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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一章:沽名学霸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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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子鹤道:“这位兄弟英气*人,莫非就是夜战岳华亭的石头兄弟?”

刘学修忙起身引荐,石头也只得偷偷抹去脸上泪滴,勉强拌个笑脸。

周子鹤却恭敬道:“兄弟莫要害羞,好男人自是性情种,刘旅长战败,你为他流泪,我们哪敢笑话,倒是叫哥哥更加敬你十分!”

话是开心锁,周子鹤言语不多,却正好说到石头心坎上,让他顿时觉得一股暖流涌来,就像寒夜风雪时,忽然进了暖室,再看周子鹤时,两撇八字胡也不那么扎眼了,恰好周子鹤端来一杯酒,要与石头碰杯,石头端起杯二话没说一饮而尽,周子鹤连连说好,数次举杯,石头是来者不拒,杯到中干,堂屋里众人纷纷喝彩,也起身向石头敬酒。

黄河滩的酒杯,不能算是杯,个个小巧玲珑,如同缩小了一百倍的碗,学名称为:酒盅。分为三钱盅,四钱盅,最大不过五钱盅,按最大的说,喝二十个,也就才是一斤,但你喝第一个的时候,绝不会想到这小东西,二十个就能量一斤酒。

有外地人初到这里,还笑话黄河滩人小气,比他们南方人还抠门,喝酒的家什实在不够看,但是喝起来之后才发现,这酒盅喝酒,每次都不大点,却最容易让人放松警惕,滩里人劝酒都是:再喝一盅,再喝一盅,看看实在不算个啥,喝就喝吧,不知不觉间就能过量,而且饮的缓,酒劲上的慢,等发觉差不多了,那是已经不行了,等觉得不行了,实际已经是彻底醉了,所以外地人说黄河滩人真阴险,喝酒家伙上就能看出。

石头忙了一上午,早上吃的大锅菜半晌就消化完了,这时候空着肚子来赴宴,此时无论生张熟李一通的灌,虽是小酒盅,也架不住几十个一连的下来,顿时头晕目眩,脚步虚浮,站在桌子旁,竟自随风摇摆起来。

刘学修看石头多了,忙招呼各位排队敬酒的:“这是本家贤侄二瓜,虽是出了五福,却是刘氏长门正宗,也是第五军回来的好汉,如今是刘村保安大队副队长--”

大家看石头确实不能喝了,纷纷把矛头指向二混子,又是一轮的猛灌,老憨却自己跳出来:“刘会长,恁这可不中!”

刘学修一愣,随即笑道:“哦,忘了给大家说,这位是我侄子的把兄弟,第五军好汉!如今是保安队第一小队长---”

老憨这才高兴,恬着脸凑过去把敬酒的截去一半,这些地方士绅那里不知老憨的来历,只是这老憨如无根的草,举家迁来不过数日,没有三亲四故,与众人八竿子打不着,再说也没有家族背景,实在不值得巴结,但是老憨相貌粗陋,却很有男子气概,加上身高过人,膀大腰圆,乍一看,确实器宇轩昂,像个长官摸样,于是大家也就放下心思上去敬酒。

三番五次,二混子与老憨也差不多了,刘学修又举杯邀大家共饮,整个屋子的人都起立应和,唯独东北角里坐定一人,冷冷地笑。

大家都起来,本来都是满脸的笑,但是招呼几次,仍旧有人不识抬举,不起身,那个热乎劲渐渐淡了,都看向那不识时务的人。

刘学修笑道:“毛老弟喝多了,来来来,咱们干。”

那毛老弟却道:“见先今天滴酒未沾!”

这是顶着茬口上,丝毫不给缓和余地,于是刘学修皱着眉头道:“毛老弟滴酒不沾,来我这里作甚?”

毛见先道:“我来分赃!”

“分赃?那来的赃?”

“交纳皇粮,从来都是三斤折扣,你定下十斤折扣,剩余七斤的赃,难道还小?”

刘学修哈哈笑道:“十斤折扣,并非没有道理,这粮食要上缴,需骡马人力若干,人要吃饭,马要草料,不打些折扣,谁愿意干这差事?再说了,本人新承堤南七镇维持会,开门无衙,办事无所,不得抽取些辛苦钱?”

毛见先微微一笑:“堤南七镇,东边三个,我要定了!”

不等刘学修说话,金马张村白海,奶奶庙周子鹤一起跳起来,白海有些武艺在身,平时组织团练乡勇,很有些霸气,这毛见先家里在阳武城开银号,虽是手眼通天,但单论武力,白海未必就怕了他,于是怒气冲冲道:“你算老几?你以为你是谁?你种了二亩头?”

周子鹤比白海文雅多了:“毛老弟,莫要说那过天话,东边三个镇子的事,还不是咱老哥三商量着来?”

毛见先毫不领情:“刘会长管七个乡镇凭的什么?”

刘学修眼中精光一闪,嘿然道:“自然凭的拳头大!”

这话说得霸气十足,也不怕在座的听着不服,黄河滩就是这回事,谁拳头大,听谁的,老子不怕你翻天!

毛见先哈哈笑道:“若是我的拳头比你还大,又怎么说?”

刘学修毫不退让道:“拳头大不是吹出来的!挽起你袖子,让大家看看,你有多大拳头!”

毛见先道:“几百号人,不算个啥,都带着怕你管不起饭,我今天只带了一个人,你这里有人能胜过他,就算你拳头大!”

一个人?众人顿时有些可笑,白海第一个跳起来:“妈的,是谁?俺先跟他比比!”

毛见先晒了一眼道:“滚一边去,没你的份!”

白海再也忍无可忍,跳过去就是一拳,毛见先冷冷看着,等拳头到了眼前,单手叼住白海的手腕,顺势往下一扯,改了白海出拳的方向,白海身子一栽,一拳捣在地上,手腕一阵剧痛,竟是已然骨折。

众人一阵大哗,那白海也委实凶狠,手腕折了,一声不吭,单手撑地,爬起身道:“好,今个这事你记住,咱后会有期!”

说罢扭头要走,刘学修却挥手道:“慢!”

白海气哼哼站住,刘学修道:“白海兄弟,你是我的贵客,打你就是打我,别急着走,等哥哥给你找脸!”

白海一脸激动,文昌爷扯了白海自去检查伤势,刘学修道:“难道你说的那人,就是毛老弟本人?”

毛见先道:“当然不是。”又扭头向东厢房喊道:“闷孙!闷孙!”

众人顿时恍然,这闷孙还真是非同小可。

闷孙,本性孙,叫个孙烈安,个子怕是没有两米也差不多,不知哪里人士,十几岁流浪到黄河滩各个码头当装卸工,为啥是各个码头呢?因为他饭量大,单靠一个码头那点东西,真养不活自己,于是赶场似地沿着黄河沿跑,每到一处闷头干活,二百斤的麻包,一次能抗俩,脚踩船板,颤颤悠悠,还特别的稳,大家都知道他不爱说话,确实不了解他出身来历,于是管他叫闷孙,自从国军掘开花园口,黄河水断流,码头自然无人问津,闷孙也断了饭门,毛见先此人素有野心,门下专养打手,因知道闷孙力大,于是把闷孙招揽过来,稍加调教,立时不同凡响,这次带来,耀武扬威,一心折了刘学修锐气,好取而代之,最次,也要先占了东边三镇,徐徐图之。

闷孙应声跳到天井,两廊众人闻声而动,都把凳子搬到廊下看热闹,刘学修脸上肌肉抽搐几下,向毛见先拱手笑道:“自家兄弟,都是自家兄弟,何必动手呢,呵呵,呵呵。”

毛见先哈哈笑道:“如不敢应战,就交出堤南七镇!”

刘学修面容一僵,后悔开始留下白海,这下子可算是栽了,不过也有些不甘心,心说这刘庄这么多人,就没一个能干的过闷孙?再说还不知道比啥,要是比打枪,石头他们这些老兵可不白给,就算是比拳脚,村里的后生也不见得就能输给闷孙,当下淡笑道:“毛老弟既然不知进退,哥哥只好奉陪到底!这是刘庄,你哥哥我的地方,若是我划道,怕旁人多嘴,还是你毛老弟划个道吧!”

毛见先心说老狐狸,这规矩还用你说?不过给刘学修这样一说,还真是把道理都占完了,弄得好像谦让三分,最后万一熟了,却是容易下台许多。

毛见先道:“今个不比别的,就比力气!”

这时两厢里人们才知道出来横着的主了,要比试力气,有些身子结实的年轻人都有些跃跃欲试。

闷孙闻听比试力气,马上低头来回找物件,看见门口马棚边那个大缸,这大缸是淘洗草料用的,冬天里,牲口吃早先储备的细料,再者也怕大缸的水结冰冻坏缸壁,此时应该是空的,由于太过沉重,刘家人懒得搬运,还在外边放着,闷孙不说话,走到大缸边,缸里尺把厚的雪水化成的冰,他皱皱眉头,伸手试试份量,估计还成,于是双手环抱,嘿然发力,竟然把大缸凭空抱起,闷孙的脸涨得通红,一步一步踱回院子正中,轻轻把大缸放下。

毛见先道:“你的人能把这大缸抱起来,就算你赢!”

刘学修额上微微有些冒汗,这大缸他心里最有数,卖的时候货主说是五百斤,卸的时候,用绳子捆好,四个壮劳力吭哧了半天,寻常人别说是抱,想动摇分毫,也是难得很。

刘学修哈哈笑道:“既然是玩笑,加个彩头好了,今个这院子里的,有一个算一个,谁能把这缸抱一抱,我给二十大洋!”

毛见先一呆,不禁暗骂刘学修不要脸,先是把比试说成玩笑,弄得不知情的以为真是喝多了讨彩头,后又出大洋二十,怂恿这院子的人都上去试试,无形中拉了一大帮人加入他的阵营,不过,嘿嘿,若是没人能抱起大缸,这个事,还是自己予取予求!

当下里两边的年轻人纷纷跳出廊下,个个去试着抱大缸,刘学修心里稍安,盼着有人能稍微把大缸抱的离地,哪怕离地一指,也算是找回面子,回头看,却看见自家六个花朵般的闺女叽叽喳喳看热闹,指指这个,看看那个,竟是把抱缸当成了比武招亲,心里那个气,还偏偏没法说。

谁知这大缸却不好抱,闷孙个子大胳膊长,能把大缸环了多半,容易发力,别的人胳膊短,根本没法环抱,不过看样子就算是能环上,也休想抱的动,毕竟大缸的重量在那里摆着,年轻人围着大缸拼命努力,都想这抱起大缸,第一能露脸,第二是刘保长家六个闺女可过来看了,第三,不是还有二十银元呢,马上进腊月,有这笔不大不小的外财,家里能过个肥实年,可是实力就是实力,丝毫做不得假,抱不动就是抱不动,这热闹只是片刻,年轻人就纷纷摇着头下场回屋,倒是刘学修的三丫头觉着好玩,嘻嘻哈哈跳到当院,伸出比麻杆粗不了多少的小胳膊,企图动那壮实男人也撼动不得的大水缸,两廊下顿时笑成一团,那死丫头还不知趣,竟然挥手动员其余五姐妹一起来,五个死丫头偏偏就去了,六个花朵般的人儿,围着大缸撅屁股运气,蔚为壮观。

刘学修差点吐血,毛见先笑得前仰后合,几乎喘不过气,不过还好,这么一闹,倒是让气氛轻松不少,刘学修也只好跟着干笑,招呼众人回屋喝酒,毛见先却忽然不笑了。

“刘会长,你这算是认输了么?”

“呵呵,自家兄弟,图个玩笑,呵呵,啥输赢的,我出二十块,给闷孙兄弟卖身衣服也就是了。”

毛见先刚要沉下脸,却有人抢先说话:“那可不行!”

毛见先只得把话暂时咽下,往说话的地方看。

老憨怒气冲冲道:“凭啥就给他二十块钱?为啥不给我?”

刘学修心中一动,心说怎么把老憨忘了,老憨的力气怕是不亚于闷孙,也有那不亚于闷孙的身材,说不定还真是能抱起大缸,不过老憨好像醉了,歪歪斜斜的,站都站不稳,怕是不保险,于是故意呵斥道:“我知道你能行,可毛老弟是客人,咱得给他留个面子不是?这个,你就别去了。”

先前众人出门并没有说给钱,老憨对着种无谓的争斗不感冒,满桌子的肥甘厚味早吧他馋虫勾起来,偏偏众人都是文雅人,光是喝酒,很少夹菜,老憨记着娘的话和爹的交待,别人不动筷子,就不能动,不然让人家看着笑话没出息,于是老憨憋了一肚子委屈,正好众人出门,桌子边只剩下石头醉的迷迷糊糊,趴在桌子上睡觉,老憨一把拎起那个红红的酱肘子,甩开腮帮大快朵颐。

等他吃吧肘子,肚子里的酒劲也上来也,老憨从来没试过酒足饭饱的滋味,浑身暖烘烘懒洋洋的那么舒坦,正好刘家几个闺女上来瞎闹,老憨是保暖思*欲,看着几个小妞撅屁股,心里痒痒的难受,又听见给二十块钱,顿时财色迷了心窍,跳出来喊不愿意,毛见先那个气。

“你听清楚了,抱起大缸才有二十块钱,你抱得动?”

“大,大缸算个屁!”老憨吹牛:“大炮俺抱过!你让开,俺去抱抱!”

毛见先很生气,老憨两手还汤水淋漓,就来推自己,于是只好让道,老憨跳出堂屋,大张双臂道:“抱抱,抱抱。”样子好像要抱六个闺女,其实老憨也真是想抱闺女。

六个闺女如同见了豺狼的小羊,一阵惊呼,逃回廊下,年轻人立即吹口哨,起哄,说些荤话。

老憨得意洋洋,却忽然看见那口大缸。

老憨立时酒醒一半,这家事实在不小,不得不让老憨重视,于是老憨围着缸转了一圈,找个略微低一些的地方,这才蹲下去,试着抱,老憨的手上,满是猪肉汤汁,这时遇见冰冷的大缸,立即化为粘胶,起了防滑作用,老憨的抱可就省力多了,于是老憨一发力,轻松把大缸抱离地面,还觉得犹有余力,一时兴起,把头伸进缸里,双手上摽,把那大缸举过头顶。

众人都惊讶的长大了嘴,刘学修也是,但他反应最快,开口叫道:“好!”

众人这才回过神来,纷纷喝彩,一时犹如雪天惊雷,震动屋瓦。(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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