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绑架
乐天从手术床上醒来。
左半边身体因为麻醉剂还有一些无力感，不过已经能勉强行动了。
乐天现在穿的是无袖的白色手术服，可以毫无遮掩的看到他白皙修长的右手，以及左边的机械手臂。
乐天伸出右手手指，轻轻敲了敲左边的机械手臂。
“当！”一声回声，有点像钢铁，但据那个医生所说，并不是钢铁，而是掺杂了多种合金，平衡了坚硬度和柔韧度，重量只有普通钢铁的一半。
乐天尝试捏紧拳头，“喀拉！”一声，五根机械手指全部聚拢在一起。
机械手臂内部的模拟神经良好的和人体本身的神经接驳在一起，通过微弱的局部电流来传导乐天的想法，控制机械臂。
这条机械臂比乐天的右臂粗了一圈，不过穿上衣服也不太看得出来，不会有太大的不协调感。
看着这条机械臂，乐天心中涌起浓浓的荒谬感。
如今人类竟然连这种事也办得到了吗？
一开始听说要给他装一条和真的手臂相差不大，能行动自如的“机械手臂”，他是满满的不信的。
但拗不过大小姐，只好以做实验小白鼠的觉悟躺在了手术床上。
但一觉醒来后，没想到真的成功了。
如今那只正做着“竖中指”手势的机械手掌就是最好的证明。
乐天现在深深感到自己以前的坐井观天，人类缩小后的几十年并不是都喂到巨猩肚子里去了，每一秒都在日新月异的发展着。
“啪嗒！”手术室的门向两边移开，医生走了进来，后面跟着大小姐。
“恭喜你，手术圆满成功。”医生微笑着对乐天说。
大小姐抓过乐天的机械手掌看了看，然后一把甩开：“嗯，完成度还不错，不过你不要指望它和真的手臂一样灵敏了，也就能做点重活什么的。”
“谢谢！”乐天这是真挚的道谢，有了这条手臂之后，离他机师的梦想又近了不少。
“其实这条手臂还有不少附加功能的。”医生笑着靠近，开始给乐天讲述这条机械手臂的小功能。
…………
经过半天时间，乐天和大小姐重新回到了车上，此时乐天已经跟刚才有了很大不同，左臂不仅仅是个摆设。
虽然乐天脸上没表现出来，但看他左手一刻不停的做着小动作就知道，他是极为兴奋的。
江小山正塞着耳机听着车上的音乐，摇头晃脑的。
“这就是城市了吗？”乐天坐在车座上，环顾四周的景色道。
大街一尘不染，不时有汽车呼啸而过，街道上的人们看上去闲适而没有生活压力，果然和他想象中的城市很符合。
“城市？”大小姐嘴角露出冷笑，她身子前倾，拔掉了江小山的耳机，“小山，带我们去东城区，让这家伙看看真正的天罗城是什么样子。”
“得嘞！”江小山应了一声，发动引擎，车子呼啸而去。
随着车子的行驶，乐天发现两边的建筑越来越矮小，车道也越来越窄，越来越脏乱，街上也开始出现地人。
天罗城的地人和人类穿着有很大不同，人类的衣服都看上去干净而美观，各种样式都有，而地人的衣服则色彩灰暗，不知道穿了几年了，有些都打了密密麻麻的补丁。
不过，虽然穷困，一些地人也是努力的绽放自己的笑容。
街道越来越狭窄，车子到后面已经难以行驶了。
小山把车子停在一个转角处，大小姐头戴帽子遮住银白的头发，率先推门下车，乐天也紧随其后。
坐在车上和来到外面是不一样的感觉，一下车那股人潮涌动带来的热浪就扑面而来，沿街的嘈杂声不分先后的冲入耳中。
路边有摆小摊的，卖吃食的，不过，最多的却还是求职的。
许多奇形怪状的地人在路边蹲着，面前放一张求职简历，内容大多很简单，在某某矿场有工作经验啦，一天能搬多少多少斤货啦。
上面所要求的薪资价格都是一个极低的价格，甚至还有些光棍只需要包三餐就行了。
一旦有人来招人，他们往往会望眼欲穿，被招到的欢天喜地，没被招到的满面愁容。
“地人的生存一直是个很大的问题。”大小姐在乐天身边道，“其实人类社会对地人的看法不一，跟地人有血缘关系的一代正在迅速老去，年轻一代已经二十年没有见过地人，自然不会有多大感情。”
“由于地下没有种植粮食的条件（荧光苔光力不足），所以地人如今的粮食都是由人类来负担，这让人类把地人当作了一个包袱。”
“听说帝国很大，这点粮食没关系吧？”乐天疑惑道。
“不，关键是很多人类仇视地人。”大小姐悠悠的道，“他们认为地人的繁殖速度太快，以后一定会成为人类的敌人，他们认为帝国在几十年前就应该实行大屠杀政策，把地人人道毁灭，他们认为这样畸形的物种压根不应该存在！”
乐天明白了，在那些人眼里地人已经完全变成了另一个物种，变成一种和巨猩类似的，能威胁人类生存的物种。
说实话，要乐天接受这些地人是自己的同胞，也不太容易。
“地人威胁论是最近几年流行的学说，随着这个学说的传开，人类社会对地人的排斥性越来越重，压榨得也越来越厉害，帝国作为一个工业文明的大国，每年却还有那么多地人饿死，真是可笑。”
大小姐发出一声冷冷的哂笑，这时小山停好车过来了，两人也就停止谈话，一起往里面走。
没走几步，突然一阵骚动从前面传来。
好像是一个地人撞到了人，此时正不断赔礼道歉。
“贱货，你知道我这衣服要多少钱吗，嗯！？”被撞到的是一个穿着名贵的青年男子，身后跟着不少保镖，看上去来头不小。
“对不起！对不起！”不断道歉的地人是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女，除了手臂有两个肘关节，被分为三节，其他一切都和普通的人类女孩没有什么不同，但极低的姿态却没有为她博取到理应有的同情。
“砰！”青年男子一脚狠狠踹到了少女的脸上，把她踹飞了出去。
少女带着脸上灰黑的鞋印挣扎着爬起，嘴角流下一丝鲜血，但还在不断道歉。
乐天皱了皱眉，往前走了一步。
虽然他很难把地人当作自己的同胞，但看到一个女孩子在自己面前这样被凌辱，他同样很难无动于衷。
“别冲动。”大小姐拉住了乐天，“这家伙老爸是天罗城的总督，看到周围人的表情了吗，你帮她反而会害了她。”
乐天往四周一扫，果然看见街上大部分的地人都往这边看来，虽然看见自己的同胞被欺侮很愤怒，但却没一个敢轻举妄动的。
他们这些年早已被人类欺负惯了，也欺负怕了。
青年男子走过去，把脚印在少女脸上，一直把她印到地上，鞋尖还狠狠在少女的脸上碾了几下。
少女就这样以一个极度屈辱的姿势被踩着脸躺在地上。
少女眼中有泪光闪烁，但她却咬着下唇，没有哭。
“你这丫头，挺乖的嘛，这样踩你都没有反应。”青年男子把脚反反复复粗暴蛮横的在少女脸上踩了几下，“你们这种畸形物种，就活该被人踩在脚下，哈哈！”
眼看少女还是没有反应，青年男子不由觉得无趣，把脚从少女脸上移开：“算了，这次就放过你了，下次你就不会这么好运了。”
少女强撑着爬起来，用那已然被咬破，嫣红如血的下嘴唇道：“谢谢先生。”
乐天看她脸颊虽然没有眼泪，但声音已然哽咽。
青年男子疯狂的大笑：“哈哈，你是该好好的谢谢我，和你们这些畸形物种不一样，世界上再也找不到我这么善良的人了。”
街道上的地人都气得脸色发青，握紧拳头，但却连大声呵斥都不敢，眼睁睁看着青年走远。
“其实刚才那家伙是个心理变态。”走在路上，大小姐突然说。
“怎么说？”
“东城区是地人的聚居区，除了招工的，平时很少有人类过来，但那家伙却三天两头过来晃悠一次，这种事已经发生不少次了，光是我见到的就有三次。”
寻找发泄途径吗？乐天暗道。
看到身旁大小姐的侧脸，一句吐槽在他口中呼之欲出。
说什么人类很少来，你不也经常来吗？
乐天最终还是把这句吐槽憋回去了，看看前面的路，乐天现在都不知道大小姐要带他去哪。
旁边江小山还依然带着耳机，摇头晃脑的整个沉浸在音乐的世界中了。
乐天想了想，还是主动找大小姐搭上了话：“东城区是地人的聚居区，那其他三个城区是什么？”
“我们刚过来的地方就是西城区，人类的聚居区……其实我之前说的不准确，东城区是地人聚居区，但地人聚居区不止是东城区，它包括了东、南、北三个城区。”
“所以西城区是富人区，东南北三个城区是贫民区喽。”
“可以这么说。”
“城里的地人有多少？”乐天问。
“大约有六七十万吧，人类有一两万。”
“人类这么少？”乐天惊异道。
“虽说除了没有阳光之外，地下的人类一般都比地上的人类过得好——毕竟是用几十万的地人劳力去养一万多的人类，但实际上，很少有人类愿意放弃阳光留在地下，我要不是因为疾病的原因，也早就去地上了。”大小姐有些怨念的道。
随后的话题渐渐散乱了，乐天往往是想到什么疑问就直接提了出来，由此也知道了更多东西，但对帝国的概念却是越来越理解不清了。
这个庞然大物，还是要自己看看为好吧。
一条街走到尽头，出现在乐天眼里的是一间破旧到不能再破旧的大屋，在大屋周围插了几根木棍，用布条围住就当院子了，有不少地人小孩在院子里玩。
“这是什么地方？”乐天疑惑道。
“地人的孤儿院。”大小姐说着，向前走去。
大小姐刚走近，就有一地人小孩迎了上来：“白姐姐，你来了。”
一个地人小孩后是一群地人小孩，围绕大小姐叽叽喳喳个不停，看样子跟大小姐很熟悉。
大小姐变魔术般的从汽车后备箱里拿出众多小吃食、小玩具，分发了下去。
趁着地人小孩都缠着大小姐，乐天靠近大屋观察了几眼，这大屋应该是由以前的仓库改建的，没有床，只是在狭窄的过道两边铺了一地的被褥，被褥新旧不一，有的比较新，有的已经破得露出了棉絮。屋顶的洞也非常显眼，似乎马上就要坍塌一般。
“好了，走吧。”大小姐来到乐天身边道。
“这么快？”乐天十分惊讶。
“还要留多久，给他们带点东西而已。”大小姐指了指那些地人小孩道。
“你经常来这？”走出孤儿院，乐天问道。
“嗯，有时间会顺便来一下。”大小姐点点头，“这家孤儿院几乎没有收入，维持得很艰难，能帮忙就帮一下忙。”
“时间久了，不知道为什么，他们就把我当知心姐姐一样的人了。”
“但其实我是很讨厌小孩的，刚才有个家伙，一直流着鼻涕，都快蹭到我身上了。”大小姐眼中闪过一丝嫌恶，然后又是无奈的释然。
这样啊，乐天嘴角划过一丝微笑，真是别扭的人呢。
一路回到车里，江小山启动车子的动作如行云流水。
车子很快发动起来，往来路驶去。
“有人在跟踪我们。”小山突然道。
“哪里？”乐天回头看，此时车子已经开进了人类居住的西城区，大道畅通，道路上的车子不少，一时不知道是哪一辆。
“有三辆。”小山平静的说出一个触目惊心的数字，“左边那辆灰色的，右边那辆蓝色的，还有我们正后方那辆，嘿，还是名牌车呢，杰奥。”
大小姐把乐天的头扳回来：“你不用去管，小山会处理的~~啊！”
大小姐说着说着竟打了一个哈欠，带娇喘福利。
乐天心说你这心也太大了吧，被人跟踪了还这么淡定，他又回头去看，只见那三辆车已经渐渐撵上了来，
成品字型包围，左边那辆还有超车的趋势，似乎想把他们拦下来。
“想超车？”小山口中冷哼一声，把车子油门踩到底后遇到一层阻力，他又加了把力，直接把油门踩到最底端，可以听到明显的“咯噔！”声。
外表普通的黑色汽车骤然加速，不是如一般汽车那样慢慢加速，而是一下子就把速度飙到最顶端，隐隐可以听到风雷之声。
不知道用了什么黑科技，一瞬间就把后方的三辆车子远远甩开。
在如此速度下，小山也兴奋起来了，竟然把前窗打开，一边把手伸到窗外一边乱吼，只用一只手掌控驾驶盘。
冷风倒灌进来，一下就把大小姐脑后的帽子吹开，满头青丝卷起，甚至有几根吹到了乐天嘴边，轻拂乐天的鼻端和唇畔，搞得他痒痒的。
大小姐好不容易收拾好头发，看到前方激动的小山，也不禁露出无奈的笑容：“这家伙，疯了。”
一路再没有特别的情况，车子径直开出天罗城，正式踏上了回家的路。
乐天看着两边的荒凉戈壁，感觉如果要抢劫绑架的话，这里应该是最好下手的地方。
这句话乐天只是想想，甚至没有说出来，不幸的是，他糟糕的想法在五分钟后成为了现实。
斜刺里冲出来一辆车，一下就把小山驾驶的车给撞歪了。
大小姐的头差点磕到前面的驾驶座上，幸好乐天拉着她，要不然一定见血。
小山缓缓把车停下，面色阴沉的道：“大小姐你留在这里，我去教他们怎么开车。”
便打开车门走了下去。
似乎眼花了，乐天隐隐看到小山身边黄沙聚拢成卷，一只黄沙做的大手伸入车内，把那驾驶员抓在半空，那驾驶员左右挣扎，却根本挣扎不得，只能发出惨叫。
乐天正看得认真，突然听到大小姐惊叫：“你们……你们要干什么！？”
转头看去，只见两个黑衣蒙面的男子不知道什么时候钻进车内，正抓着大小姐的手往车外拖。
乐天见状，赶忙扑了上去，却不知道被什么东西打中脑后，打得眼前发黑，一下就晕了过去。
江小山，这下被你给害死了。
这是乐天晕过去之前的最后一个念头。
PS：这两章是失败的，主要没把地下城市的奇特与能力者的战斗很好的描绘出来，本来预备后来重写，但正好遇到我人生中一件大事，没写了一个月，后来也就不想费这个心力了，后面我会尽力写好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