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霍誉现在的品级,已经够资格去上早朝了,不过他大多时候都很忙,一年到头也没有几天能够闲下来去上朝,一来二去,即使不忙,他也懒得去,这也是武将们的通病,以至于早朝上的大多都是文官,武将们越来越没有话语权,时间长了,即使去上朝,也是一言不发像个木头桩子。
次日,霍誉去上了早朝,没想到等了许久,秉笔大太监却来说,皇帝今日不早朝。
不早朝就不早朝吧,反正霍誉也不是真的来上早朝。
他慢悠悠走出皇宫,在宫门外等了许久,发现出来的都是和他差不多情况的,也就是上朝时多他一个不多,少他一个不少。
总之,朝中重臣没一个出来的,霍誉也没有等到他想等的人。
他只好找人问了问,一问才知,皇帝虽然不早朝,但是内阁的几位阁老却要廷议,大小九卿都有参加廷议的资格,因此全都留下了。
至于要廷议多久,无人知道,要看各位大人们如何安排了。
霍誉有些无奈,怎么还有廷议啊,可怜的武将,根本没想过还有廷议这回事。
霍誉后悔了,好不容易有时间,他在家里陪媳妇睡到自然醒不好吗?何必天不亮就出门上早朝呢。
霍誉想起明卉,遇到这种事,明卉一定会碎碎念,霍誉也想,可他不知道要碎碎念什么。
霍誉的异样和反常,早就落入了有心人眼中。
就像一个长期逃学的学生,在没有人逼迫的情况下,忽然来上课了,不但上课,而且别人下课了,他也不走,还要赖在学堂里,你说怪不怪?
好在阁老们没让霍誉等上一天,他只等了一个时辰,里面的廷议就散了,霍誉等到了他要等的人。
于是在众目睽睽之下,霍誉拦住了大理寺卿叶大人,所有目光全都集中在他们二人身上,看看霍誉又看看叶大人,有人在心中叹息,叶大人出身好资历好,在大理寺的声誉也不错,怎么就被飞鱼卫盯上了呢?
叶大人也是一怔,不过,他听夫人说了,上次夫人做寿,霍誉的夫人明氏很给面子,而且霍誉的儿子周岁,霍家也送了请帖,两家人虽然成不了世交,可也礼尚往来,如果自己真有什么事,被飞鱼卫盯上了,霍誉决不会让妻子给自家送请帖的。
所以霍誉找他,一定是公事。
不愧是大理寺卿,办桉经验丰富,当别人还不明所以时,叶大人已经放下心来。
两人找了一处无人的地方,也不知道谈些什么,总之,足足半个时辰才回来,接着,各走各路,各回各家。
所谓的各回各家,是真的回家。
也就是说,在这本应回衙门的时间,霍誉回了自己家里,而叶大人,竟然也回了叶府。
叶大人回府之后,便让长随去衙门报备,叶大人下朝后心季难耐,透不过气,脑袋晕晕,不得不回家躺着了。
而霍誉回到家里,看到崔娘子正抱着早哥儿在廊下逗鸟,他便接过早哥儿,父子二人鸡同鸭讲说了好一会儿话,这才进屋,让明卉给他梳妆打扮。
一个时辰之后,霍家的那个叫朵朵的小丫头,带着两名家丁出了门。
当天下午,京城里便传出消息,大理寺卿叶大人,被飞鱼卫传唤之后,便称病,没去衙门,经过内部人士证实,情况属实,但是怀疑称病只是假象,真正的原因是他正在接受飞鱼卫调查,不是他自己不想去衙门,而是飞鱼卫不让他去衙门。
而此时的叶家,叶夫人正在听六小姐抚琴,六小姐是叶夫人三十多岁才生下的小女儿,真正的掌上明珠。
一曲弹罢,叶夫人赞道:“六儿的琴艺又精进了。”
六小姐笑着说道:“是郑师傅教得好。”
叶夫人向郑雅云微笑颔首:“是啊,没有郑师傅悉心教导,就不能有你如今的琴艺,郑师傅功不可没。”
郑雅云起身施礼:“夫人谬赞,六小姐天资聪慧,勤学苦练,这才能有今日成就。”
叶夫人对郑雅云的谦逊非常满意,正要说点什么,忽见一个小丫鬟慌惊惶失措地跑了进来,在管事婆子耳边说了什么,叶夫人眉头微蹙,问道:“慌慌张张地,有什么事?”
婆子四下看了看,郑雅云起身告辞,五小姐六小姐陪着郑雅云一起退了出去,丫鬟们鱼贯而出,刚刚还热热闹闹的小厅里,刹时只留下叶夫人和两个一等大丫鬟。
“什么事?”叶夫人问道。
“夫人,前门和后门都有飞鱼卫把守。”婆子说道。
叶夫人身子一颤,不可置信:“飞鱼卫?你说飞鱼卫把咱们府上包围了?”
“不是包围......”婆子解释,“只是把守,前门有十人,后门有八人。”
叶夫人的心怦怦直跳,她出身高贵,嫁得也好,但是从小到大,她见过太多家族一日之间便抄家流放,当年孙家的一位夫人,前一天还在金玉坊里遇到,次日便听说抄家了,就连金玉坊里订的首饰也没来得及取走。
叶夫人强压下心中震动,问道:“老爷呢?”
是了,她怎么忘了,今天老爷就不对劲,下朝就回家了,她问是怎么回事,老爷竟然说他困了,要回来偷个懒。
当时她居然还觉得可笑,现在一想,哪里是偷懒,分明是被飞鱼卫审查了。
叶夫人几乎是跌跌撞撞冲进书房的,叶大人见她闯进来,便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夫人,来,坐下。”叶大人冲她招招手。
书房内,一盏清茶,一炉幽香,叶夫人那颗焦躁的心,忽然就平静下来。
......
而此时的郑雅云,却没有叶夫人的平静。
她带着两位叶小姐走出叶夫人的院子,便使个眼色,眠竹心领神会,故意落后几步,转身去打听消息了。
两位叶小姐跟着郑雅云一起来到小院里,师徒三人刚刚坐下,眠竹便回来了。
当着两位小姐的面,郑雅云没有避讳,大大方方地问道:“府里是有什么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