殴打结束后,楚王殿下目中无人的问道:“现在学会跟本王礼貌说话了吧?”
“呸!”陈尚海啐一口,吐出一颗带血的牙齿。
“好吧,还是个硬骨头。”楚王看不见但听得到,笑笑道:“本王就喜欢硬汉。这样吧,只要你回答我一个问题,本王就放你自由。如何?”
“什么问题?”陈尚海冷声问道。
“是谁指使你们进攻本王的?”朱桢便沉声道:“正常来讲,一百万两黄金足以让你们遵守规矩了。”
“……”陈尚海嘴角一抽,闷声道:“但是多少钱,也买不回我爹我大哥的性命!”
“你爹是哪位?”老六好奇问道。
“不要明知故问!”陈尚海怒道。
一旁的俞通源赶忙给殿下解释道:“他爹就是陈友定,他大哥陈宗海,都是元末的军阀……”
“我父兄为国尽忠,至死不辱臣节!”陈尚海闻言傲然道:“比你爹他们那些叛服无常之辈,强之百倍!呸!”
朱桢恍然,陈友定他还是知道的。在群雄并起的元末乱世,这位大哥可谓独树一帜,明明是南方的汉人,却做了元朝的忠臣,数典忘祖了属于是。与元人柏帖木儿、迭里弥实并称‘蜜三刀’……哦不,‘闽三忠’。
元末至正年间,‘流寇’四起,陈友定应诏入仕元朝、招办团练,因平贼有功,逐渐获得提升,占据福建八个郡。
朱老板崛起后,陈友定多次率军与朱元章交战,还曾杀掉朱元章部将胡深,一直是最死硬的保元派。
后来,朱元章派大军征服闽地,陈友定坚持死守,无奈明军已成席卷天下之势,不可抵挡。陈友定向其部属诀别道:‘大势已去,我只有以死报国,诸君继续努力啊。’
然后退入省堂,整理衣冠,面向北面两拜之后,吞药自杀。所部将士争相打开城门接纳明军入城。
明军入城之后,发现他仍未断气,便将他戴枷送往京城。陈友定入宫拜见,朱元章指责他‘不识时务,认贼作父’。
陈友定厉声曰:‘国破家亡,要杀就杀,不必多言。’朱元章于是将他与其子陈海一起处死,父子皆从容赴死,毫无惧色。算是很有骨气的汉奸了……当然有骨气的汉奸,还是汉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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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夸你爹就罢了,干嘛要骂我爹?”朱桢无奈,又让人打了陈尚海一顿。
“狗崽子,我陈家与狗贼势不两立!”陈尚海又被打掉一颗牙,尤自叫骂不停。“你给我多少钱,我都要杀你!”
“你怎么知道我在船上?”朱桢抬抬手,示意先别打。
“……”陈尚海明显神情一滞,闷声道:“我就是知道。”
“看来是有人向你透露了消息,而且那人地位还不低。”朱桢澹澹道:“本王是秘密出征的,不到一定级别,根本不会知道。”
“你们父子闹得天怒人怨,早就众叛亲离了!”陈尚海便幸灾乐祸大笑道:“你可得回去好好查一查,实在不行起个大狱,把有嫌疑的都抓了,不然睡觉也不安生。”
“行了,别在这装大尾巴狼了。”朱桢却哂笑一声道:“你跟你爹都一样,不过是人家喂的一条狗。哦,不对。你爹好歹效忠的是元朝皇帝,你效忠的是个什么鬼?自以为忠心护主,人家早就把你论斤卖了!”
“你胡说!”陈尚海不屑的哼了一声。
“不信你看啊,”朱桢指着四周道:“事实胜于雄辩,你们听了那人的话。趁机对本王发动无耻的偷袭,结果却全军覆没,本王的十条船安然无恙!你就没想想为什么会这样?”
“那是因为你们往船上安了很多炮,以前我们都没见过,毫无防备之下,才吃了这个大亏!”陈尚海咬牙切齿道。
“哈哈,蠢货,你怎么不想想,那人为什么不告诉你们这一点?我们往船上安了这么多火炮,那动静可比本王出征大多了。”朱桢言之凿凿道:“没道理他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嘶……”陈尚海果然被带到了沟里,独眼中凶光闪烁。
“所以那人啊,分明是想借本王之手除掉你们!”老六扶了扶‘墨镜’,语气深沉道:“虽然本王也很高兴能除掉你们,但被人当枪使这件事,让我很生气!”
“……”罗先生都听傻了,难道不是殿下以身作饵,诱使对方出手吗?老六这张嘴哟,能把死的说成活的。与那曹贼何异?
“所以,供出那个人,本王会替你们报仇的。”老六义正辞严道:“而且还会还你自由,这笔交易很划算吧?”
“你就不怕我再兴风作浪?”陈尚海大声问道。
“哈哈哈!”楚王殿下用不屑的大笑回答。
“是啊,你宁肯对着栏杆上的海鸥笑,都不肯看我一眼。”陈尚海幽幽自伤道:“看来我在你眼里,还不如一只鸟。”
“……”老六嘴角微抽,才知道原来自己说着说着话,脸又跑偏了。但他惯会装腔作势,继续对着那只鸟道:“鸟是自由的,而你是本王的俘虏,所以你还真不如一只鸟。”
“任娘……”陈尚海气得险些吐血。
“你考虑考虑,”朱桢挥挥手道:“回京之前,给本王答复,我的承诺都作数。”
侍卫便将陈尚海带下舱底的牢房;而那只栏杆上的海鸥,展翅飞向了自由的天空。
‘我确实不如一只鸟……’陈尚海最后看一眼,海鸥飞翔的天空,便被舱盖隔绝了光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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审完了陈尚海,楚王殿下便以晕船为由,让罗老师在外头盯着,自己躲进舱室不再露面。反正后续事宜早都安排好了,不用他操心。
晚些时候,罗贯中进来禀报说,交给海寇的黄金全都回收完毕,非但一百万两一两不少,还从俘获的海盗船上,搜出了金银铜钱、珠宝玉器合计二十余万两。
汪大渊很懂这行,解释说这是因为海寇互相不信任。所以除非老巢有自己家人,否则出海时,都习惯将细软随身携带,以免被偷家。
楚王殿下一边用鸡蛋按揉眼眶,一边感慨道:“那也真他妈有钱啊……”
“是啊,扣除伤亡抚恤,给将士们的赏银,剩下的钱也足够殿下回本了。”罗老师账算得叭叭的,所有买船造炮的成本都在他心里装着呢。
“那是,不过你这思维也得进步啊。哪有花自己的钱做买卖的?花别人的钱不香吗?”朱桢大笑道。
“……”罗老师好容易才忍住翻白眼的冲动。接着禀报道:“另外,已经从俘虏口中审问出两部海寇的老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