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武湖西靠明城墙、南倚覆舟山,是中国最大的皇家园林湖泊,水光潋艳、风景宜人。
马晓光在“玄武湖园”——就是后来的玄武湖公园的湖心亭内,见到了何碧兰。
这是一个极美的女子,今日未施粉黛,一身灰色风衣却未减她的韵致半分,却有一种独特的飒爽之气。
“马长官,你好。”何碧兰嫣然一笑,完全不像个女特务,倒有些像个电影明星,难怪MISS柳不让马长官一个人过来,但架不住何碧兰很坚决,除了马长官任何人都不见,马长官只能硬着头皮单刀赴会。
“何小姐,你好兴致,叫我到这里来,不会是因为我英俊吧……”马晓光调侃道。
“呵呵,马长官说话做事真是出人意表,范振邦和沈世南输给你,不冤。”何碧兰脸上仍是笑意,在亭中找了一个石凳,优雅地坐下。
“这是从何说起,我是运气好而已,蒙的。”马晓光在美女面前还是保持了一贯的风度,哪怕这位美女是个间谍。
“马长官就不想知道我为何要见你吗?”何碧兰对马晓光的淡定有些出乎意料。
“想,但是如果你不想说,我问了也是白问,所以我等你自己告诉我。”马晓光好整以暇地点起一支香烟抽了起来。
“好吧,我就不卖关子,我是来投诚的,马长官。”何碧兰还是保持着那若有若无地微笑,婉风流转越看越不像特务。
“投诚?何小姐你别吓我。”马晓光却丝毫不为所动,美女在前,却自顾自地抽着哈德门,似乎这香烟要比美人有吸引力得多。
“对了,纠正一下,何碧兰是化名,我的真名是黎梦芸,我可不想马长官一直叫我的假名字。”何碧兰——啊不,黎梦芸笑着说道。
“呐,特工呢,对我来说就是一份工作,这家不行就换一家咯……”黎梦芸话音之中不是标准金陵官话,带有更南边方言的口音。
“这样,你还是在原来住处住下,日谍刚刚蒙受了重大损失,金陵到处在抓捕,他们暂时对你没有什么威胁,你好好地休息几天,把你知道的情况写下来……这个电话你可以找到我。”马晓光沉吟以后说道,顺便写了一张纸条递了过去。
玄武湖园门口,车后座上坐着有些焦急的MISS柳,当看着马晓光施施然出门以后,她长长的松了一口气。
待到马晓光坐上车,MISS柳难得用急切的语气三连问道:“怎么样?没有危险吧?聊了些什么?”
“能有什么危险,她要投诚,我暂时让她把知道的情况写下来……”马晓光很平静地说道,叼了一支烟,却忽然想起车上抽烟不好,也就没点。
“就这些?”MISS柳睁大美目有些不信。
“当然就这些,胖子愣着干什么开车。”马长官用淡定的语气说道。
胖子难得的没有言语,保持着像在琴岛中央旅馆时候一样的高冷,发动了汽车,悄悄地用同情地目光看了一眼马长官,心里却有些憋不住想笑,却又不敢笑,难受。
马长官有些庆幸,没有带小陆来,要是这个好奇宝宝来了,肯定打破砂锅问到底,问东问西,问长问短,自己已经实话实说,问题是得有人信啊。
带着憋着一肚子笑的胖子和满腹狐疑的MISS柳回到了洪公祠,事关重大,那是肯定要请示戴处长的,小心驶得万年船,这一直是前生后世马长官职场生存的不二法宝。
不巧得很,戴处长今日却不在,由秘书王蒲臣热情接待了马组长,听到马晓光说明来意,王蒲臣也不能擅专,当着马晓光的面连播了一通电话,找到了戴处长,却见王蒲臣还没汇报一分钟,脸色却有些古怪,但欣喜的表情多过其他。
“戴处长说,让马组长一言而决即可。”王蒲臣脸上满是笑容地说道。
“就这些?”马长官用了二十分钟前MISS柳一模一样的惊诧语气问道。
“可不就是这些。”王蒲臣语气和二十分钟前的马长官一模一样脸上却是马长官不曾有过的笑容。
“那好吧,那职部告退,王秘书先忙。”马长官礼貌告退,却剩下一肚子问号。
回到特别行动组办公室,甩了甩头,准备先冷静一下,先不去想女特务黎梦芸,却见到了老李刚好从外面赶来,连忙询问黑帮的情况。
“都被抓住了,城里是我和老屠联手还有警察厅的兄弟一起,那些黑帮看着正规军和警察一早就吓尿了,立马就缴了械,他们的档口和生意现在都是敌产……”老李回禀道。
“他们那些产业我不感兴趣,让老刘给庶务科联系,找一两个档口就行了,还是搞帮会,做联络点——你来负责。”马晓光想了想说道。
老李自是满口应承,又说了两句闲话,却见曹木敲门进来,神情有些严肃,马晓光知道这多半又是有状况,忙吩咐老李先去忙,自己和曹木接着说工作。
曹木没有说话却从身上拿出一个铜制牌子,牌子上刻着一个圆圈,一条竖线从上而下将圆圈分为两半,两个半圆里又各有一个圆点,这个符号看起来说不出的丑陋、诡异。
“这是从将军山上庄园里找到的,这个青龙帮不简单。”曹木汇报道。
“山庄是中央军八十七师负责进攻的,控制之后才交给了我们,他们抓敌特肯定不专业,有漏网的吧?”马晓光问道。
“他们帮主庞金宝不知怎么跑了,当时八十七师可是把那里团团围住……”曹木汇报道。
“这很正常,这么大规模的行动,只要一个不落都抓了就有问题了,天网恢恢——他迟早会落网的。”马晓光却很平静地说道。
“先研究一下这个令牌吧。”马晓光拿起这个令牌端详起来。
看了半天也没看出个所以然,只得又扔在桌上。
这时却听外面胖子的声音,却是在找老曹。
胖子进门之后看到桌上的令牌,淡淡地说道:“这不是一贯道的破令牌吗……又不值钱。”
听到这个名字,马晓光明白了,原来这就是后来臭名昭著的“一贯道”(不接受反驳)的令牌!
“你怎么认识?”马长官疑惑地看着胖子。
“在老家,姆妈刚得病的时候,有个一贯道的骗子要骗姆妈入教,说是他们的道法可以治病,但是我姆妈是信上帝的,才不会信他们这些妖言,后来他们到处使坏,弄得我和姆妈在老家待不下去了,所以我们才去了沪市……但是老家很多信这个的,弄得家破人亡的有,无端横死的也有……”胖子语气恨恨地说道。
“哦,原来是这样。”马长官闻言,语气一缓。
“老曹你没告诉马长官?你一发现这玩意,我当时就可就给你说了。”这下轮到胖子有些疑惑了。
“职部以为长官学究天人,自然是知道的……”曹木尴尬而不失礼貌地说道。
“咳咳,不管怎么说,这个一贯道是个毒瘤,越早灭了他们越好。”马长官干咳一声,正义凛然命令道——些许小事他才不放在心上,谁说长官就要全知全会?记得后世自己刚升职的时候上司给自己说过,领导嘛——主要负责管理就是了。
“通知小吴和我们一起出发,胖子、老曹,我们马上去将军山。”马晓光命令道。
一个多小时之后,一行四人来到了将军山庄园。
庄园已经由中央军87师移交给了特务处,途中却见山庄外围草木却多有过火的痕迹,山庄内也多有草木黑灰,心下了然,这87师师长张文白将军可是名将,一个破山庄都攻不下来那就太跌份了,人家也没强攻,多半是用了火攻,一阵烟熏,那些乌合之众自然眼泪鼻涕横流,精锐的德械师再一个冲锋,自然摧枯拉朽势如破竹……
进得山庄里面,径直走进了搜出令牌的那间屋子。
屋子有些像道门的静室,收拾得很干净。
山墙是一排的博古架,屋子正中有一榻床——看样子是用来打坐的。
令牌就是在架子上发现的,就这么放在一堆物事中间,其实并不起眼,要不是曹木仔细、胖子眼尖又认得此物,可能就被搜检的弟兄们给放过了。
除了博古架还有榻床,此屋就只有一桌一椅,除此之外别无他物。
“发现令牌之后,我就让人退出去了,其他东西没有动过的。”曹木见马晓光和吴秋怡仔细地搜索着屋子,怕对长官有所误导,连忙解释道。
马晓光看着这间屋子,总觉得哪个地方不对,却又有些说不上来,只好动员另外两员大将一起搜索,四人在不大的屋子兀自查看半天,自然一无所获。
“别看了,都休息会儿。”马晓光一屁股坐在了书桌前黄花梨的椅子上。
大家都停了下来,吴秋怡出去找些水来准备让大家一边喝点茶一边再仔细商议下,这查探半天什么都不曾发现,再找不也是无用功嘛。
马晓光坐在椅子上,看着同样是黄花梨的明式书桌,心想,这些混蛋,真会享受,这套桌椅可能都价值不菲啊。
想到这里,猛然间,桌上一方砚台吸引了他的注意,这是一方歙砚,样式古朴——色如碧玉、色泽曼妙,莹润细密,确是名不虚传。
马晓光伸手准备拿起砚台仔细看看,却没想到,这砚台好似在桌上生了根——纹丝不动。
拿不动那自然是推得动,马晓光将砚台一推,只听“喀喀喀”一阵机械响动,突然脚下一空,好似失重那种感觉,连人带椅子就掉入了一片黑暗之中,耳边还隐约听到了胖子和曹木的喊声:“长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