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风云山庄的席祯情绪很低落,他本来可以再停留一些时间的,相思之情又岂是说断就能断的?但是屋里两声清脆的童声,又怎能让他继续留在那里?爱与被爱都是幸福的,能让被爱的人幸福,也是一种爱。既然都有爱的人在身边,又何必要再去在意这段孽缘呢?
韩三童想也不用想就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师弟的性格他最了解,有敢爱敢恨的勇气,却没有拿得起放得下的魄力。或许每个人都是一样,面对爱情的时候都不能自持,都无法自拔吧!
依着栏杆,望着天上冷月,星光照射在席祯的身上,突然有种落寞的感觉。
“去过了?”韩三童递过一壶酒,不经意地问道。
一阵沉默,韩三童算是知道了答案,便说道:“去过了也好,有些事迟早是要面对的。过去的就过去了,不要过去成为未来的包袱。大丈夫处事,当拿得起放得下,这样对你对她对……都有好处。”
“嗯,我知道”席祯接过酒,轻轻地饮了一口后猛然问道:“你都知道了?”
韩三童淡淡一笑道:“嗯,我都知道了,我在袁州这么久,这里离关月庄又这么近,以我的脚力,一天可以走无数个来回。当时,如果不是因为两个孩子的叫声,恐怕她早就是我剑下亡魂了。”
“师兄,你……”席祯又感激又嗔怪地唤了一句,他没想到师兄为了他去看关晴,更没有想到师兄差点因为迁怒关晴而杀了她。
韩三童挥了挥手道:“当初我只是想去问个究竟,到底是什么事让她离开你,要不是当时我怕造下罪孽,会让两个无辜的孩子从小失去母亲,她早就死了。”
席祯轻声叹气道:“师兄,她不是有意的,我想她肯定有她不得已的苦衷。有些事我曾经早就有预感,只是自己欺骗自己,一直不希望我的预感是真的,直到现在,我也宁愿相信当初我的猜测是错的。”
韩三童本就不善言辞,见席祯说的更是两人之间的情感纠葛,更是有点不耐烦地说道:“总之,过去的就过去了,你现在要做的是,等大家都到齐了之后,我们该做什么。每个步骤,每个环节,你都要做到位,不能有半点纰漏。任重而道远,你也必须放下过去的事。”
韩三童说完,头也不回地往屋内走去。看着韩三童渐渐远去的背影,席祯百感交集,是啊,自己的一切任性,不正是建立在师兄包容的基础上么?如今大敌当前,不出几日,这里定是人山人海杀气腾腾,自己还有心思在这里儿女情长英雄气短,对得起师兄的付出么?
韩三童一边走,一边心里默默地叹道:“师弟,所有的事情,师兄都可以凭着一双肉掌和一柄宝剑给你杀开一条血路。唯独这情关,却是要你自己独自去闯,谁也帮不了你,谁也替代不了你。自古情关难闯,英雄难过美人关,你自己好自为之。”
风云岭下,湖光映照着月色,像是一片白银镀在镜子
上,微风吹来,一片波光粼粼,更像是万千点的星光回应着天空。
“要是此时能划个小船,躺在湖面上喝酒看月光,该是多美的一种感受啊!”席祯喃喃说道。灵光一现,他是个说做就做的人,转身就朝屋内跑去,夜空中充斥着他兴奋的叫声:“师兄,有船吗?”
一阵喧闹声,将席祯从睡梦中惊醒,一连数日,纵情于湖光美酒之中,他有点乐不思蜀了。
出得厅来,见裴凤正往里而走,两人撞了个满怀。
“凤,你回来了”席祯惊喜道:“我还以为你还需要几天才能回呢,没想到你回的这么快。”
“你,你是不是很想我?”裴凤羞涩低声问道:“本来行程是还需要几天的,但是你的义弟一听说你在这里,巴不得身上长了翅膀,所以我们一路兼程,连休息都未曾,这部一路赶回来和你相会。”
席祯连忙整肃衣冠,慌不迭地朝厅内走去:“总算来了,也该谋划未来的事儿了。”
众人寒暄,相叙过别离之情,黄圭和朱允炆特别的开心。黄圭开心的是别离后,席祯一切无恙,而且身上的锐气越来越缓和,与他靠近,有种说不出来的沁人心脾的感觉。朱允炆则常日居于宫中,难得有机会往江湖,少年家家的玩性哪里还会管江湖中未知的种种危险?
“少侠多日不见,风采依旧,老夫虽然不懂武学,但见少侠心清气朗,胸中可是越来越深邃了,可见少侠武学修为应该上了一个很高的台阶吧!”黄子澄一语中的,心中也是佩服不已。
“黄大人,桑梓重游,是否有少小离家老大回,乡音无改鬓毛衰之感?”席祯调笑道。
黄子澄哈哈大笑,他从内心深处是很喜欢席祯的性格的。黄子澄道:“少侠有心,还记得这袁州就是老夫故里,承少侠挂怀啦!”
齐泰是个心急的人,到了山庄一点也不觉得累,便招呼大家道:“故友重逢,精神倍爽,不如坐下来,少侠说说你的计划可好?”
席祯,韩三童,朱允炆,黄子澄,齐泰五人齐坐花厅,齐泰道:“席少侠,不妨将你的计划来龙去脉都说与我们听听,我们一起人多智多,一起出谋划策。”
席祯环顾众人,取出慈溪云山图道:“诸位可还记得这慈溪云山图否?起初,我们都以为慈溪云山图只是传闻,但是后来在朝廷还有江湖上掀起一阵狂风。那时我们又以为慈溪云山图顾名思义就在慈溪,然而机缘巧合,我曾经游历过袁州府,对这袁州府山水颇为眼熟。”
“也正是在机缘巧合之下,我又真正看到慈溪云山图的内涵,我曾携一首小诗问过黄大人,黄大人可还记得?”
黄子澄略作回忆道:“有此事,一首小诗,粗鄙之作,并非出自名家之手,难道这首诗有出处?”
席祯道:“千金浣玉足,万水向风云。独立山高处,徐徐海日昏。这首诗起初我也并不知深意,后来经过
多方查探,才知道袁州府慈化外有一溪,名曰慈溪。”
朱允炆恍然大悟道:“原来慈溪云山图所指并非慈溪县,而是这山村之中一条小溪流。难怪,难怪,也真是妙啊,如此一来,谁又会想到此处藏有玄妙?”
席祯微笑点头道:“是的,我们循着地图,一路寻找,才找到真正图中所指。更令人想不到的,诸位可有谁知道彭莹玉此人?”
黄子澄拈须道:“彭莹玉乃前元白莲教徒,亦是慈化寺僧人,更是至正年间抵抗前元暴 政的第一人,真是英雄也,莫非慈溪云山图跟彭莹玉有关?”
席祯道:“然也,彭莹玉兵败被杀,慈化寺僧人便在风云岭上为其立衣冠冢一座。而慈溪云山图的奥妙,就在彭莹玉衣冠冢之内。蒙古人在彭莹玉衣冠冢之下扩充通道,便有了慈溪云山图藏宝真相。”
朱允炆若有所思,不住赞叹道:“妙计啊,妙计啊,前元的财宝,埋在抵抗前元第一人的衣冠冢之中,这恐怕世人谁也想不到吧。”
席祯道:“正是如此,而慈溪云山图中所指的风云岭,就是诸位现在所踩的脚下这座小小的山峰。彭莹玉的衣冠冢,就在这风云山庄广场的左边。”
朱允炆又道:“原来如此,义兄发现慈溪云山图奥秘之后,就计谋请韩大侠和贺大侠在此处建造庄园,义兄真有远见,允炆佩服。”
席祯眉毛一挑道:“是的,风云山庄便是这样建立起来的,不过话说回来,建造这么大的庄园我可没钱,于是我便让大师兄下过衣冠冢,要不然哪有钱建造这么大的庄园。实话说,我没有进过衣冠冢,师兄进过,他知道里面的情况。”
韩三童本不擅长这样的场合,但师弟在,也不得不耐着性子说道:“里面有好多金银财宝,都是民脂民膏。”
席祯朝着朱允炆道:“这些东西,本来就是民脂民膏,也应该如数交还朝廷,以利朝廷将财宝归还百姓。但是不得已,我取了一些建造这个庄园,还请各位能理解。目前朝野上下看似一团平和,但是又暗潮汹涌,有些位高权重的人,勾结麒麟会和正义盟肆意妄为。因此,我需要一个地方,能彻底吸引这些人的地方,与他们做一个最后的了结,这样也不枉我与诸位相交一场,也不枉我身为大明百姓一场。”
朱允炆面带感激道:“义兄高义,允炆代表朝廷感谢义兄仗义相助,些许金钱,用就用了,不值一提。”
席祯耸耸肩道:“那就好了,那我也不至于为了花了些民脂民膏而感到内疚了,今日让贺大侠请你们从京城来此,便是请诸位派人将财物取出,运回京城,而我就待在这里,等着我计划的最后一步的完成。”
席祯现在也总算是松了一口气道:“好了,计划说完了,今天太晚了,明天就请大师兄带我们去见识见识金山银山吧!”
众人一致大笑,都非常期待见见所谓的金山银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