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夜,小草主动开口要睡地上,小声的说让梁初月和秦若怜睡。
晚上梁初月和秦若怜说家长里短,还说八卦,最后还谈到了男人,小草就躺在地上听,有时候听到有趣的地方还会跟着笑,尽管笑的很克制。
梁初月发现秦若怜是个十分有趣的人,而且胆子很大,她的很多想法甚至是这个时代女性从未触及的。
“娘,你的三观我很喜欢,我觉得我们的三观是一样的。”
“三观?”秦若怜偏头,昏暗的月光下,她的侧脸温柔慈爱。
“嗯,”梁初月点头,从被子里拿出一只手,一根一根伸手指,“人生观,世界观,价值观。每个人的三观都不一样,但我们是一样的,不愧是母女。”
秦若怜看着她一根一根伸出来的手指,微微有些晃神,随后竟湿了眼眶,唇角却高高扬起,眼底第一次露出释然,“嗯,每个人的三观都不一样,所以……很多不被人理解的事情,不代表我错了。”
听出这话里藏有深意,梁初月小声问道:“娘,你是不是有心事?”
秦若怜笑着摇头:“没事儿,睡吧。”
然后她先闭上了眼睛,半晌没有动一下。
但梁初月知道她没睡着,因为她的眼珠不时在眼皮下动一下,还有眼角一直泛着泪光。
梁初月没有说话,也闭眼装睡,故意发出沉重的呼吸。
秦若怜以为她睡着,一动不动的身子这才动了一下,伸出一只手擦掉眼角的泪,探手拿了放在一旁的帕子,翻个身,蜷缩,脸埋进双臂之间,压抑的哭了起来。
也不知道哭了多久,她似乎慢慢睡着了,但还在抽泣,嘴里无意识发出呓语。
“思青……思青……”
思青。
梁…思青?!
梁初月原本迷糊的思绪一下子清醒,立刻悄悄靠近秦若怜,发现她嘴里喊的确实是‘思青’二字。
但到底是不是姓梁呢?
如果姓梁,那与自己的姓为何一样?
如果姓梁,又与程六的身世有着何种关联?
次日。
梁初月早早睁开眼,想着给秦若怜做顿早饭吃。
然而坐起来以后才发现秦若怜竟然已经起来了,而且空气中已经传来了米粥的香味儿。
来到堂屋,就看到小草捧着一碗萝卜丁进来,看见她腼腆的笑了笑,将萝卜丁放下,声音小小的却很甜,“姐姐快去洗脸,要吃饭了。”
“好。”
梁初月笑着去梳洗,收拾完自己饭菜已经摆上桌,秦若怜和小草已经在桌边等着她了。
梁初月立马坐下,三个人安静的吃早饭。
饭后梁初月把碗洗了,等她从厨房出来秦若怜已经把自己的马牵了出来。
这马养的体格健硕,一看就是匹好马,在古代有一匹马,那相当于现代一辆豪车了。
从前原主也是知道家里有马的,但她对钱财不关心,所以根本不知道这匹马的贵重,而秦若怜也总是告诉她,财不外露,家里有马的事儿不能往外说。
所以这马在秦若怜的宅子了关了十几年都没有外人知道。
眼下秦若怜把马牵着站在院子里,立刻便引来落梅村一群人的围观,眼里都是羡慕。
梁初月摸了摸马脖子,秦若怜便笑着对她道:“要不要娘带你走一圈。”
“好啊!”
梁初月坐在前面,秦若怜坐在后面,她把梁初月温柔的环在怀里,或许是想到了女儿小时候的模样,便在梁初月发上亲了一下,腻腻乎乎的对她说:“初月可真是娘亲的小宝贝。”
梁初月的鸡皮疙瘩起了一片,但心里却是温暖的。
马鞭落下,马儿扬蹄奔跑。
直把落梅村饶了一大圈才回家。
梁初月下马后就觉得两个屁股蛋蛋疼,被秦若怜好一番笑话。
看着秦若怜灿烂的笑脸,梁初月憋了半天的话终归还是憋了回去。
关于‘思青’到底是不是梁思青,还是不要问了吧。
那个人肯定是她不愿提及的过往,每次提起都是一次旧伤的撕裂,旁的人根本不会懂这被撕裂的痛。
程六这边前有快醒的程四妹,后有进了皇宫的探子,应该要不了多久就会有消息的。
最后梁初月把上一次在临安城买回来的东西,全部装好,捆在了马背上,帮秦若怜牵着马,一直把她送出了村口。
送完一转身,就看到程六站在不远处看着他,一张俊脸没什么表情,但不知为何,她总能从中瞧出一丝小狗狗被遗弃的委屈。
“你怎么在这儿,平时这个时候你不都是在乔家教书吗?”
程六开口,声音沙哑:“着了风寒……乔家的书我不打算教了。”
“嗯?为什么不教了?”
难道不是应该问他为何会着风寒吗?
程六更委屈了。
而梁初月,她话一问出口就有些明白了。
眼下程六看起来并不缺钱,去给乔家二宝教书的那点银子完全是浪费他的时间,而且最开始他答应去教书也是为了救出王桂兰,眼下以他的周全,估计已经用其他的路子收买了乔县令的心。
程六看着她道:“没时间去了。你娘是回家了?还来吗?”
梁初月挑眉:“怎么?你怕她啊?”
本是一句玩笑,没想到程六竟点头了,“有点儿杵。”
梁初月抬脚往前走,本想笑他一句‘还不是你当初对我不好,做贼心虚了’,但转念又觉得这陈年旧事说了过去就应该让它过去,总提起不太好,便闭了嘴。
见她不说话,程六想岔了,立刻低声解释:“我没有说你娘凶的意思。”是他自己从前不是东西,眼下心虚而已。
“我知道。”
知道他从前不是东西,明白他的心虚吗?
不过梁初月很快有说了话。
“昨天我去拿租赁契书的时候,遇到了麻烦。”
程六当即皱眉,“姓顾的胆敢为难你?”
“不是的,”梁初月摇头,“是一个叫洛殷城的人,他把顾大叔捅了,我问他为什么这么做,他说是因为男倌楼的一个疯子因为我的原因,欺负了他的人。”
说这句话时,梁初月的目光一瞬不瞬的看着程六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