍住朱治文,嘲笑道,“三哥最近是不是去青楼太过于频繁了,身子比以前都消瘦一大截了啊!”
朱治文反手就挣脱开朱庆的束缚,用力掰着他的手指说道:“你哥我就算是去青楼再多,身子骨再差,那也比你一个拿笔杆的文弱书生来的猛啊!”
朱庆手指疼痛,赶紧求饶道:“痛痛痛!三哥我错了,你快松开,再掰下去我就要和你一样改行针线活了。”
朱治文眉头一皱总觉得这句话有些熟悉,但是也没有多想松开了朱庆,他一个后跳坐在桌子上看着朱庆问道:“说吧,什么事来找我啊!”
朱庆甩了甩被朱治文捏过的手指,白了他一眼说道:“没事就不能来找你了啊?”
后来又靠近朱治文,在他耳边轻轻鬼鬼祟祟说道:“母后今天和父王去避暑山庄了,咱们去母后的鱼池钓鱼去啊?”
朱治文眼睛发光,要知道萧皇后的鱼池除了皇帝朱璋向来不给任何人垂钓,就算是陆文海那个老狐狸都要得到萧皇后的同意才可以偶尔坐一坐。
虽然朱治文在江湖上游历时大江大湖垂钓无数,但是毕竟有句话叫“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对于自家这几丈的雷池禁地那还是期待更多的,现在机会难得他怎么可能放过这个机会。
他眯着眼笑着看了看同样眯着眼微笑看着他的朱庆,两人不约而同地发出一声阴险的笑声,“嘿嘿嘿!”
猥琐下流至极,完全没有一点皇子该有的样子来。
两人没一会儿功夫就溜进了坤宁宫,一人手里拿着一张小板凳,朱治文在鱼池旁边找了个好的位置就坐下了,朱庆刚想坐在朱治文旁边,朱治文上来就是一脚,“滚滚滚!这地方我占了,你在这里影响我钓鱼,自个儿去其他地方找去!”
朱庆撇撇嘴,挪了挪步子,白了朱治文一眼,“可把你小气的。”
这次他坐在了朱治文的对岸,但是故意把鱼钩甩到朱治文的鱼钩旁边。
朱治文刚想大骂出口,紧接着就是一包饵料朝着他的面门扔了过来,“拿着!母后的鱼可不是其他池子里的草鱼野鱼,金贵着呢,不是御膳房亲自调制的饵料绝对不上钩。这一包东西还是我冒着小命和公公磨来的。”
朱治文接住饵料,他常年在外这些秘辛事情还真的不知道,他也不再计较朱庆的故意找茬,把钩子取下来,换了一个位置。
钓鱼一事如果是一个人那就是静静苦枯等,陶冶情操,但是两个人就不一样了,纯粹变成了闲聊了。
“今天晚上大哥要举行一场梅园宴会,你去不去?”朱庆问道。
朱治文犹豫了一会儿说道:“去吧!”
朱庆好像不满意他的答案,“什么就去吧啊?到底去不去!”
“我去不去关你屁事啊?没大没小的!”朱治文一时间不想回答这个答案,过了好一会儿才平静地回
答道,“去。”
朱庆挑挑眉毛,眼神黯淡稍纵即逝,“哦。”
两人就这么沉默着钓了好一会儿,却是一只鱼儿都没有上钩。
朱治文或许是觉得无聊了,从青玉扳指中取出一坛仙家酒酿,远远抛给朱庆,朱庆没有修行过武,是个真正的凡人,笨手笨脚差点没有因为这坛酒掉进池子里。
说起来朱庆算是他们五兄弟里面过得最逍遥自在的吧,父王对所有皇子都是严格教养,唯独对朱庆从来就没有强制要求过什么,任由他在皇宫内瞎胡闹,只要不是太过分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连修行都是随着朱庆的性子来的。
几兄弟中大皇子朱柄和五皇子朱柄境界最高,然后就是二皇子和他朱治文了。
朱庆接过仙家酒酿掀开泥封,目中大喜,他向来喜欢喝酒常说“愿得美酒五百斛船,以四时甘脆置两头,反覆没饮,惫即住而啖肴膳,酒有斗升减,随即益之,不亦快乎?”
朱庆笑着抱怨道:“怎么现在才拿出来啊!”
他连酒杯也不要也不管上面脏不脏,直接对口蒙!
朱治文赶紧劝道:“你可悠着点,这仙家酒酿可不是普通酒肆的酒水,劲大着呢!”
虽然嘴上劝着,心底却是高兴,每次只要他游玩江湖就会给这个酒鬼弟弟带上一两壶酒来,各种各样都有,或许是普通酒肆让他觉得眼前一亮的酒水,又或者是一些仙家山门的珍贵酒酿,只要是他没有见过的,他觉得不错的都会带回宫给朱庆尝尝。
朱庆对于朱治文的话置若罔闻,喝得实在尽兴了,豪放地大喊一声:“好酒!”
嘴角上都是残留的酒渍,朱治文看他开心也就没有再说什么,要说家里面最小的,不按年龄来估计就要属这个弟弟了。
心思最单纯,也最讨人喜欢!
朱庆喝酒喝上头了,就开始摇摇晃晃地吟诗作对起来,都是一些书上看来的杂七杂八的诗句,只见他甩着鱼竿,在池子中来回跑漾起一圈圈涟漪,把所有的鱼儿都惊动四处逃窜,哪里像是一个安心钓鱼的样子。
他醉后笑问道:“一壶酒,一竿纶,快活如侬有几人?”
朱治文也饮尽一杯酒,作对道:“书生本是一凡人,谈天说地笑红尘。”
朱庆作答,“休言才子多风趣,愚人自扰伤人神。”
两人共同吟咏,“才子愚人本一人,吟诗作赋自销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