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呼啸而过,仿若连岁月都刮起了一般的无情。
眼,被吹得迷蒙起来,眼前的景色已然看不清楚了。云景死死地闭上眼,任发丝如无根之草在风中狂舞,任身上的衣服如要被撕裂一般地四处纷飞,她的一双手没有离开过石破天的胳膊。
她紧紧地拽住他,不曾松开一刻,哪怕脸上娇嫩的肌肤被青丝打得生疼,也不曾抬手抚一下。
停了。
有鸟鸣声。一声声啼叫地似乐曲,一股泥土的气息钻入云景的鼻中,她深深吸了一口,有种喜悦从心中溢出。难道这第二重阵法只是一个虚晃么?她睁开了眼睛之后马上就四下打量着,想要证实心中的猜测。
的确,还是刚才的小山谷,却不再是刚才他们呆着的地方了。
天色完全暗了下来,漆黑的夜幕上星子闪烁,不时有不知名的飞鸟从空中掠过,扑棱棱的声音响彻在寂静的夜色里。
无人!原本的几百人此刻……竟然是不见一人了吗?
云景手下一紧,第一反应就是去抓身下的石破天,看看他还在不在。只有她能救他,要是他没有跟她在一处的话,她甚至不知道后果是什么。
手上触摸到盔甲的冰凉坚硬,云景心中一松,长长舒了一口气。
现在是黑夜了,这个第二重阵法只是一个加速时间的作用么?云景凝眉深思,周围没有一丝异动,只是身边的人除了石破天之外都已经不见了。
当务之急是先解除石破天身上的阴毒。
云景已经听巫扬说过,石破天身上的伤势解法。她盘膝而坐,运气于掌,一星莹莹之光从她的双掌之上慢慢燃起,开始如萤火虫一般的大小,渐渐的,荧光之中起了一个小小的漩涡,一星点的光被漩涡搅动起来,如一个漏斗一般吸收聚集着空气散步的草木生命精华。
慢慢的,荧光涨大到手掌一般大小了,云景才停止了运功。
莹莹的光在这静谧的黑夜中分外显眼,柔和的光线照到云景秀眉的侧脸上,打出一层淡淡的光晕,让她看起来显得分外圣洁。
细碎的发丝从腮边滑落,一丝两丝沾上她娇艳的唇,圣洁而又魅惑。
她慎重而小心地将这团荧光缓慢地融合在一起,两团荧光结合成一团更大的光团。这一团荧光浮动在石破天身体的上空一尺之处,抽出一根根光丝,将石破天缓缓地裹起来。
云景看着地上的这一团光茧,心中有些打鼓。她真不知道若是石破天醒来要如何面对两个人相处的尴尬。似乎很少有过两个人单独相处的时间。
恍惚中,她遥想到当日石破天骑马而来,那么简单直接地说了那么一句,“你可愿跟着我?”,现在想来当时自己的回答也想必是异常肯定的吧。
一丝绯红从云景的脸上蔓延开,甚至她自己都未曾察觉。柔和的光映照在她的脸上,那丝绯红极难发现,一如女儿家的心事。
过了半柱香的时间,光茧渐渐地消散在空中,露出了石破天的身体。
云景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石破天,生怕错过了他一丝转醒的信息。也许是云景的目光太过专注,以至于连上苍都垂怜起来。在云景的期待中,石破天手指微微颤动了一下,很快就迷糊糊地睁开了眼眸。
只是转动了那么一下,他的视线就落在了云景的身上。
“这是?”
云景也不知道如何回答,只能回答个大概,“或许是仍在第二重阵法之中罢,还是在小山谷里。”
“两重阵法?”石破天明显不能理解这个阵法居然还有两重以上的离奇。
云景点点头,“是的,这个阵法有两重。第一重是以青衣女子为移动阵眼而设置的迷阵,第二重……我却也是不懂的。”
说是处在第二重阵法中吧,景色无异,一切如常,什么危机都没有。若是说一切正常吧,心中又像是被一只小鼓槌不断地敲击着,总觉得有什么被忽略了一般,难以心安。
她甚至无法相信如此轻易就脱离了第二重阵法,何况,身边的人都不见了,如何能解释这一点呢?
石破天从地上坐起,背靠着一颗树龄足足有百年以上的大树,喘息了一口气,突然问道,“有水和粮食吗?”
云景脸又不自觉地飞上一丝霞红,幸得是晚上,月光下几乎看不出什么端倪来。她故作平静地递过一只水囊,还有几小块干粮给石破天。自己又抱着膝盖坐在距离石破天两尺之外的空地上。
“怎么不坐过来,小心有人偷袭!”石破天眉毛一挑,问道。
云景依言坐近了一些。
两人捡拾了一些枯枝,想要生个火。可是奈何就算点燃了,火堆也瞬间就熄灭,慢不过眨眼的时间。
于是,干脆也不生火了,就这样就这月光,坐在满山蔓野的夜色中。
月光恬淡如水,柔和地轻轻吻着万物。
“不对!”
安静温暖的气氛中,石破天突然站起,一身衣袍抖落了一地的温馨,面容严肃而认真,“云景,不该是这样!”
“如何?”云景皱眉相询。
石破天从地上捻起一颗枯草,“这时节哪里来的遍地枯草呢?我们刚才燃火之时,分明看见地上的青草是嫩绿的,是春日刚发芽的模样……”
难道……云景脑中嗡一下炸开。她震惊地看着石破天,声音颤抖着缓缓说道,“难道,这是时间阵法?”
时间阵法,顾名思义,控制的就是时间。
这黑夜看似是黑夜,其实时间在一天一天飞速流逝,或许时间一眨眼就是一天,所以时间便一直处于黑夜。或许时间一眨眼便是一年,也是这样的状况。
云景和石破天两人精神都紧绷起来。在焦头烂额中,云景突然想到脑海中那个稚嫩却老成的声音,她急急呼喊巫扬。
“第二重阵法是么?”巫扬的声音过了一盏茶的时间后才缓缓响起,听起来似乎很是疲惫。
“是的,这个阵法可又法子解去?”云景快速而直接地问道。
巫扬轻笑了一下,似乎在笑她的急促,“勿慌,我已经有对策了。这时间阵法之中只要生命力的规律被打破,便可以破阵而出。”
生命力的规律被打破?云景又接触到新的知识,显然是不懂的。
巫扬耐心解释,“要么是死亡要么是重生,便是对生命力规律的一种打破……”
死亡,云景不期然想到巫扬所说的血祭,再一联想,她几乎要觉得晕眩,“难道你将那数百人都……”
“不是。”巫扬淡淡打断了她的话,“是赤炎。”
“是包子?”
那边不再应答。
云景正在诧异中,突然一簇火光从密林之中升腾起来,照亮了大半个天空。如夏日最炽热的一道光,点燃了一大片的空间,炙热的温度几乎要将人的皮肤给烤焦一般难受。
石破天踏前一步,将云景护在身后,沉声对云景说道,“别动!”
噗嗤一笑,云景几乎可以说是破坏了石破天身上那股严肃而如临大敌的感觉,她一边笑着,一边说道,“那不是敌人。”
赤炎,赤炎,想必是包子在哪里弄出的动静吧。
她没有错过巫扬说的任何一点,“死亡或是重生”,既然巫扬没有选择死亡的方式,那么肯定只能选择重生。而生,也可以是一种蜕变。
如那凤凰涅槃,她早知道包子不是简单的一只小狐狸,也知道它和巫扬之间莫名的联系,自然就顺理成章猜测到了。
随着那艳艳火光的照射,过了一两个时辰之后,天色慢慢地露出了浅白,夜色依旧,只是曙光却也不远了。。
云景惊喜中便又寻找巫扬的声音,“你如何能预知包子会在此刻蜕变呢?”这是她心中最佩服巫扬的一点。他当真是神机妙算,居然连包子的晋升都算到了。
“赤炎身上有我的一丝精魄……”巫扬言罢,便是久久的无语。
心神放松之下,云景也不再多想,只当他是习惯地沉默了。她听出巫扬话语中的疲惫,于是也自觉地不再多问,生怕再惊扰到巫扬的休息。
缓缓退去的星空像是渐渐隐去的烦乱心情,穿林而过的清冽夜风将她单薄的身体包裹住,让她有一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石破天的呼吸就响在耳边,绵长而平缓。
这纷扰的乱世,这纷杂的慌张,似乎在这一刻缓缓归于沉淀,如千百年间一直就如此一般。
只是此刻放松仰望天际的云景却不知道巫扬身在何处,又是怎么样的光景。她心神都沉浸在劫后余生的喜悦之中,殊不知巫扬情况堪忧。
“主上,喝口水吧!”一个沉稳的男子端着一杯水递到一个眉清目秀的孩童面前。这个孩童就是通过包子和云景联系上的巫扬。
他披散着头发坐在床上,面容苍白地就像箱底挤压的白布,透着一股被人遗忘的气息。
巫扬接过水,浅浅喝了一口,唇角勾起一抹淡笑。
“主上,你何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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