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大夫来了。
他佝偻着腰,背着个破破烂烂的药箱,额头上还缠着厚厚的绷带。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从哪里逃荒过来的乞丐。
沈长歌觉得这老大夫有些面熟,仿佛在哪里见过,可一时间却又想不起来。
“娘,何大夫来了!”小宝拽着老大夫的胳膊,匆匆走进了屋子。
不待沈长歌说话,老大夫便主动来到炕前。
在看到白衣美男那张惨白的没有一丝丝血色的脸庞时,他立刻皱紧了眉头。
谢逸辰无力地笑了笑,声音虚弱的宛若从地缝里飘出来一般:“何大夫,又麻烦你了!”
老大夫似有不悦地说:“知道麻烦的话你就别生病!”
他一边抱怨着,一边替谢逸辰检查:“病人伤到了五脏六腑,但性命无碍。”
性命无碍?
沈长歌听了,不由的对这老大夫的医术产生了质疑。
她虽不懂医术,可这白衣美男眼底的死气却是千真万确的。
如果连这都能看走眼,那她也不配当借命师了。
“小宝,他真的是大夫?”她想了想,便将小宝拉到一边,压低声音问。
小宝用力点点头,奶声奶气地说:“是的。娘,你忘了吗?上次我和爹感染恶疾,就是何大夫给治好的。”
沈长歌隐隐记得,父子俩那次病的非常严重,很多大夫都束手无策。
原主刚把他们父子俩接回来,有个老大夫就突然登门了。
虽说花了十两三钱银子,可大都花在药材上面。
原来,那位大夫就是眼前这位不修边幅的老者啊!
沈长歌心里虽然有些疑惑,但她并不会说出来。
这白衣美男一心想要她的命,她才不会吃饱了没事干,主动救他。
救他做什么?
难道嫌自己脑袋在脖子上面太过牢固了?
除非……
猛然间,沈长歌在小宝清澈的眼底也看到了一抹淡淡的死气!
如果说谢逸辰眼底有死气是因为被谢家人所伤,可眼前的小宝还活蹦乱跳,根本看不出任何异样,那他眼底的死气又是从何而来呢?
难道,他们父子俩的恶疾又犯了?
沈长歌一惊,连忙将小宝推到那老大夫面前:“大夫,麻烦你给我儿子看看!”
老大夫闻言,不由的急了。
他连忙替这小鸡仔检查了足足好几遍,这才非常确定地说:“这孩子很好,只是身体虚了点。一会儿我给你男人开几副药,这段时间别让他累着,大约有一个多月时间就会恢复的。”
听了这话,沈长歌越发的糊涂了起来。
这父子俩情况明明非常不好,可他竟然说他们没事?
见她不语,老大夫误会了。
他清了清嗓子,小心翼翼地陪着笑:“沈家娘子,你放心,我不收诊金,你稍微给点药钱就行了。”
谢逸辰听了,漂亮的眉头微蹙。
“娘,求求你,救救我爹吧!”小宝立刻跪在沈长歌面前,苦苦哀求道,“我保证,以后我会乖乖的,你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就算把我卖给胡道士都无所谓!”
一听这话,沈长歌立刻沉了下了脸。
“你胡说些什么?”她黑着脸,生气地说,“你以为我和你那狠心的祖奶奶一样?还有,你给我站起来!你可是男人,怎么可以动不动就下跪,你腿怎么就那么软?”
见她在那噼里啪啦地训小宝,谢逸辰目光微微一动。
他何尝忍心让小宝下跪?
可为了生存,他们只能忍辱负重。
“娘。”小宝连忙从地上爬了起来,用期待的目光向那肥婆看去,“你……你这是答应救爹了?”
沈长歌没理他,转身看向老大夫:“你开药吧。”
老大夫高兴了起来,连忙说:“所有药材我家里都有,我这就带小宝回去取。”
沈长歌微微点了点头,问:“多少钱?”
老大夫和谢逸辰对视一眼,这才犹豫不决的向沈长歌看去:“那个……要不就五百文?”
大约怕她嫌贵,他竟主动降价:“四百文也可以。”
既然他都这么说了,沈长歌也没理由多给,便掏了四百文递了过去。
老大夫接过,竟然松了口气。
“你家住哪儿?”沈长歌问。
如果太远,她还是不放心让小宝跟过去的,毕竟他还是个孩子。
老大夫笑道:“不远,就在后山脚下的城隍庙旁边。”
城隍庙?
听到这三个字,沈长歌终于记起来了。
是他,原来竟是他!
这老大夫,竟是那天被她一石子给砸晕过去的白发老者!
“娘,你放心吧,我去过那里。”小宝连忙说,“我一会儿就会回来的。”
沈长歌想了想,便点点头。
小宝离开后,她便端来了一盆清水。
“娘子,不劳你动手,我自己来吧。”谢逸辰看了,便挣扎要从炕上爬起来。
他伤的实在是太重了,不过轻轻一动,便重重地咳嗽了起来。
“你就老老实实地躺着吧。”沈长歌将他摁住,冷冷地说,“如果病情再加重,我可没那么多钱给你治病。”
谢逸辰听了,便没再反抗。
沈长歌将毛巾浸湿,将他的脸和手都擦干净。
她的手刚伸向他的腰带,却被谢逸辰一把摁住。
“娘子,我……我现在真的不行……”他神情有些不大自然,断断续续地说,“等我身体好了,我一定都给你!”
沈长歌不禁一头黑线。
“你在胡思乱想些什么啊?”她一把将手抽出,没好气地说,“你看看你这衣裳脏的,不脱下来的话,还不得把炕弄脏啊!”
谢逸辰闻言,脸庞不禁微微有些发烫:“那……那还是等小宝回来吧。”。
见他如此,沈长歌也没坚持。
“谢逸辰,我们谈谈吧。”她想了想,一脸严肃的向他看去。
谢逸辰看了她一眼,微微点头。
“我们什么时候认识的?”沈长歌问。
谢逸辰眯起了狭长的丹凤眼,认真思索着。
他比她年长六岁,在他十几岁离开上水村出去闯荡时,她还是个梳着羊角辫的胖丫头。
那时的他们,并没有太多交集。
真正开始接触,还是他带着小宝回到上水村后的事情。
这大祸害觊觎他的美貌,隔三差五便对他骚扰,甚至还将一些给他提亲的媒婆都给扔了出去。
那时的他还在想,将来也不知道谁会那么倒霉,会娶了这个恶毒丑陋的女人。
可现在,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