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这不就是在说天龙人吗？”
哈博特喃喃出声。
“对。”吉格肯定道，“天龙人，他们就是这个世界的终极毒瘤。他们就是特权阶级本身。无恶不作，嚣张跋扈这种词汇用在他们身上都像是在夸奖。
他们甚至不屑于跟普通民众呼吸同一片空气。”
这种话跟前世说想要造反已经没什么区别了。
那原本还对吉格心存怨气的亚马逊·百合女战士此刻惊愕的说不出话，怨气全无。心底居然还涌出一丝敬佩。
她连公开谈论天龙人丑恶的勇气都没有。
“高昂的天上金，公开拍卖奴隶，还有那灭绝人性的桥上之国。太多太多罪行都罄竹难书，诸如此类的事情已经公然持续七百多年了。
而这几百年间，民众反应呢？”
吉格顿了下，接着道，“民众没有任何反应。
他们习惯了剥削，习惯了做奴隶，大多数人在这种事情上都已经麻木了。他们就是没有灵魂的肉壳。根本没有想过自己可以反抗，自己有说不的权利。”
众人静静听着，心中各有感触。
“而现在，时代已经不同了。
八百年来，从未有任何一个时代会涌现出如此之多的海贼。大海上的各个孤岛文明之间的联系更加紧密。
这也导致一直生活在光明世界的人见到过黑暗，生活在黑暗世界的也见过光明。
见到黑暗的人会更加珍惜自己现在的生活，见到过光明的人会想要摆脱自己黑暗的生活。
但生活在光明世界的人才有多少？”
吉格摇摇头，“能生活在那种生活的人是极少的。更多无穷无尽的人都活在黑暗之中。
他们想要更好的生活，想要更好的活着。他们中间有人已经开始觉醒，他们是需要做些什么的。
比如说让世界政府头痛万分的哥们军，就是在这种情况下诞生的。”
“而开创出这种孤岛相互连接，四海相互交错局面的人，正是海贼王罗杰。
他让更多人学会什么叫做反抗，什么叫做自由。
他也让更多手无寸铁的普通人在政府横征暴敛，腐朽不堪的高压统治下，有了属于自己的小小武装。”
“虽然这些武装对于政府来说都是渺小的，弱小不堪的。
但只需要一定的时间，这些弱小的家伙们汇聚在一起，他们所爆发出的力量无疑是惊人，且可怕的。
世界，说不定也会从此走向美好。”
“这就是罗杰带给世界的诸多正面功绩之一。”吉格平静说道。
众人听完沉默许久。
“虽然你年纪小，但你看的比我透彻。”雷利忽然感慨。
“我也很久没见过像小哥这么有趣的人了。”
夏琪给吉格倒了一杯酒。
他们之所以出海，不就是因为生活不顺，走投无路下的决定吗。
吉格笑了笑，也没多说。
他只是站在了上帝视角，如果他是这个世界土生土长的人，他估计也不会明白什么叫反抗，什么叫自由，什么叫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关于海贼王罗杰带来的苦果，吉格却是没说。
雷利也没询问。
大家都心照不宣。
现在世界上每一分每一秒都有无辜的人被海贼杀害。其原因多多少少都跟罗杰的蛊惑有脱不了的关系。
默默喝着杯中美酒，雷利若有所思的开口，“你有梦想吗？又或者说，有什么目标？”
“梦想，目标？”
吉格不明所以。
“没错。”雷利冲吉格笑了下。
“你现在这个年纪已经很强大了，我与你同龄时，包括罗杰都不如你现在强。”他又接着道，“人嘛，活在这个世界上总要有个梦想，然后以此为目标去努力奋斗。这样总不至于到老了以后后悔年轻时的不作为。”
“当年我和我的伙伴们都是为了各自的梦想聚集在一起，也算是轰轰烈烈了一遭。那种心灵上的洗礼你也可以学着去体会。”
“伙伴的羁绊吗？”吉格低声喃喃道。
“没错。”雷利肯定道。
“我会尝试的。”
吉格笑了笑。
“你不觉得你的笑容很虚伪吗？”雷利指了指自己的嘴角。
“有吗。”吉格面容一僵。
“当然有，你眼睛都没在动。”
“知道吗，你现在的状态很可怕。”雷利提醒道。
“为什么？”吉格眉头一挑。
雷利轻轻摇头，“我在大海上已经很长时间了，形形色色的家伙见过太多。”他叹了口气，“知道为什么在买拍会我会对你保持警戒吗？”
对我保持警戒？吉格心头错愕。
他不认为自己有什么值得雷利去警戒的地方。
“不要不以为意，我就直说了，你，对生命没有应有的敬畏。”雷利笑容渐渐澹去，“从我见你的第一眼我就明白，你的眼中只有你自己而已。”
“那估计是看错了吧。”吉格没放心上，打了个哈哈。
雷利面容却严肃异常，“我问你，如果当时我没在那里，你会让那拍卖小姐停下按钮吗？”
亚马逊女战士一呆，美目偷瞄向吉格。
“当然会....”
吉格正要回话，突然心脏一颤。
他真的有想过停下来吗？
当时他在想什么呢....让她就这么死了算了？
心中勐地一寒。
他是从什么时候变成这样的？为什么没有察觉？
呆呆摸着酒杯，烟火渐渐熄灭。
那亚马逊女战士脸色顿时苍白异常。
雷利叹了口气，感慨道，“其实你的想法也很正常，毕竟人都是自私的。
但有一点，你太年轻了，而且你的力量明明已经足够强大，但还是对力量的提升有异常的痴迷。”
“难道不对吗？”吉格看向雷利，心头困惑。
皱着眉，雷利紧紧盯着吉格。
四目相对，雷利郑重说道，“你太依靠所谓的力量了。为此，你已经开始迷失自我了。我不知道你为什么对力量会有如此沉迷的心态。
但我只告诉你一点，你的做法在往错误的地方越陷越深了。
你和我都是剑士，你应该也清楚。练习剑术也要练习自我的本心。心念越强，你的实力也会越强。如果你只是盲目追求力量，那你还能作为一个完整的人存在吗？
不，不会！你这样做只会沦为力量的奴隶。
不会再有人正常的怜悯之心，直到成为杀人机器！”
吉格握紧拳头，根根青筋从手臂暴起。蓬勃的力量感也随之而来。
杀人机器？不，这才是他赖以生存的依靠！
“你是不认为你这样就有了依靠？”雷利看着吉格的动作，突然开口说道。
吉格心一惊，“什么意思？”
雷利摇摇头，长长吐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