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清子凄厉的惨叫声,霎时传遍了整个弄堂。那些原本躲在门后听声的人们,皆慌忙跑了出来……
等清子醒来时,已经躺在医院里了,她的脸上传来了彻骨的疼痛,头上、脖子上被缠满了白色的纱布。因她当时下意识的抬手去护脸,两条手臂也遭到了严重灼伤。
她彻底绝望了,真正感受到了什么叫做生不如死。
将她送来医院的邻居说,石成轩趁乱逃走了,但大家已经报告给警察署了。
报告警察署有屁用!就是将石成轩泡到硫酸池子里,自己的脸还是毁了,这一生也算是毁了!
夜里,清子趁留下来照顾自己的好心邻居睡着时,咬牙忍痛向病房外走去。每动一下,她便觉得伤口上,似有万千的钢针,同时扎刺入骨。
她也不知自己哪来的这么大的忍耐力,愣是快将牙都咬碎了,都没有哼叫出一声。
这一刻,老天爷似乎是开眼了,竟让她从医院的侧门,顺利的走了出去。
那医院就建在黄浦江边上,秋风似是无数的利刃般,穿透那纱布,向她的伤口上无休止的划去。
远远地,她看到了一个正在江边徘徊的人影儿。
清子的眼中,透出了前所未有的恨!
“成轩……”清子古怪的声音低低响起,那声音竟有些温柔,有些委屈,唯独没有了恨。
石成轩赫然抬头,看着面前被纱布包的只剩双眼的人,惊骇的已是双腿发软:“你、你真是……”
“不是我,还能是谁呢……”清子的声音,听起来有些飘忽,她慢慢的向石成轩身前走去。
石成轩吓得接连后退,已近江边:“我、我真的没真想那么做,是那瓶子意外自己破了……”
听着石成轩那明显打颤的声音,清子在心底冷笑,若不是真有意那么做,那瓶中怎会真的装满了强硫酸!
“你在这里干什么?”清子一步步向石成轩挪去。
“我是想进去看看你,可又怕……你怎么不在里面治疗?到这里来干什么?”石成轩觉得,现在的清子倒是十分的温柔。
“住院是需要交住院费的,我想回去拿钱。”清子眼中透着光芒。
一提钱,石成轩的脸上立即飘过贪婪之色,竟一时胆大的向清子身前靠近了两步。
“清子,我知道之前是我对不起你,这几年,我一直都未曾忘记过你片刻。今天,我之所以要那么对你,就是想找个借口亲近你!”石成轩脸上竟还挤出了些许悲伤之色。
好拙劣的谎话!清子的胃中又是一阵翻腾。
“我如今都变成这副样子了,你不嫌弃吗?”清子盯着那幽亮的江面,向江边一步步走去。
“不嫌弃!绝对不嫌弃!我冲着这江面起誓,以后一定好好照顾你!”石成轩一看有门儿,三步并作两步,到了清子的身前,正好背对着那江面。
“哼哼……”清子看着自己身前站着的石成轩,忽然低低冷笑起来,“对着江面起誓?你竟敢对着这江面起誓?”
石成轩忽感到自己背后一阵发毛,一股阴寒之意,直向脑门儿上冲去。
可就在他刚刚意识到不对劲儿时,清子已张开双臂,向他身上狠狠撞来!
“啊……”石成轩的惊呼声还未喊完,身子已噗通落入了江中,冰凉的江水直往他鼻口里灌。
清子知道石成轩水性不差,伸臂死死抱住了他的脖子!
冰凉的江水,浸透纱布,她疼的几欲昏死,但就是不肯松开自己的手臂。
“贱人!你……你这是要跟我同归于尽!”石成轩边挣扎,边怒喊。
清子低冷的声音,比那刺骨的江水还冷三分:“你不是刚刚对着江面起的誓吗?这便是应了那誓言!”
几口江水呛得石成轩痛苦不堪,他的双手用力的向清子那受伤的脸上乱抓乱推,只想刺激的她松开双臂。
可清子似乎已没了知觉,动都不动,双臂也僵硬如铁。
一句无比怨厉的话,从石成轩口中吐出后,江水便无情的淹没了两人的头顶!
“清子!你想让我同死,那我便随了你的意,就是变成鬼,就是去投胎转世,我也要时刻缠着你!直到折磨死你!”
………………
玉门关外,煌煌大漠,风沙漫漫。
一支由二三十人组成的小小驼队,正在迎着风沙艰难跋涉。不管是从规模上,还是从人员配置、装束上,都不难看出,这是一支由多个散商自发组起的商队。
“老兄,这玉门关外,黄沙万里,何苦让老婆孩子跟着来遭这份儿罪呢?”一个瘦小精悍的中年汉子骑在高高的骆驼上,不忍的回头瞅了瞅自己身后另一头骆驼上驮的一大一小两个人,向离自己极近的一个满面风尘的中年商人问道。
那中年商人舔了舔干裂的双唇,无奈皱眉叹道:“唉!这又有什么法子呢。关内连年争战,我们家乡那边更是战火连天,我出来走商队,把她们娘俩儿放家里也不放心呐!”
“但是,听闻最近这玉门关外也不安宁,时常会有响马出没,大人也就罢了,可这孩子实在是太小了……”那瘦小男子又忍不住回头看了看那蜷缩在自己母亲怀里、神色恹恹的小姑娘。
“唉!这世道不太平,到哪里都是老百姓遭殃……”那中年商人满目疼惜的望着自己的女儿,叹息声里满是愧疚、无奈,“与其双双悬心,还不如时时守在一块儿……”
正午的沙漠,热浪滚滚,灼痛人的皮肤。一行人皆早已变得无精打采,连开口抱怨都提不起劲儿来。
就在大家被那滚烫的黄沙,烘烤的头脑一片浑噩之时,忽的,一声尖锐刺耳的响箭冲天响起,驼队立即队形大乱。
“是响马!大家快……”为首的一个老者话还未说全,一只锋利无比的飞箭,就从他的喉间贯穿了过去,瞬间毙命。
四周的马蹄声纷沓而来,那些彪悍、凶恶的响马,根本就不给众商人片刻讲条件、求饶、喘息的机会,一上来便挥刀乱砍。(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