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为她检查腿伤时她没有哭,在他怀里被颠的牵扯到腿伤疼到冒冷汗时也没哭。
而就在他离开的那一会儿时间里,她一个人悄悄的哭了。
所以,她不是不脆弱,只是不愿让他看见她的脆弱。
一个女人若是喜欢你,会把所有情绪都对你分享,若反之……她根本不喜欢你。
梁初月睁开眼时日头已当空,她猜测应该已经是中午了。
小肚子被尿憋的疼,她撑着身子准备起身,动作立刻牵扯到腿伤,疼的她倒抽了一口冷气。
便在这时,屋门从外面推开,程六大步走了进来,看见她想要起来的动作,当即沉下脸:“不要乱动,骨头不想长好了!”
梁初月抿唇,撇他一眼,提醒道:“你今日不用去给乔县令的一双儿女教书?”
程六帮她掖好被角,垂着眸子说道:“家有病妻,若丢下不管,怕别人说我无情无义。”
梁初月有些过意不去,他渣是一码事,但这救命之恩不能抹杀,这恩她得还清,这样日后该和离和离,才不会有心里负担。
于是她问他道:“你去那儿教书有例银吗?”
程六点头。
梁初月又问:“一月多少?”
“对我的事这么关心?”程六脸色意外,心底有些高兴,“一月五两银子。”
“那你今日不去会不会扣钱?”
“不去自然要扣。”
见梁初月面露担忧,程六唇角扬起,脸凑近她,一句‘你关心我啊’正待出口,便被女人一句话梗了回去。
“我一个月才能下地,那可能要麻烦你照顾我一个月了,上次乔县令送的礼值二十两,我全都给你。”
程六笑意一顿。
梁初月又加了一句:“多的算是还你救我的恩情,但我知道这远远不够,起码还得给你五十两,可我现在身上没那么多银子,等明年我赚到银子,这五十两我连本带利给你。”
脸上的笑意彻底消失。
他没说什么,看着梁初月点了点头,转身就出去了。
梁初月见状松了一口气,要银子就好解决多了!
不行,憋不住了!
咬牙坐起来,忍着腿上的疼痛准备去茅房,一道脚步声忽然快速靠近,在梁初月还未反应过来时便将她抱了起来,大步往茅房走去。
梁初月看着男人优美的下颌线,脸红成了柿子。
他到底是怎么看出她尿急的??
到了茅房里,程六抓住梁初月的裤子往下一拽,梁初月惊呼,连忙急声说道:“我自己可以解决!”
程六看她一眼,冷笑,“两条腿都断了,你怎么解决?再不小心掉进去,还得我来洗!”
说完他不顾她的反抗,径直帮了她……像给小孩儿把尿那样……
接下来是怎么穿上的裤子,怎么回到的屋子,梁初月都不知道了,她的脸红的快要滴血,连耳朵里都是‘嗡嗡’的。
这脸算是丢完了!
程六将她放到床上后便出去端了盆水进来。
想到方才的窘迫,梁初月连忙抽走他手里的帕子,“这个我自己可以!”
程六撇她一眼,一脸‘你想得倒美’的表情。
梁初月气死了,但谁让她自己现在是个病人呢,只能任人拿捏!
洗漱完毕,程六把脏水倒掉,随后又端了一碗白米粥,和一碟萝卜丝进来。
梁初月着实饿了,一连喝了三碗白米粥,还要喝,程六不肯给她盛了。
“家里粮食紧张,你少吃点吧。”其实是怕她一下子吃太多不舒服。
梁初月在心里骂了句小气,眼见他还留在屋里没出去,便说道:“我想休息了。”
“吃完就赶人,梁初月你还有没有一点良心?”
没有。
但因着昨日的救命之恩,梁初月咽下了这冷冰冰的两个字,耐着性子问道:“那你是还有什么事吗?”
她本只是随口问问,哪知程六真的拉了把椅子在床前坐下,俊脸上纠结一会儿后问道:“那日……你为何不顾生命危险进宅子?”
没料到他会提起这件事……既然他重新问起,那就证明他的脑子终于清醒一点了,知道自己并不是为他献身了!
梁初月有些沉冤得雪的激动,本想直接告诉他是为了捉奸,然而话到嘴边时方觉不妥。
若说捉奸不仅依旧得被他误会是拈酸吃醋,还会在他光风霁月的夫子形象下显得上不得台面。
不能这么说!
掂量再三,梁初月发现不管怎么说,都逃不脱拈酸吃醋的罪名,可她实在不想程六自作多情的误会自己了,而且他问这话不就是为了验证自己是不是爱他入骨吗?那就直接让他认清现实好了。
于是梁初月开口说道:“程六,不管我是出于何种目的,总之,绝对与情爱无关。”
程六眸色微滞,而后弯唇点头,“明白。”
端着脏碗回到厨房,程六脸上的平淡消失,眼底浮起深深的受伤和难堪。
原来都是他自作多情了……
梁初月每一次看到他自作多情时,心里都是既好笑又反感的吧……
梁初月靠坐在床上,侧头看着程六离开的方向,心底竟然出现一丝犹豫——方才,她是不是太冷硬了?
不过很快原主所遭受到的不公就让她抹掉了这一丝多愁善感。
程六此人,不值得同情。
便在这时,屋门再次被推开,程六走了进来。
他站在她面前,目光严肃的看着她:“梁初月。”
梁初月被他这种表情弄的有些懵,顿了顿才‘嗯’了一声,问道:“有事?”
“嗯,”程六点头,目光开始有些闪躲,在闪过挣扎以后坚定下来,“最近我对你有些误会,给你造成困扰,我向你道歉。”
梁初月眼睛眨了眨,才确定自己没听错。
程六这厮真的给她道歉了。
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但不管怎样,他能道歉,就证明还没到不可救药的地步。
事情一码归一码,其他的恩怨她暂先不论,单误会自己喜欢他这件事情并不是什么大事,既然人家道歉了,那她也没必要揪着不放。
于是她笑着说道:“我接受。”
程六松了一口气,又沉默了半晌,才低低说出一句:“和离之事,我答应你。”
也是这句话说出口时,程六才意识到对她的爱竟已经到了很深的地步——在她,已经不爱他以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