劫持金营当日,姚平仲独自一人入宫,觐见钦宗皇帝赵桓,向钦宗赵桓禀告了他的劫营安排。姚平仲道:“启奏圣上。臣已挑选精锐兵马三千余,由臣亲率,于午夜三时,劫持金营,擒获完颜宗望,抢回康王及太宰。”钦宗闻奏大喜,站起身来,走下龙座,拉了姚平仲的手道:“好!甚好!卿真乃朝廷第一猛将也!今日午夜,卿只管去劫他金营,朕派李留守带兵马接应卿。卿啊!若劫营成功,卿便是灭金第一功臣!将来童贯的枢密使,非卿莫属。”
姚平仲得到钦宗枢密使的封官许愿,激动得浑身颤抖,忙跪伏于地道:“圣上待臣恩重如山,臣万死难报圣上之隆恩。”钦宗又搀扶姚平仲道:“卿快快请起,殿中乃咱君臣二人,无需多礼。”姚平仲爬起身来,对钦宗说道:“请圣上放心,臣此番劫营,定将擒获完颜那厮,抢回康王及太宰!”钦宗连声道:“好!好!”随即,钦宗让执殿官端来了御酒,钦赐姚平仲,祝其马到成功。
姚平仲接过御酒,一饮而尽,然后和钦宗告辞。
姚平仲出了宫,策马疾驰,回到汴京城下兵营大帐中,准备着半夜劫营之事。
姚平仲令人宰牛十头、羊百只,抬来烧酒十余大缸,犒赏劫营兵士。姚平仲将三千劫营兵马召集在大帐前,自吃了两大块牛肉,喝了一大碗烧酒,然后高声说道:“众将士们!今夜劫持金营,杀金狗个片甲不留,活擒寇首完颜氏,抢回康王及太宰,全靠诸位努力了。来!请众将士们满饮一觞,努力向前。”
姚平仲手下见说,面面相觑,反应并不热烈。
姚平仲见众人面上似有难色,乃拔剑在手,怒咤曰:“吾身为上将,朝廷京畿两河副宣抚使,且不惜命,汝等何得迟疑!”众将领兵士见姚平仲作色,皆高声答道:“吾等愿效死命,定将奋勇向前,斩杀金狗,抢回康王及太宰。”姚平仲遂将酒肉与三千余兵士共饮食尽,单等在午晚三时,劫持金营。
是夜,月色朦胧。约二更时,姚平仲取三千余根白鹅翎,令兵士们插于盔上为号。快三更时,众将士披挂已了,马摘鸾铃,人披软战,军卒衔枚疾走,一齐乘马,姚平仲一马当先,率三千余兵马飞奔金营。
姚平仲率三千兵马来自金营寨边,扒开鹿角,大喊一声,杀入寨中,径奔中军,欲擒获完颜宗望。
然而,金营中静悄悄的,没半点声音,也不见一人。姚平仲情知中计,急忙退兵,但已经来不及了。只听一声炮响,金兵从四面杀出。金兵围住营寨一起放起箭来。箭矢蚂蟥般飞向宋军,宋军被射倒无数。姚平仲大惊,骑在黑骡子上,挥舞着大刀,拼死向寨外杀去。金兵又望寨中投掷火把。金军提前摆放在营寨中的干草被点燃,燃起熊熊烈火。情急中,姚平仲驱动胯下的黑骡子,竟然突出了火海,望南逃奔而去,只可怜了遂姚平仲劫持金营的三千兵马,皆葬身于火海之中。
火光映红了半边天。汴京城中,钦宗安排观察情况的人见金营中火光一片,以为姚平仲劫营成功,赶忙奏报给钦宗。钦宗闻报大喜,急令人传旨于汴京留守李纲,道姚平仲已举事,着李纲速率兵马接应。
李纲随即点起兵马,望金营疾驰,驰援姚平仲。
金军东路军统帅完颜宗望见姚平仲所率劫营宋军皆被消灭,遂令大将刘彦宗统率五千余金兵,向汴京城进发,攻打汴京。
刘彦宗得令,急率五千余金兵,驰往汴京。途中,正遇李纲统率的的一万余宋军,双方发生激战,刘彦宗所率五千余金兵被李纲击退。
刘彦宗率兵逃回牟驼冈,向完颜宗望禀告情况。完颜宗望大怒,责令刘彦宗再率两万兵马,攻打汴京城池。刘彦宗遂又点起两万兵马,攻打汴京。
刘彦宗率兵走后,完颜宗望令人找来了在金营中做人质的康王赵构、太宰张邦昌。
自昨天夜里起,太宰张邦昌就恐惧了一夜,他知道,朝廷兵马劫持金营,违反了双方已经达成的约定,金军必然愤怒,必然要拿在金营中做人质的他和康王问罪。金人残暴无比,一怒之下,斩了他的头,也是有可能的。张邦昌为此而恐惧了一夜。
相比于张邦昌,康王赵构要坦然许多。
康王赵构、太宰张邦昌随金国兵士进入到完颜宗望的中军大帐。完颜宗望见了康王赵构、太宰张邦昌,勃然大怒,斥责赵构、张邦昌道:“你国朝廷不遵守约定,出尔反尔,竟然半夜劫持俺国大营,你俩作为人质在此,将如何解释?”
康王赵构冷着脸,不做回答。康王右侧,张邦昌惊恐的浑身颤抖,竟然哭泣起来。
完颜宗望也冷着脸看着康王赵构。
康王赵构的表现,更加令完颜宗望对他的身份产生了怀疑。完颜宗望觉得,赵构绝非宋国皇家子弟。那宋国皇家子弟,养尊处优,何曾见过如此场面?他作为人质,在宋国违约的情况下,在他会被俺给杀了的情形下,竟然面不改色,是何等的镇静,如此表现,显然不是皇室子弟,而是将家子弟也!
完颜宗望将康王赵构、太宰张邦昌训斥了一阵后,令他俩回去,等待后续处理。
赵构哼了一声,站起身来,返身就走。
张邦昌跟在赵构身后,一边往外走着,一边回过身来,给完颜宗望施礼,口称道:“二王子,朝廷劫持营寨,不管俺和康王之事。”
完颜宗望呵斥道:“出去!”
张邦昌惊恐不安着跟着康王回到了住处。
刘彦宗率二万兵马去攻打汴京。种师道闻听到消息,随即也组织起西军二万,与刘彦宗的二万金军于汴京城外厮杀,双方互有胜败,战局僵持在城外。
金营中,完颜宗望又派王汭前往汴京城中,入宫进殿,来找赵桓要说法来了。王汭声称,假若贵国朝廷不能给出满意的答复,作为人质的康王,性命堪忧,金军也将强力攻打汴京城池,到时候,合约作废,以战争结果来结束两国之间的争执。
赵桓无以对答,先安排王汭住了下来,答应给王汭一个说法。
安排金使王汭住下后,赵桓惶恐不安,急忙召来了李纲、种师道、李邦彦、白时中等人商量对策。白时中、李彦帮原本就极力主和,现在借着这个机会,极力攻击李纲,道李刚坏了大局,要让李纲承担责任。
这事情,执意要战的是钦宗,具体策划的也是钦宗和姚平仲,主要责任在钦宗、姚平仲身上。当然,李纲也负有很大责任。当时,种师道明确告诉李纲,现在还不是和金人作战的好时机,等其弟种师中统率的其他西军到来后,再与金人决一死战;但李纲听信姚平仲之言,将姚平仲引荐与钦宗,以致有了姚平仲午夜劫寨之举。
面对白时中、李邦彦的攻击,李纲百口莫辩,只好沉默不语。
钦宗见状,劝慰李邦彦、白时中道:“二位卿,此事全怪朕听信李留守、姚平仲之言,过于仓促了。”
钦宗将责任推在了李纲、姚平仲身上。
李邦彦见钦宗已经承认劫持金营不妥了,遂禀报道:“启奏圣上。事情既然已经发生,说别的已经没啥作用,当务之急,乃是抓紧割地赔款,以此来安抚金人,不使事态更一步严重。”
种师道闻言,出班奏道:“启奏圣上,李宰相所言,万不可行。目今,朝廷兵马与金人大战于汴京城下,双方互有胜败,金人并无并必胜之把握,只要朝廷拖延一段时间,待更多勤王之师抵达汴京,金人必退。”
李邦彦奏道:“圣上,万不可轻启战端。若勤王之师不能及时抵达,汴京城失陷了,又该将如何?为汴京城安危起见,为康王安危起见,臣请求圣上,尽快割地赔款,换娶康王返朝、金人退军。”
钦宗闻奏,点头道:“卿所言甚是。”
种师道见状,又奏道:“启奏圣上。割地赔款之事,万不可行。”
钦宗道:“老种,你不要说了,目今之情形,只有先行割地赔款,方能解除汴京之危急。种老将军,汴京城防至关重要,你就在城防之事上多操点心吧。与金军交涉之事,交给李、白二位卿办理。”
李邦彦见状,又奏道:“启奏圣上。朝廷兵马劫持金人营寨,金人必要追究相关人员责任。为康王安全起见,臣请求暂时罢免李留守之职,以安抚金人。”
李纲尚未言语,种师道出班奏道:“启奏圣上。李留守在汴京军民百姓中声望甚高,若罢免李留守之职,于汴京城防不利。臣奏请圣上,万莫行此仇快亲痛之事。”
钦宗沉吟了一会儿道:“卿之奏请,也非是没有道理。然暂时罢免李留守之职,也便于与金人和解。”说着,钦宗面情一变,高声说道:“钦令!免除李纲汴京留守一职,暂由种老将军代理。”
李纲闻旨,迈步出班,望钦宗一拜,高声答道:“臣谨遵圣旨。圣上万岁!万岁!万万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