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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一章:火烧王屋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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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人把臂过了林森桥,赵新春、吕明保、刘景山以为到了天堂,喜不自禁眉飞色舞,刘稻村却喜中带忧,欲言又止,赵新春何等人也,刘稻村这番神态自然瞒不过他的眼睛,但此时却不是动问的时候,向前走,洛阳东关遥遥在望,城下却多了大片窝棚。

吕明保皱眉道:“这些东西怎么还在?也不清理一番,每次从这路过都熏的头疼!”

刘稻村心里别扭:“老子早看这些东西不顺眼,可又有啥办法?我早就不发救济了,这些开封来的家伙还是阴魂不散,那贱命吃个草叶子扒点树皮还硬是死不了!我算是没办法了!”

赵新春道:“这不是俺们几个来了吗!等部队调来都给你轰走就是了!”

刘稻村掩饰不住眉宇间的忧虑:“怕是兵没调来,咱又得挪窝喽!”

刘景山惊讶:“咋回事?”

刘稻村四下看看:“告诉几位老兄!日军马上就到茅津渡,我看这洛阳—唉,难有几天了!”

吕明保大惊:“什么!这可咋办?”

刘景山一笑:“我还以为什么事!屁!日军过黄河?别做梦了!对面新五军宣霞父马上就到!我就不信日军敢过河!过来一个捏死一个!宣霞父打日本那是从来不出假力,我坚决顶宣霞父!不信咱打个赌?”

刘稻村闻听眉头舒展:“这么说,咱不用*心?”

刘景山哈哈笑道:“就算咱*心,还不是瞎*心?管他呢!”

赵新春沉稳道:“老弟,这是好事呀!咱不但不用*心,还能趁机捞一把!”

三人闻听,赶紧把头凑在一起。

赵新春微微一笑,发表高见:“日军快到风陵渡,咱可以把日本鬼子的厉害宣传得越邪乎越好,然后咱再趁机开个抗日专税,向乡绅们要钱,谁他妈不上税就抓谁!呵呵,这样一来咱先前跑事的钱不就回来了?”

刘景山补充道:“征兵专拣有钱的人家,特别是家里独子的大财主,那是一定不要放过,让他们倾家荡产来回儿子。”

吕明保神秘道:“我有个法子又保险、又发财!山西那边打仗,有钱人必定过河,咱把黄河里的渡船都搜过来,就说防范日本奸细,得封河!谁非要过河也可以,嘿嘿,我不说大家也清楚!”

哈哈哈,几人会心大笑。

刘稻村还是有点担忧:“你说这日本人万一过来,咱该咋办?”

赵新春哈哈笑道:“树挪死,人挪活,到哪不一样发财?老弟你从开封跑到洛阳,我看还发福了!”

吕、刘二人点头称善,唯有稻村还在犹豫:“不是我怕走,老弟我来洛阳也好几个月了,置办了一些家业,这可都是死物件,我人走了,地皮带不走,心里还是没底!”

刘景山翘起大指:“日!高!人家说刮地皮天高三尺,还没见过铲地皮一块带走的!实在是高!”

哈哈哈哈,笑声回荡在棚户区,一个席棚里伸出一个茅草疙瘩般的头,脸上脏兮兮的一看就是个要饭娃,只是那双忽闪闪的大眼实在令人喜欢,一只干瘦的大手伸出,啪地打在这个头上,茅草疙瘩吃痛缩回席棚。

不几天,山西财主如过江之鲫涌入洛阳,洛阳日日笙歌,繁华更胜从前。

洛阳往西,过了新安、义马、渑池县,就是三门峡。

相传大禹治水时,命巨灵使神斧将高山劈成“人门”、“神门”、“鬼门”三道峡谷,其实是此处黄河河道中由鬼石和神石将河道分成三流,如同有三座门,三门峡由此得名。

茅津渡正在黄河北岸,与三门峡隔河相望,一南一北共同构成晋、豫、陕三省锁匙。

自卫立煌主力部队六月间被打垮之后,陕西孙蔚如应霞父之请渡河阻截日军,三万关中大汉大部分不擅言辞,过河后只闻脚步声听不见人语喧哗,山西父老谓之:“冷娃”

孙蔚如沿三百里中条山拉开防线,与牛岛、川岸两个师团及三个独立旅团展开恶战,日军虽有十万之众,竟被三万冷娃顶的喘不过气。

风陵渡北,蒲州城,关王庙大殿。

孙蔚如抬头看着泥塑关羽像,这关羽正是山西人,虽家乡离此处甚远,但当地人却以与关羽同乡为荣,不仅庙宇高大,泥塑也显得与众不同,一般关羽身边都有抗刀的周仓与牵马的关平,这里却只有关羽,而且造型也不是大家熟知的绿征袍,而是青布袍服一幅书生模样,当地人谓之:少关爷。

孙蔚如黯然道:“关羽庙犹在,不见刘备祠!”

赵寿山知道他思念杨虎城,接口道:“世人唯重义,帝王反为轻!”

孙蔚如不禁脱口道:“好!好个帝王反为轻!”

赵寿山一笑:“我知道你思念大哥,自咱兄弟三人枣园结拜,出生入死何止百战?情义堪比刘、关、张,大哥兵谏蒋介石身陷囹圄,我等却不能相救,实在窝囊,但霞父老弟的话有道理,当次民族危亡之际,我们还需以御外敌为主,可是我们几万关中子弟不守家乡,来到这鸟不拉屎的鬼中条却又是为何?”

孙蔚如道:“我们十七路军为一诺,抛家弃子千里驰援山西,并不是为守山西,而是守关中!”

赵寿山道:“守关中?”

孙蔚如道:“守关中!而不战于关中!霞父说的有道理,大战一起生灵涂炭,与其等待敌人杀到后院,还不如出门御敌!这样最起码家乡人可以免受战祸!”

赵寿山鼓掌:“好一个守关中而不战于关中!我看这个道理一定要对兵娃子们讲清楚!”

孙蔚如转身看另一边墙上地图:“日军占侯马,卫立煌领着万余残兵困守河津,吕梁虽有阎锡山精锐部队,也不肯相救,我军初到河东,人生地不熟,粮饷弹药无法就地筹集,三百里中条不好守啊!”

赵寿山狠狠道:“阎锡山守吕梁,早先修的工事枪口炮眼皆向西,他哪里是防日本,分明是防共军!日军来了,本该守的太行反倒丢了,这会太行山落在八路军手里真是报应!”

孙蔚如慨叹道:“防自己人甚于防日本,中央何尝不是如此?我要救卫立煌,中央就不答应,看来卫某在某人心里已经失宠!”

赵寿山道:“卫立煌与朱某走的太近了!近到有些人受不了了!去年我也曾带着***听过朱某调遣,不知老蒋心里会咋想?”

孙蔚如无奈道:“上面的事,且由他去,眼下当务之急是如何守中条!”

两人上前细看地图,只见黄河在局部地图上形如拐尺,写出一个大大的英文字母L,上端是河津,拐点是蒲州,尽头处却是平陆。代表日军进攻路线的黑色线头一路指向河津,剩余分成九股分别指向中条山九个隘口。

赵寿山道“这日本人想干嘛?竟然九路分兵?我们就是把十二个团全部拆开,也难以防住九处要隘!”

孙蔚如一笑:“九处攻,却有七处虚、两处实!”

赵寿山认真看地图,把手指向风陵渡:“这里一定是实!还有一处—”突然把手指向三门峡—“一定是茅津渡!”

茅津渡,96军军长李兴中一脚踢翻一个十六七岁的小兵:“怂熊!来前爷老子咋交待你!你忘咧?”

那小兵抽抽搭搭还在抹泪,177师师长陈硕茹拉住军长:“你咋回事?咋打开哦的兵哩!平常木见你打过兵?今天是咋咧?”

那小兵开口道:“表哥,哦不哭咧!哦再想家也不哭咧!”

陈硕茹目瞪口呆,一晌才明白。

“这是你表弟?你咋不早说?哦要知道是你表弟,可不会叫他当工兵!”

李兴中用眼睛剜了表弟一眼:“哦表弟咋咧?你要是敢照顾,哦撤了你的师长!”

两人边抬杠边往前走,平陆城外壕沟纵横一直连到城南的山上,山后断崖下就是滔滔黄河,两人一直走到断崖才停住脚步。

李兴中道:“黄河之水天上来!天上就来这混汤?啥天上来,这就是读书人瞎扯呢!”

陈硕茹干脆掏出老鸟就着断崖往黄河里撒了一泡老尿:“天上来?老子的屌上来!”

两人哈哈大笑,笑吧,李兴中脸色一紧:“钧座打来电报,说是日本人肯定从这里下黑手!你可要小心!不要叫日本人把老屌咬咧!”

陈硕茹笑道:“咬老子?老子不怕!老子套了钢管!谁咬崩掉谁的狗牙!”

李兴中道:“咱防区还有四个山口,都要派人守着,哦是分不出兵给你咧!这回可不比原先,听说日本从南边调来几架飞机,还从太原那边运来几十辆铁壳子战车,恐怕不好办!你好自为之,别太玩命,守三天!实在不行就学宣霞父,打得过就打打不过就跑!别和日本人来硬的!”

陈硕茹不在乎:“我日他先人!大不了老子一个师不要咧!老子可学不会打的过就打,打不过就跑那一套,老子要脸咧!”

李兴中有些担忧:“宣霞父那边有三个日本旅团挡着,怕是不好过!”

陈硕茹抖抖老鸟,收兵回营:“新五军四五万狼羔子一过来!还有咱啥戏?来不来的木关系!哦还怕他来了分哦的战利品呢!”

两人一路说笑下了断崖。

太行、王屋二山,方七百里,高万仞。本在冀州之南,河阳之北。北山愚公者,年且九十,面山而居。----*蛇之神闻之,惧其不已也,告之于帝。帝感其诚,命夸娥氏二子负二山,一厝朔东,一厝朔南。自此,冀之南,汉之阴,无陇断焉。

新五军此时正在愚公移山处与日军激战,连绵不绝的群山牢牢守在山西与河南的交界处,只有当年愚公留下的一条不足五米宽的路可以通过,两边刀劈斧凿的痕迹犹在,壁立千仞无依倚,要过去必须占领两边山头!

宣霞父用兵一向灵活多变,此时却不得不面对这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绝地,打不开这条通往山西的路,就意味着***、96军和困守河津的卫立煌残部将被十万日军围困和歼灭,即使孙蔚如部战力强悍,也很难独立挽救战局,太原日军第一军四面出击,报复八路军百团大战的袭击,吕梁山阎锡山坐山观虎斗,拒绝帮助友军,大概在他眼里,除了晋绥军之外,其他几股势力都是侵略者,正好让他们斗个你死我活!

日军把主要兵力摆在道路两侧的山头上,山体被日军爆破出一个个山洞,几百米高的梯田状阵地一直修建到山脚下。

宣霞父忧心如焚,日军波谷支队虽是旅团级部队,人数却堪比一个小师团,加上后边晋城的两个旅团级支队做为后应,新五军大战两个昼夜丝毫没占任何便宜,各旅伤亡汇集在一起,足有五千七百多,而日军方面凭借王屋山有力地势,估计伤亡不过千人,宣霞父冒着敌人的飞机轰炸,亲自到前线看了下,日军竟把坦克前面加装铁铲当推土机使唤,把阵地前四百米夷为平地,光秃秃的毫无遮蔽的前沿。

新五军的士兵一波波上去,被日军火力成片扫倒。

二旅老杜用大炮把日军阵地犁了一遍,日军躲进山洞几乎是毫发无伤,老杜想再打却招来几十架飞机轰炸,二旅炮火顿时稀落,人员死伤惨重,弹药多被引爆,旅长杜保明身负重伤。

九旅刘国强旅长杀红了眼,赤膊上阵挥舞大刀踩着同伴尸体冲到日军阵地前沿一百米的地方,被鬼子集火射击受伤倒地,九旅士兵付出几十条人命的代价才把刘旅长运回半截,那半截是生生被机枪子弹切割掉的。

两个旅顿失战力,沦落为第一、第十五那样的残破部队,能够参与进攻的只剩下九个旅和教导集训部队。

宣霞父明知在地势不利之下仰攻,代价惊人,却担心17路军处境,当下不顾伤亡命令部队继续保持攻击压力。

赵章成冒险开炮,但不得不时时转移,避开日军空袭,稀落的炮火很难摧毁躲在岩洞工事内的日军。

武藏告诉宣霞父,对面独立支队,乃是日军高丽军团,高丽自1895年马关条约被清政府割让给日本统治,已经40多年,日本对其实行奴化教育成果斐然,现在高丽人比日本人更注重自身血统,都声称具有大和民族身份,作战勇猛不亚于开战前日本常规师团,宣霞父焦急等待,心里盼望一个人早日完成实验。

这个人就是七旅杨文强。

王屋山地斜想谁有谁,宣霞父刚想起杨文强,他就来了。

宣霞父迎前道:“实验成功了?”

杨文强擦擦脸上汗水:“成了!能把盛水的罐子抛出八百米!”

宣霞父大喜:“航空柴油轻于水,如果水罐能抛八百米,油罐一定会抛得更远!”回头命令道:“立即通知部队休整,天黑后再进攻!”

武藏一头雾水:“那个—文强君,什么实验如此重要?”

杨文强知道部队伤亡惨重,二旅老杜重伤、六旅老刘阵亡,对武藏很是反感,当下没有好声:“问这干啥?想给你同胞送信?”

武藏受到侮辱般大怒:“你、你玷污了我的名誉!我要和你决斗!”

杨文强看看武藏的草包肚子,掂量掂量自己一百二十来斤的体格,摇头道:“我只和人决斗,从来不和狗咬架!”

武藏更加恼火,正要发飙,宣霞父打断二人:“留着力气看焰火吧!”说吧出了隐蔽部,验收文强发明。

这发明实际就是古代的抛石机改良版,杨旅长用毛竹代替过去的硬木抛竿,充分利用了毛竹的弹性,使抛射物品不但能得到传统抛射力,还能借助毛竹的天然弹性进行二次加力。

武藏看着粗糙的U形抛射架,和七八米长扎成一捆的毛竹,脑子更加迷糊,那毛竹一端用麻绳吊着个大筐,中间横着一根圆木,看样子和U形架子顶端的凹槽十分吻合,大概能组合在一起,另一端却利用毛竹的细稍编成一个半圆形勺子,整套家伙恐怕总重不超过二百斤,要是分开,两三个人就能抬着满山跑。

武藏研究了半天不得要领。

树林里七旅士兵小心地往沿途征集的罐子里放柴油,每个罐子放个半满,后边有人把破布裹着的烂草拧成疙瘩把大小不一的罐子口用力塞紧,身后这样的罐子成千上万,堆积如山!

夜幕来临,日军那面火把闪烁,阵地前更是篝火如林,这一切都是为了防范第五军夜袭,前两夜的夜袭战简直让日军阵地动摇,但居高临下的日军还是最终击退了第五军的亡命狂攻,为了保险起见,日军指挥官把阵地前尽量照亮,这样有利于更早发现敌情。

开阔地那边树林里,杨文强指挥人把伐倒的大树清理到一边开辟出一块块空地,抛射器一个个架好,下面的筐里装上石块,抛射杆被拉下变成拱形,后边的大勺子里装着罐子,杨文强一声令下,*作抛射器的士兵松开,随着毛竹杆抽裂空气的呜呜声,大大小小的罐子如一群乌鸦带着尖叫向日军阵地飞去。

杨文强掏掏耳朵:“我*!咋有这怪声?白天发射还没这声呢!”

身边一兵道:“这个罐子上有两个耳朵!白天那个没耳朵!”

罐子落地碎裂,并没有预料中的爆炸,趴在壕沟里的日军心里纳闷,闻着怎么一股柴油味?落地的罐子越来越多,终于有几个罐子击中篝火,日军阵地骤然响起空气爆燃的噗噗声,朵朵火花连成漫天大火,壕沟里的日军顿时乱作一团,还没来得及撤退,就被连续不断的罐子导致的大火抽尽空气窒息而死,二线阵地的日军呼叫炮火反击,日军炮兵却回复看不见敌方发射弹药的火光,无法回击!

第七旅士兵借火光掩护逐渐把抛射器推进,两边其他部队的抛射器也开始发威,十余里山坡顿成火海,梯田似的日军阵地层层燃烧上去,躲在山体里的日军不是直接被大火烧焦,就是被大火耗尽氧气活活憋死,缴获自安阳的航空柴油大部分用在这个地方,大火也随之烧红了两座大山,波谷支队此役几乎全军覆没,只有千余后勤部队和山顶附近的守卫士兵侥幸逃脱。

鉴于山西路险,车辆难以通行,宣霞父当即命令炮兵教导团留守王屋山,三千骡马驼弹药,四个残破旅带着所有汽车返回林县,第十旅精兵抄小路轻装奔赴平陆,自己带着第五军主力不足三万之疲兵直扑晋城!(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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