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抬头看去,只见里正杨松年满脸堆笑走了进来。
一看到他,沈长歌连忙起身让座:“来,杨大叔,快坐下吃点。”
众人看了,也纷纷站了起来。
在上水村,杨松年有着绝对的威望。
虽在谢家的事情上声名有损,可这些年来他也替村民们做了不少事。
杨松年看了眼桌上的饭菜,咽下了口水。
其实他们家生活条件也算是比较好的了,可这么丰盛的饭菜,上次出现在他们家餐桌上,貌似还是十几年前的事情。
“不吃了,我在家里吃过了。”他勉强笑了笑,这才向沈长歌看去,“长歌啊,今天我来是有件事情想找你商量一下的。要不,我们换个地儿谈?”
沈长歌点点头。
街上有株歪脖子老槐树,虽然不及村口那株茂盛,可好歹也能遮挡些阳光。
杨松年站在树阴下,神色有些不大自然:“长歌啊,你杀巨蟒的事被县衙给知道了。”
见他神色有异,沈长歌心脏一紧:“难道他们不让杀?”
杨松年摇摇头,吞吞吐吐地说:“不是的。县令听了非常高兴,想对你进行嘉奖……”
见他欲言又止,沈长歌会意。
她笑了笑,淡淡地问:“那杨大叔希望我怎么做呢?”
杨松年厚着脸皮,说:“我想拜托你,能不能说是村里组织的去杀巨蟒,或者说是我们求你的……我知道这么做是有些过分,可这么做也是为了给我们上水村脸上贴金。”
“你也知道,咱村实在是太穷了。村里的姑娘大都嫁到山下,而山下的姑娘也不愿嫁进来。长此以往,上水村很快就没人了。”
“如果咱村声誉好了,说不定会有姑娘嫁进来的。”
为了上水村,他可是操碎了心。
他小时候,上水村人丁兴旺,在春风镇也是比较大的村子。
可近些年山上收成不好,村里的年轻人陆陆续续都离开了,留在村里的大都是些老弱妇孺。
谢严氏之所以胆敢在村里这么猖狂,和她家男丁多有着绝对的关系。
沈长歌听了,心里不由的冷笑了起来。
也亏这里正脸皮厚,如果换成其他人,恐怕还真没脸开这个口。
不过,他真的确定上水村名声好听了,就会有姑娘嫁到这鸟不拉屎的穷村子?
沈长歌故意装出一副为难的模样:“如果这事被县令知道,那我可就麻烦了。”
见她似有松动之意,杨松年连忙劝道:“放心吧,这事不会有人知道的,县衙离我们这远着呢。况且你也不需要做什么,到时候我把你的事迹给报上去,县令便会将匾额发到镇上,然后由我转交给你。”
沈长歌想了想,笑道:“我还是回去和我家男人商量一下吧。”
一听要和谢逸辰商量,里正立刻变了脸色。
因为房子的事,他们算是结下梁子了。
这时候想要谢逸辰替他说话,那简直比登天还难。
“长歌啊,你可是一家之主,这种事自己做决定就好了。”他勉强挤出一抹笑容,耐着性子劝道,“阿辰那孩子性子好,不管你做出什么样的决定,他都不会反对的。”
他觉得,他应该还是能劝的动她的。
这沈大祸害他还不知道吗?她从小就喜欢听好话。
只要顺着她的意说上几句,她能膨胀的连自己姓什么都不记得了。
“一家之主怎么了?”沈长歌摇摇头,“我家男人虽是赘婿,可也算是见过世面的。遇到这种事情,我还是听一下他的意见比较好。”
听了这话,杨松年肺都差点气炸了。
这大祸害,想拒绝直接说就好了,还非得拉出那赘婿做挡箭牌。
可话都说到这份上,他也不好再说什么。
“杨大叔,你在这儿稍等一会儿,我这就去问问他。”看着他那煞白的脸,沈长歌淡淡一笑。
没错,她故意的,她想替谢家父子出这口恶气。
身为里正,眼见着村民被欺负竟置若罔闻,这分明就是他的失职!
杨松年听了,只能说:“我们一起去吧。”
沈长歌也没有拒绝,于是两人便进了里屋。
听到两人的来意之后,谢逸辰唇角上扬,笑着说:“娘子,这事得慎重。如果以后出现什么问题,又没人替你承担责任,到时候你就惨了。”
一听这话,杨松年连忙信誓旦旦地说:“如果以后真出现什么事,我绝对不会让长歌受半点委屈的。到时候,我会一力承担此事。”
“杨大叔的话可信吗?”谢逸辰剑眉一挑,俊朗的面容上看不出任何喜怒。
杨松年知道,这病秧子不信他。
他想了想,便说:“我用我们一家四口的性命发誓,日后真出了什么纰漏,而我杨松年若袖手旁观,那就让我们全家不得好死!”
谢逸辰笑了笑,没有再说话。
他目光很是犀利,仿佛可以看到所有人的内心深处,就连角落里那最卑微最肮脏的心思都无处可逃。
在那目光的注视下,杨松年觉得自己浑身衣服仿佛被剥光,赤条条地站在谢逸辰面前,浑身每一个毛孔都极不自在。
无奈之下,他只能硬着头皮说:“阿辰啊,上次的事情是我对不住你们父子。可谢严氏威胁我,如果我敢插手,她就带你大伯全家搬离上水村。”
“石家四个儿子已经搬走了,如果他们再搬走,我们村就真的没什么壮丁了。日后村里若修个路什么的,我们都凑不齐人。”
他没撒谎。
就外面那几个来帮忙干活的男人,就已经占了村里一大半的壮丁。
他真的很难。
一个连壮丁都没有的村子,那还会有希望吗?
听了这话,谢逸辰冷冷一笑:“如果我们家搬走的话,杨大叔定然不会反对的。”
杨松年听了,脸涨成了酱红色。
如果此时地上有条缝隙,他肯定连想都不会想,削尖了脑袋也会钻进去的。
突然,外面传来一阵刺耳的吵闹声。
沈长歌皱皱眉,掀开门帘便走了出去。
身为里正,杨松年自然不能袖手旁观,便也跟了出来。
刚出门,他们便看到小宝伸出小小的胳膊,拦住了谢严氏等人的去路。
“小野种,快给我滚开!”谢严氏板着那张老脸,扯着嗓子咆哮着,“我们是来帮忙干活的。”
对于她的鬼话,在场没一个人相信。
帮忙干活?
谢严氏若会主动帮人干活,除非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小宝昂着小小的脑袋,奶声奶气地说:“我家的活快干完了,不需要别人操心。”
听了这话,王氏撇了撇嘴角,怪怪地冷笑了起来:“你家?你可是姓谢的。想不到才短短几天,你竟连祖宗都给忘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