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沈慎d回去后, 总觉得事情有些怪异, 也有些不安,想想把事情经过对林阡陌说了,把玉佩拿出来还她。
林阡陌将玉佩放回他的手心:“你就留着吧, 说起来真是惭愧,我都没有送过你一件像样的礼物, 这玉佩,是我最宝贵的一件物事, 现今就给了你。”
见沈慎d不动, 她拉开玉佩上的红绳,亲自给他套在了颈上,撩起头发放了下去, 系带是她重新弄过的, 可以收缩,调了一下, 玉佩正好落在沈慎d的胸口。
沈慎d低头看她, 眸光温存:“陌儿……”
林阡陌拉开他的衣领,冰凉的手带着玉佩一起滑进去:“贴在心口,慎d,这样你就不会忘了我。”她笑着,带着一丝调皮, 眸中尽现深情。
“我不会的,这辈子都不会……”沈慎d说道,握紧她的手, 眉尖轻皱,“陌儿,你不觉得有什么吗?这玉佩那薛郎君似乎认识。”
“能有什么,你不必多心,一切有我呢,是我家的东西,又不是给人偷来抢来的,怕什么,你自戴着就是。”林阡陌说道。心想自己那个老爹的东西,怎么公主府的侍郎会识得,莫不是这薛郎君家中有人与何殷棠是旧识?就算老爹得罪过别人,玉佩不过是个死物,凭一块玉佩,掀不起什么风浪来。
也怪不得林阡陌不识货,她是个穿越人士,就算是正宗的金陵人,又有几个知晓这玉佩上的玄机。她轻轻靠入沈慎d怀中,感受着他灼热温暖的呼吸落在耳边,告诉自己什么也不去想,只享受着这份难得的宁静。
考试完毕,还攀上了公主这棵大树,终于熬出头了,下面只等放榜,凭她完美的答卷,在工部谋个小职位是不会有问题的,历年经算科的前几名都是放在工部,这也算正式成国家公务员了,级别还挺高,进的是中央直属机关,不错不错。至于站队的问题,她也想过,墙头草是做不得的,跟着宛平公主母女,也是个不错的选择,谁让常乐公主不讨喜,侯选人就只有这么两个。她计划着接下来要在京里买房子,这要花一大笔银子,所以与无暇和蓝轩的计划还要继续执行下去,借着这金陵君的名头,如果在京城办个乐坊的话,想必很容易捞油水,要进一步将娱乐事业发扬光大,当然最重要的是帮她赚银子。
想起酒宴上的那一幕,她有些头痛。严文修醉了,拉着她的衣袖不松手,一声声地叫唤着她的名字,还是严琳儿与元修步仙狭寺沓怠u庖荒郑慌滤贾懒搜衔男薜男脑谧约荷砩希跑恐澜袢罩拢共恢崛绾巫拍铡4友狭斩了傅难凵瘢孪胝飧霰┐厦鞯呐釉缇筒炀趿似湫侄运那橐猓徊还恢弊吧怠q衔男拚媸强闪兀约翰荒苋7募依铮哺静换崛菟薷桑科狙狭斩胨慕磺椋羰侵幸猓筒换崧髯帕恕
她每一转身,必然能对上严文修那欲诉还休的目光,她无法回应,只能避为上策。等买了房子,将全家人接进京,有苏三与沈慎d左右保驾,想来就不会再惹这些桃花债了吧。秦楼那里她总觉得还有转机,他是个骄傲的人,如果林阡陌不喜欢他,他不至于硬要凑上来。否则的话一破戒,蓝轩那里原来的承诺又作不得数了,再凑上一个他,岂不麻烦。
只是这世间有谁能事事如意?情债难偿,也不知道是谁人的错。她只是一个卑微的小民,原来的想法是只要能领一份俸禄,空闲之余顺便做点小生意,保证一家人衣食无忧,理想就算达成了,谁知道机缘巧合娶了两个出色的男子,并且能与皇室贵人相交,她的心思便活络起来,是不是自己也可以做一方贤臣,将她所知道的先进知识拿来造福一方百姓呢?想了半天,身边有两个贤内助,她自问这点应该能够做到。
在这一刻,林阡陌还不知道自己的那位生身父亲,实在是比她要厉害得多,他那远大的理想,是林阡陌从来不敢想的。可是他不仅想了,还做了,虽然没有成功,可是他的一生,却可以用“辉煌”二字来形容。
即使女皇下令朝中不得再提起何殷棠这个名字,他仍旧悄悄地进驻了金陵多少男儿的心间,成了他们一个永不超越的梦想。不管他有没有罪,在金陵的历史上,他同样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功绩。
可以说,金陵之所以有今天的富饶,政权之所以如此稳因,何殷棠居首功。这也是他谋反定罪后,女皇愿意保他一个全尸,还给予厚葬的原因。粉饰太平的女皇在斩杀了他之后,很多次深深惋惜金陵痛失人才,她不许别人提起,却不止一次地问身边的亲信:“你们说何殷棠身为男子,为什么如此不安分?”在女皇看来,她甚至不相信这个在她身边十年,为金陵的富强付出了最美好年华的男子所坦承的一切,她更愿意认为他是在为太女承担所有的罪名,因为他不满意指给他的二公主,中意的是二公主的姐姐,当朝太女。
林阡陌是从义安公主口中听到这一切的,这时在座的除了她二人,还有秦宛。她从来没有想到自己的生父居然这么强势,一个女尊的国度,男人对女人几乎是像神一样的崇拜,那种思想千百年来已经根深蒂固,就和百姓崇尚皇权一样不可动摇,他居然敢……他身为男子,居然敢挑战这个世界的权威。用义安公主的话说,何殷棠要建立的,是一个男女平等的社会,他甚至要提倡一夫一妻。
林阡陌瞪大了眼,心道这位爹爹其他方面聪明有如天赋,只是这人情世故上只怕还差点,果然世上没有十全十美的天才,要知道金陵人口比例严重失调,就算男女在其他方面可以平等,这婚姻制度也是暂时无法做到一夫一妻的,若真如此,金陵只有少部分人能成家,大部分只得打光棍,这样的事,起码得经历几代人,在人口比例调和了才能提出,现代社会还有国家因为女多男少,主张一夫多妻呢,这是一样的道理。
义安公主找她谈话,只是说要向她讲述一个故事,并没有提别的,林阡陌不知道她为什么要对自己说这些,她也不知道何殷棠曾经与当朝的两位公主有过纠葛,在不清楚对方的目的之前,她只能把这个当成一个故事,安静地听着,偶尔发表一下自己的见解,完全像一个听故事的局外人。
“照公主这么说,此人当真大胆至极,既是谋逆大罪,想来照律法,应是满门抄斩了?”说话的时候她甚至带着笑,面上看不出一丝波澜。
义安公主不禁起了怀疑,难道她并不知道自己的是何殷棠的女儿?还是……是她想错了?仔细看了看林阡陌的眉眼,再联想到玉佩,她否定了这个想法,不可能错的,这世上没有那么多的巧合。她为了救何殷棠,以身相就,然后不惜向最敬爱的母亲撒谎,向皇上坦陈自己与他已有了肌肤之亲,并身怀有孕,当时母亲才经历大女儿谋反的打击,猛听到这消息,悲从中来,一向坚强的她也不由得落了泪,那也是义安公主第一次见到母亲流泪。她是高高在上的皇上啊,却在女儿面前泪如泉涌。
“孽缘啊!都怨朕……”她没有过多地责怪女儿,却自责万分,为了一个男人,她已经毁了一个女儿,不能再毁一个。没有听义安公主的哭诉,她毅然决然对何殷棠下了腰斩之令,并火速给义安公主娶了工部尚书明穆慧的儿子明崇文。
她将一切向林阡陌和盘托出,一面说,一面看着她的反应。听到义安公主以身相托,林阡陌愣了一下,一双明目闪过一丝光亮,看向一旁的秦宛。
“你不用怀疑,秦宛的亲生父亲,便是何殷棠,明崇文嫁过来,我将一切对他坦白了,告诉他我爱的男子不是他,他这一生最崇拜的人就是何殷棠,言道自己是体弱多病,已是将死之人,能嫁入公主府,也算为家庭尽了一份责任,他并不怨我,只期盼我看在他的情份上,对明家多加照顾。我应了,于是我们一直在人前扮演着恩爱夫妻,宛儿出生后,他对她也很喜爱,只是没过多久他就病逝。”
林阡陌放在腿上的双手一下握得紧紧地,这个消息太令人震撼,她与宛平公主,居然是同父异母的亲姐妹!怪不得秦宛总说对她有种说不出的亲切感,她也觉得秦宛人可亲,却原来是血缘在作怪。她惊诧地看向义安公主,她既然这么明白地说出来,想必是知道了些什么,看来赖,是赖不掉了!
义安公主意欲何为?何殷棠明明就没有死,被腰斩的应该另有其人,这一切又是谁在幕后操作?
“公主告诉阡陌这些秘事,不怕阡陌嘴不稳,给泄露了出去么?”她佯装平静,直视义安公主。
“如果我怕,就不会告诉你了,这世上除了我和已逝的明正君,没有人知晓宛儿的生父是何殷棠,宛儿也是今日我才告知于她,阡陌,你是聪明人,别告诉我如今你还不懂,你与宛儿,本是亲生姐妹!你们都是何殷棠的女儿!”义安公主此时说话没有端公主的架子,她对着林阡陌,就如同眼前之人是自己的女儿一般。
秦宛起身前来,走到林阡陌跟前站定:“妹妹,你真是我妹妹!”
林阡陌笑了:“公主是在说笑吧,何殷棠早在大正二十年被当今皇上处以极刑,腰斩于西市菜市口,阡陌生于大正二十二年,怎么可能是他的女儿,况且我父母双全,公主想来是搞错了!”她矢口否认。
若说她是义安公主的女儿,她肯定毫不犹豫地承认,但是只说是何殷棠的女儿,可就有点问题了,义安公主爱何殷棠,这点毋庸置疑,凭她只为何殷棠生下这一个孩子就可以证明,关键是她爱的人和别的女人生的孩子,她会心平静气地接受吗?
义安公主没有说话,只是看着她,目光悲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