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师师闻听张叔夜邀请她移居开封府,考虑到金兵未必能攻入汴京,再加上杏花楼中尚有自己常年来的积累,自己若是移居开封府了,兵士们趁自己不在,抢劫一番,损失颇大。另外,太上皇亳州进香只是躲避一时,毕竟还是要回来的。假若太上皇自亳州返回后,来到杏花楼,却不见自己,会失望至极的。如此想着,李师师便婉拒道:“多谢府牧大人关心,妾身觉得,还是居住在杏花楼中为好。只是希望府牧大人严格约束兵士,令他们不得无故进入楼中。”
张叔夜见说,心中疑虑,心里暗想,李明妃既然如此说了,必然是有兵士进入楼中骚扰明妃娘娘了,若不然怎会有如此一说?于是,张叔夜转首望向王江,问道:“王提辖,是什么情况呀?”。
王江见问,遂答道:“禀告府牧大人,下官所属部将王玉明误认燕将军为陌生男子,遂进楼查问,结果被燕将军驱赶殴打。”
王江得到的报告是,王玉明发现杏花楼中有陌生男子,遂进楼去查问,却被陌生男子殴打。王江并不知道王玉明讹诈李师师、让李师师为他弹琴的情况。
张叔夜见说,遂又将目光看向燕青,以征求情况是否属实。
燕青本不想再提过去的事。燕青知道,以开封府牧、朝廷一品大员张叔夜的权力,杀一个小小兵士,就像踩死一只蚂蚁一样,自己要是把王玉明讹诈李师师、让李师师为他弹琴的情况说将出去,张叔夜会杀了王玉明。燕青本不想说,但又一想,李师师催着俺去防卫汴京城池,俺要是离开了杏花楼,兵士们再骚扰李师师该如何办?就现在的情况,杀一个不良之徒,对其他人也是警示。
如此一想,燕青冲王江抱拳致歉,然后说道:“王提辖所言不实。王提辖的部属之所以进入楼中,并不是发现了本侍卫,而是居心不良。你那部属,先是借口通报情况,进入楼中;继而以倾慕明妃娘娘容貌和才华为由,讹诈明妃娘娘为他弹琴唱曲,本侍卫忍耐不住,随从屏障后出来,驱赶殴打王玉明,以保护明妃娘娘。事情经过便是如此。”
张叔夜见说,勃然大怒。张叔夜心想,我堂堂开封府牧、朝廷一品大员,见了明妃娘娘况且毕恭毕敬,他王玉明一个小小尉官,竟然也敢威逼明妃娘娘给他唱曲子?!明妃娘娘是谁?明妃娘娘乃太上皇专宠之女人,连一个小小尉官都逼迫着明妃娘娘给他唱曲子,成何体统?这是将太上皇置于何地呀?简直是狂妄至极,色胆包天,不杀不足以立规矩!愤怒中的的张叔夜高声吼道:“传令!速将御林军驻开封府尉官王玉明斩首示众!”
王江闻令,转身出楼,指着王玉明道:“速将王玉明捆绑起来,斩首示众!”几个兵士遂涌向王玉明,欲将其捆绑起来。王玉明大惊失色,叫道:“王提辖,小的知罪了,请转告府牧大人,手下留情,饶小人一命,小的再也不敢了。”王江挥了挥手,命令兵士们道:“捆绑起来,拉下去,斩首!”兵士们遂将大呼小叫的王玉明捆绑起来,拉至一边,咔嚓一刀,砍了王玉明的头颅。王江令兵士们将王玉明的头颅悬挂在街旁门楼上。
王江复入楼中,向张叔夜禀报道:“禀告府牧大人,末将已将王玉明斩首示众。”
张叔夜闻报,站起身来,向李师师一拜,说道:“明妃娘娘在上。臣束兵不严,用人不当,致使兵士骚扰了明妃娘娘,臣对不起太上皇信赖,臣有罪,臣请明妃娘娘处置。”
李师师见状,也忙起身,对张叔夜说道:“张大人言重了。此事与张大人无任何关系,张大人莫要自责。其实也没啥大事,现在,既是王玉明已斩首示众,此事就过去了,无需再提了。张大人公务繁忙,还请归府吧。”
张叔夜见说,对着李师师又是一拜。拜毕,张叔夜反转身,命令王江道:“明妃娘娘居住之地,乃太上皇家眷居住之重地,任何人不得侵扰。本官命令你亲自驻守杏花楼,确保明妃娘娘不受到任何侵扰。但有不法之徒,格杀勿论!”
王江高声答道:“末将谨遵府牧大人之令,确保明妃娘娘安全无虞。”
张叔夜随即又转视燕青道:“燕将军,金军进犯,汴京危急,此危急存亡之际,正是朝廷用人之时,请燕将军随本官返回开封府,本官将向圣上郑重推荐燕将军。”
燕青挺身站立,双手抱拳,对张叔夜一拜后,高声答道:“在下愿追随府牧大人为保卫汴京效死命。”
“好!”张叔夜大喜,高声说道:“给燕将军备马!”说毕,张叔夜又对着李师师一拜道:“明妃娘娘在上,下官已安排王提辖率五百余御林军护卫杏花楼,明妃娘娘的安全,绝对没有问题。明妃娘娘在上,下官离开后,若有不良之徒胆敢侵扰明妃娘娘,明妃娘娘随时派人告诉下官,下官决不轻饶于他。”
李师师弯腰做了个万福,轻声答道:“多谢府牧大人。”
张叔夜望李师师又是一拜,高声说道:“下官告退!”
随即,张叔夜带着燕青返回开封府。
当夜,张叔夜款待燕青,准备第二天早朝时,将燕青推荐给钦宗皇帝。
就在张叔夜款待燕青的时候,宰相白时中、李邦彦又偷偷地于天黑时入宫,觐见钦宗皇帝赵桓,鼓动着赵桓离京南下,前往襄阳。
白时中、李邦彦之所以偷偷入宫,乃是为了躲避太常少卿李纲,想背着李纲,鼓动钦宗赵桓离京南下,前往襄阳。白天的时候,因为李刚的坚持,钦宗已经决定留在汴京了。白时中、李邦彦不死心,遂于天黑时又偷偷入宫,觐见钦宗皇帝赵桓。
白时中、李邦彦跪拜钦宗皇帝,口呼:“圣上万岁!万岁!万万岁!”钦宗皇帝赵桓摆手说道:“二位卿平身。”白时中、李邦彦爬起身来。
龙座上,钦宗看着白时中、李邦彦问道:“二位卿连夜入宫,又是为了何事?”
白时中迈前一步,望钦宗赵桓一拜,说道:“启奏圣上。白日时,臣等与李少卿争执,劝圣上离京,前往襄阳,此乃万全之策。李少卿劝阻圣上留京,乃是置圣上安危于不顾。圣上啊!李少卿说得誓言旦旦的,然而,李少卿如何保证汴京不失?假若汴京失陷,圣上该将如何?圣上,以臣之见,莫要管李少卿的劝阻,还是趁早离京南下,前往襄阳为好。”
李邦彦也从旁劝导:“启奏圣上。白宰相所言极是。李少卿书生意气,指靠不得。那金兵乃虎狼之师,残暴凶蛮,京师万一失守,后果不堪设想。启奏圣上,既是已任命李少卿全权负责汴京防务事宜,汴京城便交给他李少卿了;他既是誓言旦旦,就全力守城便是,圣上万不可把希望寄托在毫无保障的空说上。臣恭请圣上,趁金兵尚未围困汴京之前,迅速离京,南下襄阳,待时机成熟,再挥军北上,光复汴京。”
在白时中、李邦彦两个奸臣佞贼的鼓动下,钦宗赵桓又变卦了,打算第二天一大早便动身,离京南下,前往襄阳。
钦宗赵桓对白时中、李邦彦说道:“二位卿,今晚所议之事,莫让他人知道了,特别是莫让李少卿知道了。二位卿当选派精兵强将,护送朕前往襄阳,不得有误。另外,二位卿回府后,也抓紧准备,带上家眷,与朕一同离京南下,前往襄阳。”
白时中、李邦彦弯腰答道:“圣上放心,臣等连夜准备兵马,明日一大早,护送圣上离京,南下襄阳。”
钦宗道:“好!好!二位卿上心,千万莫误了朕。”
白时中回道:“圣上只管放心,有臣等在,必保圣上万无一失;只是……”
见白时中欲言又止,钦宗赵桓问道:“只是什么?卿只管直言。”
白时中道:“明日早朝,必有大臣反对圣上离京南下,前往襄阳,臣建议取消早朝,派御林军把守宫门,任何人无诏不得入宫觐见。”
钦宗见说,忙道:“卿所言极是,朕令御林军严守宫门,不放任何大臣入内。”
白时中、李邦彦遂向钦宗告退,出了宫,回到府中,连夜准备兵马,准备第二天一大早便护送着钦宗赵桓离京南下,千万襄阳。
第二天一大早,张叔夜带着燕青,前往朝中,准备将燕青推荐给钦宗赵桓。张叔夜带着燕青来到宫门前。宫门前两边站立着一百余名御林军兵士,殿前司指挥使、大将张炳忠亲率百十名御林军把守宫门。
这个情况明显不同于平常。平常的时候,宫门前执勤的乃是班直类的小官,鲜有指挥使之类的大官亲自带队值守宫门的。
张叔夜心中暗自疑惑,心想,今日宫中,必有蹊跷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