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两家一起吃饭,所以院子里到处都是人。
赵婆子突然流泪,赵小禾很快就眼尖的发现。但她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只是愣了下,就在赵泠的眼神示意下别过脸去。
赵婆子知道自己失态,也不想叫两个儿媳看了笑话,连忙背过身把眼泪擦掉。
赵泠却抱住她的胳膊,轻声安慰:“娘,如今我也是为人母的人,你所有的酸楚我都懂。你放心便是,以后等我赚钱了,我就把你和爹接过来住,你们也不用担心养老的事,都有你闺女呢。”
赵婆子方才还难受呢,这会儿却被赵泠的话逗笑。
她心中暖融融的,点了下赵泠的额头,嗔怪道:“哪有出嫁的闺女,还反过来给娘家老两口养老的?我自知和你那大哥二哥不亲,以后自然也不跟着他们住。但我还有你三哥呢,他是儿子,我得跟着他。”
这种养儿防老的思想,已经传承了上千年,赵泠也不打算去纠正对方。
只是连连点头,笑着说道:“行,那到时候让三哥多赚点钱,让你们老两口也享享福。”
说到这里,赵泠突然转头“咦”了一声:“三哥呢?大家都来了,怎么就他没来?”
提起赵老三,赵婆子的脸色就不大好看。
她抿了下唇,略显刻薄的眉梢耷拉下来,语气带着些愤恨:“一大早就没瞧见人。我寻思他昨天刚回来,路上幸苦劳累,早上便没有喊他上山。不成想,他倒是有主意,也不知和哪个朋友又鬼混去了。”
赵泠脸上的笑意也淡了下来。
她已经猜到赵老三去了哪里。
还以为对方欠了赌坊的债,如今便是回来了,也会避着人家走。
没想到,才过了一个晚上,又钻进那套子去。
果真是狗改不了吃屎!
赵泠也没多说,她也不确定赵婆子知不知道赵老三的秉性,只似是而非的说:“三哥刚回来,于情于理咱两家就该团聚吃个饭。他怎么就火急火燎的出去了?也不知道是不是正经朋友?”
赵婆子脸色更加难看,什么都不说了。
院子里的东西恰巧都拾掇整齐,齐殊出门喊了一声:“大家洗洗手,准备吃饭吧!”
一听要吃饭,几个小孩子都欢呼起来。
今日没有赵婆子凶神恶煞的喊他们,也没有大人约束,倒是在齐家玩了个痛快。
赵泠见小花玩得全身脏兮兮的,喊她道:“过来,娘给你洗洗手。”
小花屁颠屁颠的跑过去,结果她一走,其他的小朋友也跟去了。
除去赵小禾五岁的弟弟小苗外,还有赵老二家两个男孩,分别是八岁和六岁。
这年龄段,一般来说都是猪嫌狗憎的时候,偏偏他们格外乖巧。见赵泠给小花洗手,这两人就围在旁边乖乖看着。
赵泠抬头看了眼,瞧见他们手上的灰后,笑着道:“蹲下,小姑给你们也顺便洗了。”
三个男孩立马都蹲下,把赵泠围起来。
赵泠帮他们洗干净手,又拿棉布擦赶紧,这才说:“走吧,吃饭。”
齐家就一个吃饭的木桌,今日人太多,有点坐不开。
赵泠想起从小库房腾出来的一些木板,又回头找来,临时搭建了个简易的桌子。
小孩子们闹腾,让他们全部一桌坐木桌,大人们则在这简易桌子边坐下来。
赵婆子瞅了眼齐殊,又看着那些热气腾腾的菜,嘟囔道:“分开坐吧,分开坐……”
家中男人除了齐殊和两个舅兄外,还有赵老头以及凌夜寒。
凌夜寒这人讲究,自是不能安排到妇人这边的,所以赵婆子说完,赵泠就点了头。
好在齐殊早就考虑到这些情况,不仅每样菜分成了两份,就连汤也是盛开的。
所有菜端上来后,赵泠使唤赵小禾:“去喊凌公子吃饭。”
赵小禾偷瞄了眼赵婆子,点点头。
赵婆子见状,皱着眉头低声问赵泠:“那个凌公子是做什么的,怎么在你家吃住?”
“租客。”赵泠简单解释,“他暂时无处可去,一个月掏五百文钱租一间屋子,我们给他管吃住。”
一听一个月有五百文钱,赵婆子觉得心里舒服了许多。
再看赵小禾的背影,也没那么不顺眼了。
赵宁宁先前给她私下讲,说赵小禾暗中和一个男人有来往,那会儿赵婆子还半信半疑的。
今天看到那个叫凌公子的,她险些以为,这男人就是和赵小禾有关系的那位。
不然站在屋檐下的时候,那凌公子怎么不看别人,偏偏频频往赵小禾那里看。
小禾那丫头虽然不讨人喜欢,可到底是个未出阁的姑娘家,名声万万不能叫人给毁了。
如今得知没什么关系,赵婆子就先放下了心。
众人分开坐,小孩子们挤成一团团。
赵泠本想着喊小花过来,照顾她吃饭,谁料齐殊先把孩子抱走,还叮嘱赵泠:“你今日累着了,不用管孩子,自己专心吃饭。”
突如其来的关心,叫赵泠懵了几秒。
赵婆子却在心中对齐殊这个女婿愈发满意起来。
女人求的不多,也没有非要大富大贵,大多不就是这些生活中的体贴吗?
赵婆子又顺着齐殊看过去,发现小花在他怀里不吵不闹,表现的很乖巧。
很明显,齐殊经常带娃,小花也习惯了和自家秀才爹这样。
而且齐殊一边和人说话,一边照顾孩子吃饭,两不耽误而且游刃有余。
赵婆子看完后,收回视线对赵泠道:“你当初不愿意和离,娘可算是明白为什么了。”
寻个好家世的男人容易,寻个体贴又愿意做些不顾世俗言论之事的男人,却很难。
莫说带孩子这件事,光是下厨做饭,河东河西两个村子的男人加起来,估摸着都不够一只手。
这还得把光棍们也算上。
如此看来,齐殊这样的男人,的的确确很难得。
赵婆子说完后,杨氏这个二嫂,也朝赵泠羡慕的看来:“若是别人不说,这样的妹夫,真瞧不出来是个读书人,还是个秀才。”
林氏也连连附和着点头。
她们男人比起别人家的,也算是不错了,但与齐殊相比,却差得很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