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上遇刺的事,瞬间便传遍了王庭。
私下里,众子民议论纷纭,对于那幕后主事,心中皆有数,但也皆知阿古拉不敢轻易动他们。
临近中午时,宝音大妃的侍女乌云珠忽然又来了王帐。
“禀王上,大妃娘娘命奴婢来请巫女小姐,前往帐中一叙。”宝音大妃手下的侍女,气度也非是一般的侍女所能比,声音温婉,让听者觉得舒适。
漠漠心中不禁一跳,她不知道早上刚刚见过,大妃为何又要单独见她。
见漠漠求救般的向自己看来,阿古拉神色淡然的开口道:“去吧。”
两个字便把漠漠打发了,她无奈起身,随那乌云珠出了王帐。一路上,那乌云珠都是恭恭敬敬,并不多言,弄得漠漠也不好贸然开口相询。
进了大帐,正坐在帐中的宝音大妃不等漠漠行礼,便向她招手道:“莫要多礼,过来坐。”
漠漠觉得不妥,还是简单的冲宝音弯了弯腰,才走了过去。
“不知大妃唤属下来,有何吩咐?”漠漠神色恭谨的向宝音大妃问去。
宝音见漠漠站着不坐,主动起身,走过去拉起她的手,硬是让她坐了下来。
漠漠愈加的忐忑不安,不明白宝音是什么意思。
宝音大妃打量漠漠的神色,知道她心中所想,便开门见山的温和笑道:“漠漠,你莫要紧张。其实,你和王上之间……我早已知晓,一直想找机会跟你谈谈,却又怕你脸皮儿薄,会难为情。”
“大妃……”漠漠无言以对。
宝音大妃亲和的宽慰道:“你不必如此,在你不顾性命去给王上送信时,我便明白了,你是真心对王上好。王上对你的心意,我也是静静旁观了很长一段时日后,确定他也是异常的用心。开始时,我只是肤浅的以为,他是爱慕你的容颜,后来,在他将你招入帐中做侍卫时,才知道他着实是用心良苦。”
“大妃……你难道不怪我吗?”漠漠艰难的吐出了憋在心中已久的问题。
宝音大妃微微一笑,轻轻摇头:“在我知道自己要嫁给王上时,便知道自己将来所处的位置。后帐中,可以容纳再多的女子,但并不代表着可以容纳任何女子。你我为异族,开始时,我也有过担忧,可是,很快我便放下了心中的忧虑,你若能入后帐,乃是我北国之福,是王上之福。当时,我在听说王上要招你做侍卫时,便去找过他。我一直以为,他在登上王位后,便会将你娶为侧妃,没成想,会是那样让我意外的结果。”
漠漠浅浅一笑:“那不怪王上,是我自己的原因。”
宝音大妃微微皱眉,目露不解之色:“我正是不解这其中之意,才去王帐见王上,可当我提及,让你做侍卫会委屈你时,他有意岔开了话题。我知道是我不该问,或是问的不合时宜,便退下了。后来,我思来想去,想到了唯一一个可以想得通的解释,就是王上将你招做侍卫,是为了时刻能看到你,我也着实为他的这份深情感到动容。可是,今日听你的言语,似是并不仅仅为了如此,你说是你的原因,难道,你不愿做我北国的侧妃?可是,这接连几次,你都拼命护王上周全,应该对他也有情才是?”
宝音的坦诚,让漠漠感动,她不想对这样大度、这样善良的女人有所隐瞒,坦言道:“这的确是我的问题,我心中的顾虑太多,最重要的一条,便是我想等为我师父报仇后,再谈婚嫁之事。”
“报仇?我倒是曾听舅母说过你和你师父的事,但知道的并不清楚,听说,那人是新朝人,你难道还准备去新朝寻他?”
“大妃有所不知,那个仇人就是昨晚刺杀王上之人,是他杀了杭盖,从昨晚起,我与他之间,已不仅仅是复仇这么简单,他已威胁到了王上的安全,我必须要杀了他!而且,要尽早杀了他!”想起新成轩昨夜的话,漠漠心中便忧虑不已,如今,阿古拉的安全是首要之事,报仇次之。
“什么?!事情竟然如此复杂!”任是宝音再沉稳,听到漠漠的话,也被震惊的不行,“那人究竟是何来路?怎会杀了你师父,又来王庭刺杀王上?”
“他是个赏金猎人,专门收别人的佣金,然后替主顾杀人的人!我师父,以及昨晚刺杀王上,他都是受了别人指使。”漠漠恨恨说道。
宝音大妃闻言,神色慢慢凝重起来:“原来如此,你这样一说,我便明白了……可是,他是如何混进侍卫之中的?”
“那人精通易容之术,假扮起他人来惟妙惟肖,实在是难防。”漠漠想着,心中便又忧虑起来,日后真得愈加的警惕。
“这天下,居然还有如此秘术……”宝音大妃为之叹然。
漠漠默然点头。
宝音大妃感慨了一会儿,便伸手向漠漠的手上拉去,温和笑语:“我并不知道,原来你和王上之间如此复杂,我也不好有太多干涉,只想告诉你,你若有朝一日能嫁给王上,我十分的欢迎,莫要对我有所顾虑。”
漠漠心中唯剩感动:“谢谢你,大妃。”
“日后,你若有什么事情、有什么心事,不方便对王上讲,便来我帐中,细细说于我听。我今日本想问问你的心意,然后去王帐中,请王上娶你为侧妃的,既然中间的事情如此复杂,我便不多言了。”图门宝音善解人意的说道。
漠漠郑然点头。
“该用午饭了,我也不留你,你还是尽量时刻留在王帐中才是,王上的安全,不是他一个人的,你明白吗?”宝音语重心长的向漠漠叮嘱道,“这王庭局势不稳、多变,凡事要多长个心眼儿,杭盖不在了,王上身边便缺少了一个有力的臂膀,你要多多受累。”
“是,我明白,请大妃安心。”漠漠觉得,宝音的胸襟、城府,就是连男子都比不上她。
漠漠从大妃的帐中出来,在回王帐的一路上,心中真是感慨万千。她平日总觉得修习术法、巫法费力,可今日才明白,要修成一国之母,比这难上千万倍。
见漠漠进帐,阿古拉抬眸看了她一眼,仅是淡然的说了一句:“回来了。”
漠漠走到桌案旁跪坐下,向阿古拉问道:“你怎么都不问问我,大妃找我去是为了何事?”
“是问昨晚的事?还是问咱们之间的事?”阿古拉头也没抬。
漠漠被他的话噎住了,看着他怔怔不语。
阿古拉放下手中的笔,向有些呆傻的漠漠看去:“怎么了,是我猜的不对?”
漠漠的嘴角抽了抽:“我忽然觉得,我自己就是个大傻子……是不是,你们做王上的,做大妃的,都是极其聪明的人?你还能猜的再神准一些吗?”
“那便是我都才对了?”
漠漠重重点头:“不止是猜的对,而且简直就是将我们的话,进行了总结。大妃当之无愧是北国的国母,气度、性情都让我佩服的五体投地!”
“她对你说什么了?我是说,针对咱俩之间的事。”阿古拉打量漠漠脸上的神色。
漠漠看了阿古拉一会儿,眼珠一转,神秘兮兮的摇头道:“这是个天大的秘密!谁都不能说!”
“她让你嫁给我。”阿古拉的声音不高不低,神态淡然自若。
“咳咳!”漠漠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了,神色古怪的看向阿古拉,“是你太了解她,还是太聪明?”
阿古拉看着惊讶的漠漠,神色忽然慢慢郑重起来,微微一沉吟,开口道:“我知道,咱们之间有约定,可是,我还是想提醒你一下,到时候,等将事情了了,别再拒绝我,是你今日说过的,要守着我一生的。”
看着阿古拉那仍旧红肿的眼眶,漠漠心疼的点头道:“我记得,都记得。”
阿古拉伸手,宠溺的捏了捏漠漠的脸蛋,稍后,脸上便又现出为难之色:“漠漠,今晚我还得去其其格那里,恐怕在之后的一段时日内,都要十分频繁去那里,你……”
漠漠坦然面对阿古拉,正色道:“我会陪你去,而且,我不会进去,我会像查干那般守在帐外的。”
阿古拉心疼摇头:“不,这实在是太难为你了,你便留在王帐中,让查干陪我去就好……”
不等阿古拉把话说完,漠漠便也坚定的摇头道:“不可以,我要跟去!你不是说,用不了多久了吗?我会忍耐,无论如何,我都能忍耐。”
阿古拉欣慰、感动的点头道:“是用不了多久了,你放心,我会守住底限,到时候我一定给你一个满意的答复,让你再无理由拒绝嫁给我!”
漠漠表面上报以阿古拉一个微笑,心中却是忧思万千。倒不是她不愿嫁给阿古拉,而是在想着何时去杀了那新成轩,更为阿古拉发愁,怎样才能除去那莎林娜兄妹,让他真正坐稳这个王位……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