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看得更清楚,李天雀爬上了窗台,站在上面望向下方的街巷和那袋垃圾。
可惜并没有得到什么收获。
于是李天雀只得从窗沿跳下,还差点碰到了尸体。
李天雀基本已经无法从现场获得更多有价值的线索了,于是准备从老族长的房子离开。
但就在这时,李天雀的手电筒的灯光却无意间照在了对面的墙壁上。
李天雀发现老族长对面的墙壁上竟然挂着很多相框,这似乎是一面照片墙。
这三十多个相框外圈的朱红色深浅不一,但都是自制的木质相框,上面有的镶嵌的玻璃,有的则是蒙着一层塑料布,有些塑料布因为年代久远已经开始发皱了。
李天雀停住了脚步,望向照片墙。
这上面照片大多数都是老族长和亲人们的家庭照,以及一些年轻时外出游玩的照旅行片。
每一张照片都承载着老族长对美好生活的回忆,也记载着岁月斑驳的痕迹。
不过,这里面有几张不一样的照片吸引了李天雀的注意,照片的内容是一些老族长接受探索节目记者采访时留下的。
照片的年代不算太久远,照片里的老族长和蔼可亲,对记者的提问似乎也在耐心解答。
李天雀看着看着,却突然从众多照片中发现了一张比较特殊的照片。
这张照片是一张合影,而合影上的人物,竟然还是一个名人!
这张合照有些久远,照片已经发黄,边缘有些翻卷。
李天雀发现照片上面的人非常眼熟,仔细想了一下,才想起他的名字叫做罗桑。
李天雀对这个名人的印象还停留在自己小的时候,罗桑凭借自己神乎其技口技表演,曾经连续两三年都登上了春晚的舞台。
那个时候李天雀还在上初中,春晚上的节目表演也往往大同小异,并不像是现在这么多特效和舞美。
所以当罗桑出场后,他身上那极具特色的传统服饰自然会让人印象非常深刻。
此外,罗桑的表演也非常神奇,他能够单凭一张嘴就能够模仿出各种乐器的声音,学其他名人的声音也是惟妙惟肖,让人不得不钦佩。
但可惜的是,天妒英才,就罗桑爆火的当打之年,他却意外遭遇了车祸,英年早逝,这也让很多喜欢他的观众扼腕叹息。
在现在这个泛娱乐的时代,如果不是通过这张老照片,李天雀恐怕这辈子都很难想起这位曾经红极一时的明星。
现在再次看到罗桑的时候,李天雀心中还有一种难以言喻的伤怀。
从这张照片上来看,老族长跟罗桑的关系似乎非常的亲密。
罗桑的双手垂在自己的胸前,老族长站在他的身后,姿态端庄威严,看起来罗桑对老族长也似乎非常的尊重。
梁志超看出了李天雀的反常,问道:
“警官,有什么不对劲么?”
李天雀回过神,指了指墙上的那张照片,问道:
“这张照片里的人是罗桑吧?”
“嗯,咱们这代人都认识他的。”梁志超点了点头。
“是啊,也算是上世纪红极一时的明星呢。看来这张照片被老族长摆在了正中央,应该是非常重视的人,那他们两个是什么关系?”
“嗐,他俩的关系……可以说得上是师徒,也可以算得上是知己。
你知道吗?
我们每次到老族长家做客的时候,老族长都会谈起这件事,而且每一次谈起的时候,老族长都会非常的悲伤。”梁志超说着,目光也聚焦在了这张照片上面。
李天雀认真倾听着,梁志超继续说道:
“其实罗桑学习的口技最初是康民发明出来的,那时候也不叫口技,而被称为‘呼哨’,是一种为了用来诱骗野兽,以及发出其他警告信号的技艺。
罗桑为了将这门独特的技艺发扬光大,在最初学艺的时候遍访草原上擅长呼哨的老康民,当时老族长就是精通呼哨的老师傅之一。
老族长能够学虫鸟野兽的叫声,甚至能够轻松模仿出其他族人的声音,在县里也非常出名,经常被电视台采访。
罗桑看到了关于老族长的报道后,不远万里找到了老族长学习口技,老族长最开始是拒绝的。
但后来看在罗桑非常的真诚,而且肯吃苦下功夫学习,就还是将这门技艺传给了他,也是老族长唯一的单传弟子。
罗桑勤学苦练,进步飞快,终于成了一名口技大师。
虽然在此之前,罗桑也向很多其他师傅请教学习过,但罗桑成名后在采访中也承认过,自己的口技还是主要依托老族长洛迪朝鲁传授的。
罗桑后来成了家喻户晓的明星,老族长自然也是非常的高兴,但可惜天妒英才,后来的事你也都知道了,罗桑在酒后驾车的时候发生了意外,英年早逝。
老族长对此也感到非常的惋惜,甚至大病一场,哎……”
李天雀微微点头,眼睛依然死死盯在照片上面,又过了足足两分钟左右,才说道:
“真是一位可惜的天才!”
梁志超点了点头。
李天雀又看了一会儿,才终于移开了手电,说道:
“警察应该也快到了,咱们先去停尸间那里去看看情况吧!”
“好!”
梁志超自然也想尽快离开这里,自然同意。
于是,两人离开了土楼,将打开的房门全都锁上了。
在他们前往停尸房的路上,遇到了派出所的小刘带着一队辅警组成的队伍正在火急火燎地赶往老族长那里。
李天雀简单向他介绍了一下情况后,让梁志超跟警察一起回现场,自己则前往停尸房。
还没等走到地方的时候,李天雀很远就闻到了一股刺鼻的焦糊味道。
远处的天空也看得见漆黑的浓烟正在冲天而起,将本就并不明朗的星月尽皆遮挡住了。
李天雀一边跑着一边思考着这三起凶杀案之间的关系。
从目前的情形上来看,这三位死者对昆虫都有着一定的仇恨。
林雅因为对吕教授的理念非常认同,自然认为昆虫天生就是应该受人类支配,在实验过程中也难免杀害了大量的昆虫。
从今天卓玛奶奶在停尸房外的诅咒来看,她对林雅也自然是充满了仇恨。
至于老族长,从李天雀现在掌握的信息来看,老族长的妻子死于虫癌,他本人是对虫子非常忌恨的。
虽然从科学的角度来讲,虫癌属于一种寄生虫病,而这种致病的原虫也并不是昆虫,跟卓玛奶奶信奉的德瓦地灵并不是同一类生物。
但康民的文化程度肯定无法准确辨别这二者的区别,老族长迁怒卓玛奶奶自然也没有什么好奇怪的。
不过,如果卓玛奶奶是凶手,杀害老族长还算有杀人动机。
但夏法医为什么会遭受无妄之灾呢?
李天雀想到了一种可能性,那就是卓玛奶奶可能认为林雅的死还不足以平息怨愤,所以就想采用烧火焚尸的方式来泄愤。
当时她可能并不知道夏法医在里面,所以就一并烧死了。
不管怎么说,从眼下的情况来看,卓玛奶奶就是嫌疑最大的人。
李天雀加快了脚步,赶到现场的时候已经有很多乡里的康民出来灭火,火势已经明显小了很多,但烟却变得更浓了。
冷藏仓库所在的那座土楼此时已经半边有些塌陷了,墙体上面是一层黑漆漆的溃塌墙块,里面还在隐隐泛着红光的火焰好像是一双双恶魔的眼睛在窥伺着外界。
让李天雀难以理解的是,冷藏仓库内的温度极低,又非常的潮湿,如果想要将冷藏仓库引燃恐怕是非常困难的,凶手到底是怎么做到的呢?
“怎么样了?人救出来没有?”李天雀快跑到了正在现场指挥的马保国旁边。
见到了李天雀过来,马保国的情绪显得更加的激动,怒声道:
“救出来个屁啊!这火根本扑不灭,里面的还有很多的电线,根本进不去!”马保国的声音既无奈,又显得有些沙哑。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李天雀问道。
马保国无奈地叹了口气,显得有些绝望。
“我也想知道这是怎么回事?这仓库竟然说着火就着火了,这里面那么冷,竟然能够烧起这么大的火来,这简直离谱!”
马保国说着,愤愤地将手上的烟头摔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