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夜,如水一般清凉的晚风吹过,四处响起沙沙的落叶声,飞羽庭内,素衣白发的身影抬头观月,神色安静而又宁和。
学海无涯六部执令,论人缘关系,无人能出射部执令之右。
一位不慕权名,和蔼亲切的长者,又有谁能不尊,不敬。
寂静的秋夜,渐凉,一席纹金衣袍随风飘舞,此刻飞羽庭,又踏上一道身影,手拿折扇,面容清秀。
“灵犀,拜见义父。”月灵犀收起折扇行礼说道。
东方羿回过头,面上带着温和的笑意,轻抚长须点头说道:“好了,回到自己家,便不必如此多礼了,不然也未免过于拘束了。”
“是。”月灵犀点头应道。
这时,飞羽庭外传来一个声音,随后半随而至的乃是两个脚步声,领路的儒生来到飞羽庭内,对着二人行礼说道:“射执令、乐执令,阁主带到,学生就先退下了。”
“辛苦了。”月灵犀回礼同时说道。
“学生当为。”儒生稍退几步,又看向玄膑,“此地便是飞羽庭,学生告辞。”
“多谢。”
玄膑同样一回礼,目送那儒生离去。
看得出学海无涯内,虽然太学主的人缘有待商榷,但是授课方面的完成度着实不错,随便一个学生都可谓是守礼明礼的典范。
玄膑迈步走入飞羽庭,眸光扫过庭院四周,除了多出几个箭靶外,与一般的富庶人家小院并无不同,甚至相较于很多庭院,还要朴素许多,难以想象这竟然会是学海无涯执令,一个先天高人居住之地。
当然在想这句话时,玄膑自然而然的将某位两袖清风的白毛道长排除在外。
毕竟儒门之人,能和清寒贫苦的道门之人相比吗?相对于某位从学海无涯走出去的珠宝匣传奇,东方羿着实称得上朴素二字了。
“公子膑,见过射执令、乐执令。”
“阁主客气了。”东方羿笑着说道,“是我等为了一个不知所云的谣言,便邀请阁主前来,若要说失礼,却是我等失礼在先啊。”
是否是谣言,各自心知。
当初太学主外出译书,也给学海无涯门内留下了联系自己的方式和译书所在,而在公开亭布告公之于众时,学海无涯第一时间便遣人联系找寻,然而却是一无所获。
当时前往勘探的人中,就有太史侯和东方羿二人,二人清晰的在太学主译书之处感受到了某种难以言喻的不详的气息,就与玄膑描述的别无二致。
然而,太学主不仅是儒门体系内,学海一脉之尊,更是学海无涯之象征,无论如何都不能让此事坐实,否则学海名声必然会崩毁。
当然这只是表面上的想法,实际上如何……
但是如论如何,至少截止此刻,东方羿所表现得,仍是一贯的那副不慕权名,保守和蔼的模样。
三人入座,东方羿便同玄膑介绍了月灵犀,事实上看到这身打扮,玄膑便已明了了眼前女子的身份,但仍是羊装客气,二人各自见礼。
见着东方羿一脸和蔼的模样,玄膑心念一动,率先开口说道:“我记得学海无涯自太学主以下,应还有一位教统统领学海,如今太学主失踪,为何不见学海教统出面主持局面?”
东方羿闻言,面上浮现了片刻的犹豫之色,随后叹息的摇了摇头:“此事,却也不必如何隐瞒,如阁主所言,当年却是曾在太学主下遴选一位教统,主持学海,只是后来,这位教统不知为何弃儒修佛,远离学海,不然此番之事也不会如此棘手。”
“竟然是如此?这位教统既然身担教统之职,便该在这个时候挺身而出,更何况既出走儒门,便不该再继续担任此职。”玄膑冷着脸,一副愤然之态。
“哈,此事却也不算什么。”东方羿摇了摇头,“吾教统管辖,六部各行其是,学海无涯运转也无大碍,于老夫而言反倒自由许多,只是如今之事,唉。”
“同为儒门之人,晚辈不得不说一句,如今学海无涯风雨飘摇,正是需要有人掌舵之时,那位教统既承此位,便该担起这个责任,否则……”玄膑将欲再言,却似是陡然觉察什么一般,连连摇头说道,“抱歉,是吾僭越了,这本是学海内务。”
“阁主无需如此,同为儒门之人,不必如此见外。”东方羿笑着道,“这番言论,也是为学海着想。”
一旁的月灵犀看着玄膑,眼波流转,亦在思索。
“哈,不说了,膑自罚三杯,请。”
三杯酒后,主宾尽欢,随后话风一转,多谈经学射艺,及至两更,方才散去。
公子膑,此人或许能够成为,吾执掌学海无涯的棋子!
公子膑,神凋侠侣,伏龙,我是否能有,书中之人所言的那般勇敢呢……
也不知道方才的演技,有没有让东方羿上钩呢?
三个人,三种心思,明月仍照,秋风依然。
……
……
荒野之上,白雾迷蒙,内中杀机暗藏,破匣求禅不敢大意,执剑在手,谨慎应对。
“咦,你是在,害怕什么呢?”
忽然,白雾之中,声音回响,有若山精野怪,极尽空灵。
“谁!”
一声惊疑,破匣求禅只觉眼前一花,一抹红袍入眼,不及辨认,一把造型特异的怪刀已近身前取命,破匣求禅连忙挥剑格挡。
然,眼前之影,却似鬼魅,手中刀路轻灵巧变,难以预料,即便是身经百战的鹿苑一乘持剑明王,再丧失先机之后,也只能步步遭受压制,被动防守,难以反击。
“哟,看起来,你这个贼秃,似乎还挺能打的嘞。”
红色怪影又是笑了几声,声音空灵,彷若清泉一般,然手中之刀,索命之迅,陡然提高的速度,使得破匣求禅难以应对,顷刻之间,胸口已然添红。
“啊!”
破匣求禅踉跄倒退几步,看着自始至终未能看清的对手,那一道模湖的红色影子。
“怎么了,要想杀了我吗?来啊。”
红衣怪影笑了几声,刀锋微侧,话语中不乏兴奋之意。
仿佛,对他而言,这不过是一场游戏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