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生狂妄!”
同行是冤家,白晓行仇恨马上转移。
哪个谋士不希望名动天下,如万千年辅佐武帝的卧龙般,建立不世之功?
可卧龙只有一人,后人远远不能企及,因此也有了各种各样的名号。
麒麟之才,已是了不得赞誉,这名不见经传的林殊何德何能,敢自号麒麟?
“可安天下?口气真是不小,就看你有没有与之匹配的能耐了!”
望向风雨亭中央那轻悠抚琴的白衣人,楚枫眉头一扬,九绝出鞘,一抹光芒自刀锋暴现,直冲九霄。
哗!
先前笼罩的黑云之海瞬间破开一个大洞,至为耀眼的光辉破空洒下,化作一道至刚至阳,横贯天际的刀光,怒斩而下。
“好霸道的刀法!”
梅园之外的白晓行闷哼一声,两行暗红的鲜血自鼻中无声无息的淌下,但他的神魂依旧没有归体,聚精会神地望向梅园中央,期待着针尖对麦芒的强强碰撞,记下第一手情报。
“来啊!斗吧!”
林殊没有让他失望。
悠扬的琴声似从遥不可知的天际传来,端坐亭中的白衣人终于抬起头,淡然地望向楚枫。
只是一眼,天地巨变。
雷霆不见,花海消失,一切变得迷蒙,仿佛鸿蒙未分,万物混沌。
“雕虫小技!”
楚枫不屑的笑声响起,刀光一闪,直接将迷障劈开。
然而出现在眼前的再非梅园,而是一幕阴阳开辟,清浊升降的壮丽景象——
元气激荡,雷霆天降,地壳轰隆,起伏造山,云水倾泻,泛滥成泽……
“好精妙的手段!”
天地山泽,八卦演绎,眼前的场面着实震撼人心,更令白晓行为之惊叹的,却是这阵法赫然是利用楚枫的紫雷刀芒推动。
“只是返虚伟力,岂是真我能够驾驭?”
但下一刻,白晓行又摇头叹息。
倘若楚枫的紫雷刀法仅得地煞之力,凭这阵法的精妙绝伦,确能包容,可当天罡之气一入,疯狂肆虐,只一刹那,天地迷蒙,日月旋转,整个空间就破碎开来。
“林殊受死!”
楚枫破开阵势,挥刀怒斩,煌煌赫赫的刀光直直劈下,却发现自己仍旧没有回到梅园,竟是莫名地来到一处战场中。
千军万马,血腥撕杀,慷慨悲歌,无尽杀伐!
“祁王谋反!”
“赤焰军助纣为虐,当杀当诛!”
“一派胡言!一派胡言!”
……
“这是什么地方?幻法?不,不可能如此真实啊!”
明明那交战的双方实力低微,即便是主将统领也没有筑灵的修为,落在真我眼中就如蝼蚁一般,随意可灭,但白晓行却是瞠目结舌,浑身颤抖起来。
因为太真实了。
“林殊,这就是你的凭恃吗?”
冲天火焰中,双方激烈厮杀,楚枫的脸色也郑重起来,不再攻击,而是双目徐徐闭起,真我气场展开,探出神魂,仔细搜寻起来。
幻境不比寻常,大肆杀戮只会耗损自己的真元气力,唯有找到漏洞,才能一举破之。
而幻法最难之处,就在于自圆其说,假的真不了,再高明的幻法师,也无法构造出一个完美的架空世界,因此他们大多以自身经历加以改造布置。
但现在这林殊所筑幻法空间显得十分奇特,至少以白晓行的见闻,历朝历代从未听说过赤焰军与祁王,更别提那些实力低下的赤焰军士……
此人葫芦里到底卖着什么药?
“找到了!”
突然,楚枫睁开眼睛,精芒闪过,化作破空剑气,直刺一名少将军处。
哗啦!
“不好,要殃及池鱼!”
如同镜子破裂的声音响起,飓风吹拂,化作席卷天地的龙卷,将楚枫吞没不说,连白晓行的神魂都没有放过。
等到眼前再现光明,白晓行发现自己已是到了一座繁华都城中,城外有孩童嬉戏,农夫耕田,城内有士子挑灯,商旅往来,贵人饮宴。
种种风景,服饰装扮,风土人情,明显与天武大陆有所差异,这可不是战场啊,而是真正的人世,如此幻法世界,简直可怕。
“百密还有一疏,我就不信你事事都能做到完美!”
白晓行也效仿楚枫之前所为,闭上眼睛,以神魂探查周围一切。
但是很快,他就睁开眼睛,目光中满是错愕与迷茫。
你妹呦!
所有的人都真实无比,若不是方才亲眼目睹楚枫斩破那少将军,跳了出去,他根本不可能将之当成幻境……
“该死的,这林殊莫非是千年不出的幻法奇才,方能借助地利,将幻境构筑成这般模样?”
白晓行咬牙切齿,同样后悔不迭。
这明显就是为抵御如楚枫这般强敌做出的准备,自己傻乎乎地撞进来作甚?
不过事情已经发生,只能既来之则安之。
他很快发现,幻境中的自己身份地位极高,居然是一品军侯,护国驻石,权柄比起大夏的圣武军侯纪威有过之而无不及。
可惜这位宁国侯早年有着黑历史,正是他以卑劣手段得到莅阳长公主,又陷害赤焰军七万忠良,天地为墓雪为碑,惊世冤屈谁人洗?
白晓行眼前忽然闪过一道白衣如雪的身影,冥冥中自有感应,天理循环,报应不爽,他绝对逃不脱这份因果!
于是乎,在接下来的岁月中,他不敢相信任何人,每一个兄弟好友,心腹属下,都怀疑是仇人所扮,暗怀不轨,他更不敢相信自己的枕边人,每一夜辗转反侧,被名为恐惧的毒蛇噬咬着心灵。
如此心态,再加上这个幻境中武者羸弱的体质,一年不到,白晓行就病重倒下,药石难医。
“我不要王侯将相,我也不要爱得那么辛苦,只要有一位温柔貌美的妻子,一位肯为我出神入死的兄弟,于愿……足矣!”
在临死之前,他的手吃力地向上探去,许下了愿望。
当他咽下最后一口气,世界陡然破碎开来,神魂化作一道流光,投入新的幻境中。
这一次,白晓行徐徐醒来,鼻翼中满是药味,环顾四方,是一间略显破旧的屋子内,虽然与王侯府邸无法相比,但一切都被收拾得井井有条,十分温馨。
帘布揭开,一位美艳少妇袅袅婷婷地走来,手里端着一个碗,万分柔情地说道:
“大郎,该起来吃药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