津门神情庄重的凝视着自己的部下们,俨然一幅为国为天下的忠义之士的气魄。
“今日我去街上佯作散步,实则巡察了一番,发现京都现在的气氛格外的松懈,人人欢天喜地的仿佛置身于世外桃源,哪能瞧得出外面正在打仗吶。”津门不屑的说道,夹杂着羡慕。
“我今天也做了一番伪装,去了新选组的屯所,发现那里大门禁闭,只有零零散散的几个人在值班。”
新选组的探子没能察觉到长州藩武士潜入京都的消息。
“太好了,这岂不是我们动手的大好时机。”津门的部下激动的说道。
“那我们应该立刻激动,刻不容缓。”
........
众人的眼睛里射着精光,他们都是藩内的激进派,恨不能立刻率领着大军踏平京都。
津门伸手制止了部下,部下们很快就安静了下来,津门在部下中具有极高的威望。
“你们说的没错,所以我才把你们召集在这里。”
此时狭窄的屋内竟有三十多名武士,这些都是早已潜伏在京都内的长州藩的武士。
当然若是想要救出公子元德,刺杀松平容保以及火烧京都这些人手远远不够,还有一些长州藩的武士散布在京都的其余据点等待着津门的命令。
“请大人告诉我们应该怎么做!”
津门胸有成竹,从容不迫的一笑,计谋全在腹中。
“三日后松平容保将与篡位者熊罴一起去稻荷神社祈愿。我们可以先袭击神社,将神社的神官关押起来,然后伪装成神官的打扮,等待他们来神社祈愿的时候,我们趁机杀他们一个措手不及,将他们的头颅割下带回京都进献给藩主。”
津门的野心颇大,他原本只是想刺杀松平候,熊罴会与松平候一起行动,这是意外之喜。
“神社.......”
众人面露犹豫,袭击神社可是大不敬的罪行啊,况且那稻荷大神是黄泉大神的儿子,死后恐怕要永世受无尽业火的灼烤。
“怕什么!”津门突然怒喝道,“不过是个一个个小小的神社而已。那黄泉大神在渡山的神社都被洋人给拆了,洋人在那废墟上建立了一座自己神明的教堂,那时候怎么不见黄泉大神出手制止呢?!如此看来八百万神明不过尔尔,竟然敌不过洋人的一个神明。”
津门对神明嗤之以鼻,“天下庶民涂炭,他们平日里没事就烧香拜佛,祈愿神明,神佛几时保佑他们?白白糟蹋了香火钱。”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纵使身死下十八泥犁又有何惧?不过做那地狱罗刹恶鬼而已。”
月光透过纸窗落在津门的身上,让他看起来格外的高大。在部下的心目中俨然如巨人般。
津门心中的豪情感染了众人,他们一一叩拜道:“我等愿意追随大人下阿鼻地狱,做那罗刹恶鬼!”
津门满意的点了点头,那高高在上的诸神不察黎民疾苦,拜他做甚?!
“斩杀松平容保和熊罴一事由我全权负责,可有异议?”
按照藩主交予津门的命令,是让他将公子元德带回来的,这理应才是他首要的任务,但是在座的武士都唯津门马首是瞻自然不会有何异议。
“好。”津门赞许的点了点头,然后说道:“季佐,元德公子就拜托你了,由你负责率队营救公子,事成之后立刻前往鸭川,那里有几艘小艇等待着你们,无须等待我们,即可撤退就可。”
“明白!”季佐郑重点了点头。
“博济,你则负责火烧京都,好引起京都混乱,火势愈盛愈好,那么我们可以事成之后就趁乱撤离了,你们等城外的野云寺庙等待我们。”
津门将自己的计谋和盘托出,讲给部下听。
津门的计划大概就是如此,这帮长州藩的武士分为三队,一队斩首松平容保和熊罴,一队营救公子元德,还有一队火烧京都。
津门虽然口口宣称为了天下黎民,但是计划实在歹毒,他这般说道:“我略同天文,观这天色,三日后必有大风。”
京都城屋舍鳞次栉比,若是让这火烧起来必然有摧枯拉朽之势,加之若是三日后果真刮起大风,那么熊熊烈火必然会席卷整个京都城。届时必然千万幢房屋化为灰烬,万民百姓死于烈火与浓烟之下,想想就令人不寒而栗,那时京都繁华的街道必将尸体狼藉。
实在歹毒!
“谁!”津门突然大喝道。
津门的部下迅速的反应了过来,拉开了纸门,屋外阿春面色苍白的跪坐在地,额头密布着层层细汗。。
“你怎么在这里?不是跟你说,不是跟你说没有事情不要上来吗?”
津门俨然将自己当作了这间屋子的主人。
“我来给各位大人送饭。”
津门摸摸肚子,果然有些饿了。
“你放在那里就可以了。”
“是。”
阿春将一盘盘菜肴放进屋内。
“呦,还有酒吶?”
“毕竟来我这的客人没有不喝酒的。”阿春陪笑到。
津门对于阿春的招待十分的满意,脸上堆满笑容。
这是楼下传来咚咚咚的敲门声,访客还一边呼唤着阿春的名字。
“有人在敲门,不去开门吗?”津门说道。
“不过是个酒鬼而已。”
“哦,你怎么知道是个酒鬼的?”
“毕竟这家居酒屋我经营了十几年了,对于那些嗜酒如命的客人我在清楚不过了。”
津门哈哈大笑,说道:“将那醉鬼赶走,免得扰了我喝酒的兴致。”
“我这就去。”
阿春拍了拍膝盖上的尘土,就下楼去了。
“跟过去看看情况。”津门不太放心,就示意部下随同前往。
“不杀了她吗?她知晓了我们的计划。”
“杀了她,谁来替我们做菜呢?”
津门顺手下了口菜,交口称赞道:“味道委实不错。”
“但是她并非和我们同心的人,只不过是收下了我们的钱财而已。”
阿春因为贪恋钱财而铸成大错。
“那就由你动手吧。”
津门一边吃着阿春做的饭菜一边漫不经心的说道,然后顿了顿,继而说道:“她的女儿也一起杀了吧,否则孤苦伶仃的一个人肯定是活不下去的。”
弹指间阿春母女的命运就被决定了。
“你不能进去!”阿春不客气的说道。
“为什么呢?”阿春态度突然大变,让今弈摸不着头脑。
“好歹让我进去坐一会儿嘛。”
“不行!”
“喝杯茶就走。”
“说不行就不行,你不要在纠缠了。”
阿春面色冷峻,态度冷漠拒人于千里之外。
今弈哀叹了一声,“也罢,那我就不进去了,不过礼物请收下吧,这是我费劲心血挑选的。”
“不要。”
阿春的态度十分的坚决,对于今弈而言仿佛一夜之间同一具皮囊换了个魂似的。
“又没有什么损失。”
“若是你放在这里,待会等你走了后,我就丢出去喂野狗。”
阿春半掩着门,“请你以后在过来了,其实我根本不喜欢你,反倒是十分的讨厌,就像粪便上的苍蝇一般烦人、恶心,之前与您说话不过是看在辻行大人的面子上而已。”
轰咚!门闭合了,紧锁着。冰冷如高墙伫立在今弈的面前。
阿春的话太过残忍,伤透了今弈的心,他垂头丧气望着紧闭的大门,不住的嗟叹。
可怜的人儿。
今弈仰望着阿春冰冷的屋子,神情忧伤的拿出尺八放在唇边,吹奏起一曲哀婉凄怆的曲子-------明月。
月光流离,疏影斑驳,吹笛人目光难及,万般追寻,只愿能托起你那精致的面庞……若有重聚日,能否旧灯下饮尽最后一壶清酒。
如梦似幻,如梦似幻.......
曲罢人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