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初月早就听见了程六回来的声音,她吃完饭把碗一推,看了眼乱糟糟的厨房很是满意。
倒要看看那厮能忍多久!
回到西屋,正要收拾收拾去洗澡,却在靠窗的桌上看到一盒胭脂,顿了顿,上前拿起胭脂,打开来闻了闻,一阵清香扑鼻,她的怒火顿时烧了上来。
这盒胭脂肯定是那个小姑娘的!
小姑娘不可能不小心把胭脂放到他身上去,这证明自己走后两人又腻在一起过。
那他们有没有……
梁初月不敢想下去,心底只觉得一阵恶心。
那还是个孩子啊,程六他怎么下得去手的!
这厢。
程六放下胭脂后耳根悄然红透,他端着一张面无表情的冷脸走了出去,其实并未走远,就躲在后门口,偷看到梁初月进了西屋,便鬼鬼祟祟的跟出来,躲在角落观察。
看见梁初月拿着胭脂感动到脸红手抖的模样,他唇角翘了翘。
悄悄来到院子里,程六的唇角还是抑制不住的往上翘,他迈步走进厨房,便一眼看到了像被土匪洗劫过的现场,笑意顿了顿,随即他叹了一口气,撸起袖子走了过去。
梁初月把胭脂放回去,左思右想,最后觉得,还是得从根源上解决问题,不然依照程六那个脸皮比城墙厚的个性,小姑娘只会越陷越深。
在梁初月决定好对付程六的计划以后,男人走了进来。
一想到他对一个小姑娘下手,梁初月就恶心的不行,平时看见他都要冷嘲热讽几句,今日是嘴都不想开,怕吐出来,便在他进来时看了一眼,便拿起衣裳起身去了厨房。
程六看见的是梁初月红着脸风情万种的睨了自己一眼,然后便羞涩的去厨房洗澡了,他不禁又红了耳根。
这一夜梁初月气的翻来覆去睡不着。
程六看着她动来动去,想到这越来越冷的天气,猜测定是地上太凉她冷的睡不着,他好几次张嘴,却还是没能将心里话说出口。
两个人一起失眠了一夜。
第二天,程六吃完早饭便离开,照旧去了城里。
梁初月早就知道他要去哪儿,故而没有跟上去。
程六发现梁初月没跟上来,唇角又扬了起来,忽然有些惭愧,他一个二十岁的大男人竟然还没一个小孩子会哄女人开心!
梁初月收拾好自己后便直接去了那栋宽敞富贵的宅子,她这次没有进去,而是爬进院子,躲在角落听那些下人闲话。
听了没几句,她就摸到了小姑娘的身份,有些意外,又有些情理之中。
趁着下人不注意时,梁初月翻墙离开,直奔县衙。
这厢。
宽敞富贵宅子的书房里。
小姑娘和小公子都工工整整坐在位置上,小手捏着笔认真在纸上书写着,程六拿书的手背在身后,不时从两人身边走过。
这时小公子忽然小脸一皱。
“怎么了?”程六开口。
“我,我肚子疼!”
闻得此言小姑娘毫不留情的揭穿:“写不出来就肚子疼,回头功课不好又怪夫子没教好呗。”
小公子气红脸,瞪她:“胡说!我是真的肚子疼!”
程六皱眉道:“快去快回。”
小公子立刻起身去茅房。
上完了茅房,侍奉在外的下人立刻端水奉药皂帮小公子清洗,待清洗完了,小公子还是不愿回书房,那些考题实在太难了!
眼珠子滴溜溜一转,小公子嘴角一翘,趁着下人不注意悄悄溜出茅房躲进自己的屋子,他手脚并用的藏进床底下,脸上扬起坏坏的笑。
哈哈,藏到考试结束再出去就不用做那些很难的考题了!
然而这笑刚刚浮起来,紧接着就被巨大的恐惧凝固在了脸上。
只见这昏暗的床底下,竟还藏着另外一个黑影!
恐惧在脑中炸开,小公子张嘴便要叫,黑影扑上来死死捂住他的嘴巴,随即拿出了匕首压在他的颈动脉上,低声威胁:“不许出声,否则杀了你!”
“这里就是,李捕头,我可是亲眼看见那盗贼进去的!”
梁初月指着面前的宅子对李达说着,这满嘴的瞎话说出来她是一点儿都不脸红。
昨日在回村时她在城里各处看见了四处张贴的缉拿朝廷重犯的告示,方才在下人的谈论中得知,那个小姑娘竟然是县令家的千金,于是她心生一计。
她来到衙门谎称看见朝廷重犯进了那处宅子,这样一来,程六和小姑娘的事儿便会捅到县令耳朵里去,程六再也不能作恶。
而宅子里闹出的动静就算传到了邻里耳朵里,大家也只以为是在缉拿重犯,如此小姑娘的名声便能保全。
李达一眼认出这处宅子乃县令那娇娇外室的住地,眼下那外室有事不在家,就留了两个孩子在家里,大人那正妻不能生养,更是一连弄死了府里好几个小妾,大人不敢再纳妾便悄悄养了外室,眼下膝下就这么两个孩子,若是出事……
冷汗‘唰’的冒出来,李达立刻吩咐另外一个捕快:“快去禀告县令大人!”
这件事事关县令的宝贝子嗣,李达可不敢轻举妄动。
看着捕快去寻县令大人,梁初月很满意,就是要让县令亲自揭穿这桩情事,如此才会严厉惩罚那程六。
为了不露出马脚,梁初月还是假装好奇的询问李达为何不抓捕反而要通知县令,李达犹豫一二以后, 便将这外室的事儿告知了梁初月,最后还叮嘱她千万不能出去乱说。
梁初月自然是点头答应,心中又有了猜测。
难怪王氏能几日便回来,定是那小姑娘同外室说好话,外室又给县令吹了耳边风。
不出一刻钟,一个身穿官袍的大肚子男人抖着肚皮跑过来,跑的上气不接下气,额上豆大的汗珠往下滴,焦急的询问李达:“现,现在情况如何?”
李达忙回道:“回大人,卑职已经命人将宅子包围,但因里头的情况尚不明确,不敢轻举妄动!”
县令抹了一把汗,急的团团转,这时梁初月出面说道:“大人,民妇梁初月,倒是有一个法子。”
在来的路上县令就听捕快把事情经过说了一遍,知道是眼前这个姑娘发现的重犯踪迹,闻言眼底露出感激,忙说道:“你说说看。”
梁初月道:“盗贼敏感凶残,若是已经挟持了里头人,很容易让里面的人陷入危险的境地,不如由民妇换上下人服进去打探虚实,民妇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想必盗贼也不会放在心上的。”程六若已经得手,这些个大男人进去岂不是把小姑娘看光了,她一个女人进去点破最合适。
县令觉得梁初月的提议非常好,当即叫人弄了一身下人服给她换上。
梁初月换好下人服以后推门走进院子里,下人闻声而来,看见她的穿着只是疑惑了一下,便各自忙各自的去了。
梁初月看了一眼书房,想了想,还是先推了斜对面的门。
若是一去就推书房门,岂不是显得太刻意,若是被县令发现这是她蓄意的可就麻烦了。
思忖着,手已经推开了眼前的门,迈步进去以后,正要象征性的走一圈便离开时,眼角余光忽然看见床底晃过一抹冷锐刀光,以及一双昏暗中如狼般泛着幽光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