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逸辰猛一回头,向人群中的女人伸出了苍白的大手:“娘子,抓住我的手!”
沈长歌想笑。
就他那弱不禁风的模样,还想拉住吨位庞大的自己?
人流中,某人明显被挤的体力不支,如碧竹般纤细颀长的身体随时都有可能摔倒在地。
她想了想,还是握住了那只伸过来的大手。
他的手很凉,很是光滑细腻,仿佛未曾被无情的岁月给磨砺过一般。
有她拽着,某人的身体很快便恢复了平衡。
谢逸辰微微笑了起来,眼底涌动着异样的温柔。
“人太多了,担子还是给我吧。”见他体力有些不支,沈长歌便说。
谢逸辰摇摇头,温和地说:“不,我是男人,这些粗活应该是我干的。”
他是男人,他不想她那么辛苦。
为了做这些糕点,这女人可是熬到了后半夜,至今眼圈还有些发青。
想到这儿,他下意识的将她的小手紧紧包裹,心里突然踏实的很。
于是,两人就这样拉着手,穿梭在人流之中。
“娘子,你怎么不戴那发簪了呢?”谢逸辰看了眼她的丸子头,有些诧异地问,“不喜欢吗?”
沈长歌有些尴尬地笑了笑:“不,我很喜欢的,我是怕出门掉了。”
身为女子不会梳发髻,这事传出去多丢人啊。
谢逸辰笑道:“丢了再买。年轻女孩,总得打扮一下的。”
在上水村,沈长歌绝对是个小富婆。
别说是枝普通发簪了,就算是金的银的,她也绝对买的起。
“好,那丢了你给我买!”沈长歌笑着说。
原以为这白衣美男会拒绝,怎知他微微点了下头:“以后你要什么,我都会给你买的。”
他买?
他有钱吗?
虽知道在画大饼,可沈长歌也不想揭穿他。
“那我先谢谢你了!”她笑着说,“对了,你是不是该吆喝一下了呢?”
街上的来来往往的人很多,只要一吆喝,肯定会有人看的。
不过她不能开口,她吼上一嗓子,不把镇上人全都吓跑了才怪呢。
谢逸辰侧脸向她看去,目光柔的似一摊水:“谁说非得吆喝的?”
不吆喝怎么卖?
沈长歌不禁一头雾水。
谢逸辰笑了笑,拉着她的手向一家酒楼走去。
这酒楼并不大,门上悬着块半旧的匾额,写着“鼎香楼”三个大字。
一看到他,东家立刻笑着迎了出来:“谢先生,好久不见,你身体大好?”
谢逸辰拱手笑道:“已经好多了。”
在生病之前,他就在这家酒楼做账房先生。
东家还想说话,猛的看到一黑脸人站在旁边,便有些诧异地问:“谢先生,这位是……”
“这位是我家娘子。”谢逸辰笑着说。
东家脸色陡然一变,下意识地后退了几步。
原来眼前这个其貌不扬的女人,就是大名鼎鼎的沈大祸害!
沈长歌见状,上前施了一礼。
“原来是沈家娘子啊!”东家虽然心生畏惧,可脸上还是漾起一抹最标准的笑容,“二位今天是一起来赶庙会的?”
谢逸辰笑道:“今天前来,我家娘子是想和您谈笔生意。”
不得不说,他这主意还不错。
既然免去了奔波之苦,还能增加销量。
东家听了,也笑了起来:“难道沈家娘子手里还有蛇肉?”
齐徵之购买沈长歌蛇肉一事,早已在春风镇传开了。
他并不认为,上水村还能有第二条巨蟒。
沈长歌笑了笑,将盖在筐子上的布拿开:“东家请看。”
半旧的筐子内,赫然装满了各色花样的糕点。
有牡丹的,有菊花的,还有些连东家都叫不出名字。
他惊愕地瞪大眼睛,一脸诧异的向沈长歌看去:“沈家娘子,这些糕点是从哪儿得来的?”
在春风镇,做糕点最有名的当数宋家。
可他非常确定,宋家的绝对做不出这么栩栩如生的糕点。
“是我做的。”沈长歌笑着说。
东家听了,越发的震惊了起来。
不都说这沈大祸害贪财好色,一事无成吗?
想不到,她竟有如此高超的厨艺!
“我岳母当年的厨艺就是一绝。”看到他眼底的震惊,谢逸辰微笑着说,“我家娘子,应该是得了岳母的真传。”
东家闻言,这才回过神来。
他捋了捋那稀疏的胡子,笑道:“我竟忘了,沈家娘子是玉娘的女儿。”
“这糕点的确漂亮的很。可谢先生你也知道,我们店的客人嘴刁钻的很,味道稍微差点他们是不吃的。”
沈长歌听了,便笑着说:“想知道味道如何,东家大可以尝尝。”
东家想了想,便伸手拿了一块。
刚咬了一口,他就愣住了。
“怎么样?”沈长歌心微微一紧。
今天的点心,她可是花了不少心思。
从面粉到鸡蛋,一大半都用的空间里的。
大约有了灵泉水的滋润,空间里产的食物远比外面的口感要好许多,营养也更丰富一些。
就连用来调味的灵泉水,都足足多放了一倍。
“好,简直太好了!”东家满意地点点头,连声说,“这笔生意,我做定了!不过沈家娘子,我有个条件,你的糕点只能供应给我们一家。否则其他酒楼都有了,那这价格我可给不高的。”
“这是自然。”沈长歌笑道。
经过一番讨价还价,最终定价为一斤十文。
沈长歌每天提供刚出锅的点心,让老刘头顺路送过来。
每隔七天,由谢逸辰来收一次账。
“不过既然是做生意,我们自然得签字画押了。”沈长歌笑着说。
听了这话,东家脸上的笑意越发的灿烂了起来:“这是自然。”
原以为沈大祸害不过是个没脑子的肥婆,想不到竟是个如此通透的人儿。
看来,外面传言不一定属实。
写契约的事情,自然由谢逸辰动笔。
这还是沈长歌第一次看他写字,原来他竟是个左撇子!
不过他的字很是漂亮,龙飞凤舞,颇有几分名家风范。
双方签字画押后,这事就算定下来了。
“想不到,玉娘的女儿都这么大了!”东家将契约收好,笑着向沈长歌看去,“当年你娘离开春风镇时,她还没你大呢。唉,可惜啊……”
可惜,沈玉娘那等容貌,竟生了个这么丑的女儿。
长的丑也罢,偏偏又没个好品性,竟连他家的账房先生都被她给抢去做赘婿了。
沈长歌将契约交给谢逸辰,笑着向东家看去:“如果我娘知道这世上还有人记得她,想必她在九泉之下也可以安心了。”
两人又客套了几句,东家这才送他们夫妇二人离开。
出门时,他悄悄拉住谢逸辰的衣袖,压低声音问:“你过的还好吗?”
谢逸辰笑了笑:“自然很好。”
“听我一句劝,你还是考个功名吧。”东家想了想,劝道,“以你的才学,考个秀才什么的不成问题的。有了功名后,你想逃离这女人的魔爪还是什么难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