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高兴没有立即下车。
他得缓缓,再见郝翠花不像是以前在公司的那种感觉了。
因为他现在不是见员工的态度,不是上班,不是上下级,而是带着前世老伴情绪来的。
这情绪还很强烈。
特别是这些天以来,他脑海里经常浮现的都是她的面庞,她抱着自己一起滚下来,因为他而摔折了手臂。
“郝翠花,你为啥要那样拼命护着我哩。”
又想到那个姻缘签。
不断戳张高兴心里某个部位。
使得张高兴心绪,情绪翻腾。
前世一辈子啊,自己跟她过了一辈子,儿子孙子都有了,那么多年,说爱情岁月那时候早就磨没了,都是柴米油盐酱醋茶,但是那变成了亲情啊,不只是那2020年闹肺炎期间,在后来自己肝晚期的时候,自己那些个黄白之物一把尿的,都是老伴伺候,那些也涌上心头,老伴没有一丝嫌弃啊。
再又想到他们前世刚结婚时候那段,那时候木器厂倒闭,他落魄返乡农村地里的活也不爱干,她当时也不说什么,自己扛着锄头就下地了,当初嫁自己的时候,她也没一点嫌弃自己家穷,没嫌自己没本事,随后就是一辈子,生活从吃不好穿不暖,然后也慢慢开始吃得饱穿得暖,儿子女儿有了,后来孙子孙女们也有了,一辈子走来,天天掐架,三天一小闹,一星期一大闹,拿着扫帚满村的追着死张老头,一辈子也就那样“相濡以沫”一辈子……
往事仿佛历历在目,以前忽视郝翠花的好,现在想起来她的好加上这次她不要命地保护自己,他就特别的愧疚。
“老伴啊,这辈子重来我心里把你弄丢了,你用扫帚撵我我再也不记恨了,你能原谅我吗?”
张高兴像是做错事情的小男孩一样,忍不住地放开方向盘抱住自己的脑袋。
这时候,有人在敲自己的车窗玻璃。
看见家门口停着的车,郝爸立马知道是谁来了。
彭埠镇谁家有汽车啊,张家河村张老板的,那张老板可也是自己女儿的老板!
感受到敲车窗玻璃的声音。
张高兴深吸几口气,然后镇定了一下自己。
然后打开车窗。
看见了对方,张高兴立马喜笑颜开道“郝叔,我来看看高红,她还好吧。”
“张老板你这么客气做什么,我女儿没事的。”
郝爸这个自己前世的老丈人,也是个种了一辈子庄稼地普通人,他们有着那年代农村普遍地重男轻女思想,所以郝翠花前世小时候没怎么上学,很小就开始干农活,虽然干活,但是在家里依旧不得宠。
这辈子郝翠花自进入木雕厂后,郝家终于开始把郝翠花当宝贝了,现在家里郝翠花是挣钱最多的。
那郝翠花怎么挣钱最多了,无疑就是面前这位老板的功劳。
所以,他对张高兴的到来,那是诚惶诚恐。
郝翠花也没跟家里说她是为张高兴而出事的。
所以这个“凶手”的到来,反倒像是郝家贵客临门了。
虽然他先前很纳闷这张老板是怎么知道自己家的,更纳闷的是自己好像跟女儿这位老板素未谋面过,自己一员工的家属,一郝家村的普通庄稼汉子,张老板这种大人物怎么认识自己。
此时,他没有念头想这些了,只是一个劲地激动喊着。
“孩子他妈,快出来,咱们家贵客来了,翠花,翠花,张老板来了,你快出来呀……”
“孩子他妈,你听到没有!”
一边大声喊着婆娘,一边郝爸十分恭敬客气对张高兴伸手,做请入的手势。
“张老板,您请。”
“郝叔,您太客气了。”张高兴道。
“哪里哪里,你来我们家这是……叫啥……对了,老先生们说的蓬荜生辉!”
见到郝爸这样抬举自己。
老丈人前世那里对自己这样拉风的待遇啊!
倒搞得张高兴现在有点不好意思了,以前几十年没享受这种待遇,你说老丈人突然这么一百八十度大拐弯着高调客气地对自己,自然忐忑了。
这或许就是此一时披一时,很多的原来的觉得一辈子那样的人那样的事,突然拐了弯,这就是因为自己的改变,身边的一切就跟着改变的缘故吧。
郝妈妈闻言,不知道自家那死鬼干什么,鬼嚎地喊她。
但远远看着那辆汽车,虽然这辈子她没见过张高兴,但是他的名头,这东杨开着大汽车的张大老板,谁人不知,更何况,她女儿还在他手底下干活哩!
“这明显是他来看自家女儿啦!”
这边门口。
“郝叔你真是夸张了。”
“张老板,我那可是一点没夸张,绝对的蓬荜生辉,请,请,请。”
“郝叔,我还带了点东西在后备箱,我去拿下。”
“来就来,还带什么东西,张老板破费干嘛哩。”
张高兴打开后备箱,拿礼物。
郝爸神奇地看着这汽车,真是好阔气的小汽车。
张高兴拿着礼物再进院门的时候,郝妈妈迎上来。
“张,张老板,您来了就来了,还带这么多东西干嘛,这怎么好意思呢!”
“老郝头,你愣着干嘛,给张老板提东西,人家到我们家,你咋傻楞啊。”郝妈妈责怪男人道。
“哦哦哦!”
“张老板,东西给我拿,给我拿,瞧我刚才没眼力的。”
郝老丈人提着礼物,郝妈妈笑得了不开嘴地请张高兴进去。
这前世的丈母娘也是,他感觉做了几十年亲戚也没对自己这么一百八十度大拐弯地跟自己这样客气。
郝翠花此时正慌张地照镜子,这右手打了石膏不方便,加上在家,就没怎么梳洗打扮,现在赶紧地拿着木梳子梳头。
郝妈妈见女儿还没出来。
“张老板您坐,这翠花咋回事咧,怎么还不出来。”
老丈人把礼物放下之后,接着给张高兴泡茶。
“张老板您坐,我去看看那死孩子做什么,怎么还不出来。”
“郝阿姨,没事的。”
“翠花!”
“翠花!”
郝翠花被妈妈喊得更慌乱慌乱,本来就忐忑,梳得差不多好的头发又散乱了。
“哎呀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