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臣已经说了,并不是要站在三皇子那边。微臣只想忠君。”苏南丞看废太子:“今日如此,来日也是如此。”
“呵呵,我信了。不过父皇信不信?”废太子笑问。
“陛下不信,是微臣做的不好。陛下信了,是微臣的福气。”苏南丞站直,看着废太子:“只是今日您这样,微臣很失望。”
甭管这里有没有皇帝的人,话还是说到位的好。
“成王败寇,要是我成功了,今时今日,你又该说什么?”废太子坐下来,靠着那并不舒服的椅背,缓缓出了一口气问。
“要是今日,你成功了。微臣要是什么都不知道,依旧只会忠君。但是只要知道,就怎么都要继续效忠陛下,不管到时候陛下在哪里。若是做不到,就该自尽殉主。主辱臣死,绝不后悔。”
“哈?”废太子坐直身子看着他:“哈哈!你居然说这样的话?哈哈哈哈……你真的这么想的?”
“哈哈哈,这话要是叫老三听见,怕不是要气死?哈哈哈哈……”
“你可知,老三一向觉得你出息。虽没明说,但是也觉得你能得父皇的喜欢,十分荣耀。没想到啊没想到,你是瞧不上老三的?”
废太子笑了好久后收住笑:“只可惜,后头的事,我也未必看得见了。”
苏南丞不说话,废太子许久后叹息道:“皇家子弟,总是这样的。”
苏南丞还是不说话。
不想说了。
有些话怕隔墙有耳,不能说。你们这些皇子,享受着天下的供奉,从没想要为百姓和天下做些什么。
永远困于皇位争斗,困在这四方的皇宫里。
都没有一个想过用实打实的军功来换取这一切。
今日输了赢了,苏南丞连感慨都生不出多少。
眼前这个人,做了快四十年的太子,也没多少太子的胸襟。在苏南丞看来,真的不配。
从小的太子啊,天下明日的主人啊。
眼光从来就只局限在宫中。争斗都不知道放眼天下。
所以还有什么好说的?
应付了自己的差事就算了。别叫他死,别叫他跑,就算尽力了。
最后的结果是,上头没定怎么办。
那就只能叫废太子父子先住在这里。苏南丞不可能一直盯着他们,安顿好就先走。
羽林卫从上到下要大洗,皇帝对他们不信任。所以看守废太子的事,还得是城防营来坐。
果然将齐渊按在宫门外头是有好处的,他已经有了要进宫的意图,跑不了的。但是又没实际进去,皇帝那就只会觉得城防营还是靠谱的。
不像是羽林卫,都杀到了皇帝跟前,虽然皇帝依旧是信任羽林卫统领杨雄的,可对他手底下的人,那就未必了。
第一批被定罪的人员名单出来了。
安国公以及太子妃安氏父亲昌宁侯在内的三十四位官员获罪。
官职最低的是从七品的主簿,官职最高的,就是从一品的太子太傅。
还有就是如安国公这样,有官职也有爵位的。
而这只是第一波定罪的,其余被牵连的人更多。
这三十四人有的是直接参与了政变比如说步兵营领队赵子江。羽林卫协领邹余生。城防营领队齐渊。东宫近卫长张钊等。
再有就是没有直接参与,但是也知道内情,就等着太子成功后助力的。
就比如太子太傅刘大人,安国公两个儿子。还有废太子几个侧妃们的娘家人。
以及几位其他官员。
这些人,又有自己的亲信,拉拉杂杂就三十四个人了。
这三十四人里,十九个全部诛九族。
其余的抄家,流放亲卷,本人斩立决。
需要抄家的太多,苏南丞和同僚们都得去。不过这活儿是好活,有油水,愿意去的人多着呢。
“告诉下面人,机灵点,别伤人。虽说都是罪人,但是难保人家哪个不死将来报复呢?”
张虎了然应了,就去下面传话。
他们去的第一家就是太子妃的娘家,昌宁侯府安家。
安家还算是冤枉的呢,毕竟他们没有参与政变,但是太子妃的哥哥是知情的,这就逃不了。陛下震怒,安家父兄弟全部斩首。旁枝男子全部流放,女卷发卖。
安家也是老牌勋贵了,远比皇后娘家要有底蕴。
这个侯爵是三代之前就有的。
所以也算树大根深。当今当年选他家的女儿做太子妃,自然也是为了这个。
只不过,当年是当年,如今他就只剩下痛恨。
安家的男丁都在牢里,即刻就要拉去杀了。只有女卷和幼子还在府里,也即刻就要发配了。
苏南丞他们过来的时候,门口宣镇抚司的人已经在了。
彼此问候过,一起冲进去。前院所有的文书都要收走。
后院不管什么人的屋子都要查,一点财物也不留。
混乱中,下面的小兵们当然是摸着什么小物件就塞自己怀里了。
也不能太过分,不然过后对不上账。
苏南丞站在正院外头,也不说话,只是握着腰刀看着。
这侯府人多,下人惊慌失措的跑着进屋。不时传来惊叫声。
贺询演走过来:“不进去看看?”
苏南丞回身行礼:“贺大人。”
“不去了,里头人多。”
“呵呵,也是。”贺询演也不进去,他们进去了,手下人想拿点什么都不好意思。
带他们出来,当然就要喂饱啊。
“最近可见将军了?”
“回大人,有些时候没见了。过几日我会去。大人可有话叫我带?”苏南丞问。
“没什么话,知道他好好的就行。”贺询演笑了笑,有人出来,两个人就不说话了。
装满了带来的箱子,下面人就去膳房取来装菜的框子来带东西。
这些东西,最后能有多少归于国库都不好说。真金白银之外的东西,大概没多少能入库。
从一早就开始,到了晌午也没弄完。
众人饿着肚子继续弄到半下午才算是清点完了,全部拉走。
明日这里的人也该全部拉走了。
苏南丞回头看看那只剩下一个红灯笼的府邸,牌匾都没了。摇摇头,径自带人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