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方的男子穿着天青色的外袍, 全身上下除了头上的紫色玉冠, 再无一点饰物,在繁华锦绣的人群中反倒显得别致,格外地引人注目。沈慎d捧着茶碗, 氤氲的雾气挡住了林阡陌的视线,让她看不清楚那男子的模样, 于是向左侧了侧身子,正好那人也向这边看过来, 还没等她看清, 又被严文修挡住,再往右边歪,对上的是陆青云似笑非笑的脸。
“不如……站起来看?”他挑了挑眉。
林阡陌讪讪地笑了笑, 顾左右而言他:“这椅子不平, 坐得怪不舒服的。”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她不过是好奇那男人长得怎样, 看一眼也不行啊, 心中哀叹,面上却一丝郁闷也不敢显出来。
“是吗?那要不你和我换换位置好了。”陆青云说着就起身,将她拉起按在了自己原先的座位上,这下林阡陌背对着那些参选者,想看更是不可能了。
“青云, 陌儿的后脑勺又没长眼睛,你让她坐这儿,她哪里看得到舞台上的情形。”沈慎d笑言道。
“没关系, 下面比试的是琴艺,用耳朵听就行了。”
林阡陌无言,只觉得空气中尽是酸味,早知道听苏三的话在家带孩子玩算了。她知道他们担心什么,有时候想想自己做□□真是失败,难道她的表现还不足以让他们放心么?她私下里和穆星谈过这个问题,穆星的原话是这样说的:“换了我也一样不放心,谁让你那么厉害,二十出头就是凤渊阁大学士,夫君是太君义子,自个儿又深得皇上宠幸,太女又视你为知交好友,朝中新贵啊,你不知道这全京城的人家都想与你攀亲么?参选金陵君的,哪个不是想凭此嫁个好人家,你正是京城儿郎心中的好妻主第一人选。”
“我有那么出名吗?”林阡陌摸摸下巴,表示怀疑,眼中却显出一丝得意。
穆星鄙视地瞥了她一眼:“你就在我面前显摆吧!在你家那四位夫郎面前,你也能摆出这幅德行,我才叫佩服你。”
“呵呵,最难消受美男恩啊!有他们四个我就知足了。我不明白的是,明明我公开说过再不娶亲,为何外面那些人总是不消停,你看这五年来大多时间我都生孩子去了,这会儿还欠着一个,再生一个,以后打死我也不生了,怎么可能再娶。”
“外面的人谁知道那么多,何况娶侍的话,你也可以不用给他生孩子,他们担心也是正常的。”穆星叹道,“也是你家夫郎爱你,才会那么在乎,若是你哥哥也这样就好了。”
林朝阳嫁给穆星快不到半年,说起来,他们两人认识的时间不短了,穆星是禁军统领穆凌霜的二女儿,当初宫变时,林阡陌林朝阳与穆凌霜并肩作战过,她对这两兄妹评价很高,林阡陌也合她的脾气,后来林家入京,两家便有了交往。穆星原配夫郎因病过逝,穆凌霜便携女上林家来提亲,依父母的意思,立即就想定下了,还是林阡陌制止了,提出让二人先见见面,相处一阵再议,所以林朝阳和穆星差不多谈了两年的恋爱才成亲。穆星人很不错,性子与其母相反,温婉细致,林朝阳的才华让她惊叹,她是真心喜欢林朝阳,对他很好,林阡陌甚为满意。林朝阳也是喜欢穆星的,不然也不会答应嫁给她。
“我哥哥性子比较淡一些,你对他的好他都知道,只不过他不擅于表达而已。你赶快给他生个孩子,他就不会整天忙于公事了,要知道他特别喜欢小孩。”林阡陌笑道。
林朝阳被女皇封了工部主事后,整天埋头于公事,比穆星还显得忙活,也怪不得穆星觉得自己不受重视了。
想到此处,林阡陌不觉露出一抹微笑,想来穆星听了自己的劝告,她很快就要当姑姑了吧,林二都当爹了,林朝阳身为哥哥,自然不该落后太多。
她抱起搁在一旁的铜手炉,站起了身:“我想回去了,听来听去,都没你们弹的好,不如咱们回家自己弹去。”
“好啊!”沈慎d立马响应,严文修也笑着起身,陆青云速度最快,林阡陌话未说完,已经给她系好了披风。
刚进门,苏三迎了上来:“正要遣人去接你们,你们就回来了。”他看了看沈慎d,面带忧色,“浦县老家来人了,傅老夫人……过逝了。”
傅家一向对林阡陌不错,在与沈慎d的婚事上,也多亏了傅老夫人支持,她对沈慎d这个外孙比亲孙还疼,听闻她过逝,沈慎d立时就红了眼。
“外祖母……怎么会这样,前些日子那边来人,还说好好的,”他转向林阡陌,悲痛失声,“我要回去!”
林阡陌点头:“慎d,别太难过了,外祖母年已七十有余,人生七十古来稀,这一天是避免不了的,我们马上就走,去送她老人家一程。”
“我也去!”
“我也要去!”
“慎d的外祖母,也就是我们大家的外祖母,咱们当然都要去,叫书墨收拾东西,咱们马上就走。”林阡陌吩咐道。
“已经收拾好了。”苏三答道。他行事一向周道,在接到信时就猜到林阡陌会这样决定,一切都准备妥当了。陆青云冲他扬了扬大拇指,转头问林阡陌:“孩子们也带去?”
“去!”林阡陌肯定地点点头,灵儿是沈慎d所出,从出生到现在,她的外祖父母还未见过,沈夫人三年前外放云州府尹,携了傅映登跟去,云州与浦城隔得近,傅老夫人过逝,他们自然要去奔丧,正好带灵儿去给他们看看,其他的那几个也不能丢下,林阡陌对夫君是一碗水端平,对孩子也一样,不分是谁的,不分是男是女,一视同仁,灵儿去,其他的也一起。从小培养孩子们的感情,长大了才不会生份,有现实的例子摆在眼前,她不会放任她的孩子们成为无情无义之人,所有的可能,都要在它们还未萌芽就彻底杜绝。几个孩子跟着严文修识字,跟着陆青云学武,一个也没落下,就算是年纪小还不能练功的,也先教着背心法口诀,她相信人只要有本事,目光看得远,就不会为一点私心妄顾人伦。
唯一的遗憾是她一直没能为苏三生个女儿,沈慎d和严文修一心盼着她能生双生子,可是一个得了个女儿,一个得了个儿子,生的时候很顺利,林阡陌乐坏了,心想不是这么辛苦的话,多生几个也可以,但是她不敢说出来,否则那人可不会放过她。唯有苏三的想法不同,他只想要个女儿,一个长得像林阡陌的女儿。他依从陆青云的疗法,与林阡陌差不多有两年没有同房,等期限满时,灵儿才半岁,他怕林阡陌太辛苦,一直不让她有孕,说是缓年把再说。林阡陌嘴上不说,私心里自己也承认,其实她对苏三,确实要比另外三个好,因为四个男人里,他是最让人怜惜的。
瑞儿近十岁了,俨然一幅小大人的模样,彬彬有礼,相貌出挑,对几个弟弟妹妹很是疼爱,他这个大哥当得有模有样。几个小的孩子都很亲近他,就连最小的灵儿也总往他身前凑。林朝阳给妹妹特制了一辆马车,座位的排列方式有点像现代的汽车,分成几行,后面空间大,吃的东西也摆在后面,孩子们都往那边挤。沈慎d本来抱着灵儿,灵儿却伸着手,眼巴巴地看着瑞儿。
瑞儿伸手过来接住她,说道:“二爹爹,把灵儿妹妹给我吧,你放心,我会好好照顾她的。”
大人们不时回头看看几个孩子,瑞儿抱着灵儿坐在椅子上讲故事,另外三个听得津津有味,灵儿扯着瑞儿的袖子玩着,不时睁大一双眼睛看看哥哥,看看姐姐,发出格格的笑声,玩累了,她趴在瑞儿怀里睡着了。
林童和林话两姐弟最先发现,同时叫道:“妹妹睡着了。”林童拿过林灵的小披风,盖在她身上。
林阡陌回头道:“把灵儿抱过来吧。”
瑞儿摇了摇头:“娘,还是我抱着吧,一动妹妹该睡不安稳了。”
陆青云强行转过林阡陌的头:“你别担心,瑞儿有的是力气,就由他吧。”继而冲沈慎d道:“你要是累了,我不介意借肩膀给你靠靠。”
沈慎d摇了摇头,破天荒地这次没和陆青云斗嘴:“我不累!”
陆青云的手越过林阡陌在他面前晃了晃:“累就累了,嘴这么硬!”沈慎d软倒在林阡陌身上。
“你做什么?”林阡陌诧异问道。
“让他睡会儿,路上还有好几天,咱们又是连夜地赶路,怕他撑不住。”
“也倒是,傅老夫人待慎d一向很好,他心头肯定难过。”严文修说。
“会睡多久?”苏三偏了偏头。
“自然不会……短,放心,对他只有好处没有坏处。”陆青云笑眯眯地将沈慎d推给后面的严文修,身子一歪,“陌儿,借肩膀我靠靠,我困了!”
苏三与严文修放平了座椅,让沈慎d平躺在上面,摇头笑笑,到后面和孩子们挤去了。
傅老夫人的丧事办得很隆重,林阡陌一家却应付得很累,沈大人如今是朝中四品大员,封疆大臣,所结交的人物不少,林阡陌是当朝新贵,五年之中连连跳级,如今比自家婆母大人还要高,官居二品,仅次当朝宰相,借着傅家喜丧前来交结的人可不少。
丧事完毕,林阡陌与大家商量了一下,决定听从沈大人的建议,一家人去云州住一段日子,顺便探望一下在那里的义弟元修<备径远雍苁翘逄馑锱只椋涤车呛蜕虼笕松跏歉咝耍绕渖虼笕耍娇丛骄醯米约赫飧龆雍茫伊烁龊孟备荆派蚣乙哺藕旎鹌鹄矗廊舨皇橇众淠暗墓叵担约夯乖诰┲屑绦弊潘奈迤沸佟k淙幌衷谥惶崃艘患叮词枪茏鸥皇脑浦荩浦菔歉龃笾荩涫且环礁淙Σ槐纫豢ぶ仔
沈大人正和儿媳吹嘘着云州的富庶,马车却突然停了下来。
“夫人大爷行行好吧,给两个钱买个馒头给孩子吃。”
“咳咳咳!”林阡陌被口水呛了一下,婆母大人正和她说起云州人富甲天下,城中连乞丐也不曾有一个,这当口马上有人戳穿了她的谎言,她强忍着才没笑出声来。
沈大人尴尬地笑了笑,掀开车窗:“你们不是云州人仕吧?不知道我们云州的规矩么,凡是有手有脚的人,都不屑于做乞丐,只要有一双手,有的是活计能养活自己。”
“夫人说的是,小人也不是那没廉耻之人,我本是去潞州投亲的,奈何路上遇到了强人,抢了盘缠,父亲病重,儿女弱小,这才不得已出此下策,请夫人行行好,赏点盘缠,小人定当为恩人供奉长生牌位,日日奉送香火,来世做牛做马以报。”
这人真不会说话,林阡陌皱了皱眉,沈大人还没死呢,她就惦记着供奉长生牌位了,何况要报恩,非得等来世么,今生不能报啊?一听就是骗吃骗喝之辈,鬼才相信她的话。这样的人,她看都不想看一眼,却听得身后的严文修轻呼一声!
“文修,怎么了?”林阡陌见他面色有异,心头一动,“你认识那女子?”
严文修脸上一红:“她……她是我一位远亲,也算不上正经的亲戚,她父亲,就是以前在京里帮咱们租房备考的那位族姐的舅舅。”
“你是说那个参与叛乱的禁军副统领严子龙?”
严文修摇了摇手:“不是他,是他兄长。”
老实说林阡陌一点也不待见严子龙一家,他们当年被叛了流役,还是看在罗家亲戚的份上,不然有几个脑袋也不够吹的。估计要不是新皇换旧皇大赦天下,现在还在西北服苦役呢。始终是严文修的亲戚,看他的样子很是为难,想了想她给苏三使了个眼色,意思是叫他拿点钱给那女子。
苏三却像是没看见她似的,两眼直瞪瞪地盯着窗外,嘴唇抿得死紧。林阡陌心下一惊,突然想到了什么,问严文修:“严子龙的哥哥叫什么?”
“严子叶。”严文修答道。
林阡陌转向听了他们的对话就没了动静的沈大人:“母亲,且关上车帘走吧,这等无赖之徒,只怕给了银两纠缠得更是厉害,她自有手脚,哪里有做工的,给她指条明路就是。”
这变化出乎所有人的意料,沈大人有些愣愣地看了看严文修,说道:“这……怕不大好吧。”
“是不太好,她不可怜孩子还可怜呢,既然都低声下气向人乞讨了,也是可怜,我去打发她几个钱,这些事不劳妻主和母亲操心。”苏三突然出声道。他们既成一家,不分大小,便都将各自的父母也看作是自己的父母,称呼上也是一样。
苏三下了马车,向那披头散发、满身污垢的女子走去。女子见马车里走出的人身着白貂绒斗篷,知道是拿钱出来了,忙跪下不住地磕头道:“谢谢大爷,谢谢大爷!”
苏三掏出几两碎银,扔在她举得高高的碗里。女子见状愣了一下,继续磕头乞求道:“大爷行行好,再多给点吧。”
果然是不知足呢!林阡陌随着苏三下了马车,站在他身边:“嫌少啊,嫌少就还回来,你自找别人要去!”
“不不不!”女子忙护住碗,抬起头来,对上苏三的视线,如遭雷击,张大了嘴呆在当场。
林阡陌温柔地帮苏三紧了紧斗篷:“夫君,上车吧,孩子们还等着呢。”
林童和林话从车窗里伸出小脑袋,喊道:“娘,爹爹,快些上车,我们饿了。”他们一向叫苏三大爹爹的,看到陆青云微笑的脸,林阡陌明白,聪明的他亦是知道了。
携了苏三的手,两人并肩回到马车上,背后一双恶毒的眼睛狠狠地盯着他们。马车开动时,苏莲蓉才回过神来,她不顾一切地冲上前,呢喃地叫道:“苏……不,哥哥,你是哥哥……”
陆青云不知何时戴上斗笠跳到了车头,“啪”地一鞭子抽在苏莲蓉身上,吆喝道:“滚,哪里来的乱民,敢冲撞府尹大人的车驾!”
苏莲蓉跟在车后跑了半天,不小心磕倒在地,碗中的碎银滚落了一地,被一个混混拾了去,她冲上去与人一阵乱抢:“这是我的,这是我哥哥给我的。”她的劲道很大,银子居然被她抢了回去,那混混被她抓破了脸,一口啐在她的脸上:“疯婆子,不与你一般见识,那是咱们云州府尹的车驾,车里的人一看就是府尹大人的亲戚,与你这疯子如何相干。”
“那女子是什么人?”苏莲蓉傻傻地问道。苏三嫁人的事,她依稀听人提过,可是具体嫁了什么人,苏莲蓉并不知晓,苏三一直有意识地避着苏家的人,在她看来,苏三顶多是哪个老女人的侍从,可从来没想过他嫁的人会是这般年轻。
云州人虽然没有见过林阡陌,可是都知道府尹大人的四儿媳是当朝凤渊阁大学士,那是什么,是皇女的老师,是天底下最有学问的人。沈大人先让人回来通传准备,听说府尹大人那个比她官位还要高的儿媳要来,各级官员早就做好了准备,这会儿前方队伍都迎了出来,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有路人提醒苏莲蓉:“你可别乱说话,刚才那位夫人,是咱们府尹大人的媳妇,皇上面前都说得上话的红人,她身边的男子是她的第一正夫,咱们府尹的公子都要居于他之下,岂是你这乞婆叫得哥哥的,给人知道了,还说你污蔑贵人,小心吃官司!”
苏莲蓉冷静下来,想到虽然得到特赦,却依旧背着个乱党的身份,他们父女当年如此对待苏三,若是他记恨在心,保不准回过头来给她安个罪名,悄悄儿地就弄死了她。一想到此,亲戚也不敢认了,急急寻到了父亲寄居的庙里,带上他和孩子即刻离了云州,一路往南而去。
苏三是从陆青云口中知道的消息,陆青云自己去当了马夫,让他的手下跟着苏莲蓉,吓跑苏莲蓉的那个路个甲就是他的手下。
“不打算报复他们?”他把消息告诉苏三后问道。
苏三摇了摇头。
“你心真善,要是我,可不人过么软易饶了害我的人!你拿他们当亲人,人家可当你是仇人!”
苏三笑了笑,起身离开,走出两步,扔给陆青云一句话:“就让他们这样胆战心惊地活着,不是更好么?”
“也对,我会帮你,让他们练练胆儿。”陆青云哈哈大笑,走过去搂住他的肩膀,“我就说我的兄弟不会这么窝囊!”
“孩子……就算了!”苏三诚恳地看着他说道。
陆青云撇了撇嘴:“你真不经夸!好吧,都依你,不过你也得依我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
“我会告诉那两个,陌儿要专心和你造人,半年内不许他们碰她,你得分三个月给我。”
苏三瞪着他,半晌方说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慎d有一句话说得很对。”
“什么话?”陆青云上了当。
“你真无耻!”
一年后,林阡陌再次生了双生子,她给苏三生了一对女儿,两个孩子长得并不一样,一个像苏三,一个像她,让苏三与她爱不释手。
陆青云笑嘻嘻地问苏三:“如何?我就说你不会亏本吧?”
苏三低头浅笑,衷心地说道:“你虽然很无耻,但是医术真的很好。多亏了你,陌儿没受太多苦。”
陆青云果然毫不知耻,自喜地点了点头。过了几天,严文修来找他,请他去给张芸诊脉,张芸娶了韩争后,六年来又纳了几房小侍,却无所出,请了不少大夫看过,都说她曾经流产伤了自身,很难再怀上。严文修看她可怜,悄悄来问陆青云,能不能帮着看看,陆青云只治自家人,外人他向来只看那些没钱的普通百姓,人家不给他看病也要强行看,贴钱都愿意,其他人他是不管的。
严文修求了好久,又拖动林阡陌出面,才说动他。他看了后对张芸说道:“治是能治,不过你只能生一个,这一个若是保不住,以后也不可能再有了,我先开药给你调理个一年半载。”
本来已无望,如今又有了希望,张芸自然欣喜,只是谁也没有想到她后来没有选择韩争,而是和她所宠爱的一名侍郎生了个女儿。那名侍郎林阡陌见过,正是金陵君选拔赛上她所见的青衫男子,模样与严文修有几分相似。
张芸得女后倒像是变了个人,原有的骄横不再,整个人和气多了,和严琳儿也恢复了以前的要好关系。元修谠浦萑纹诼螅骰鼐┏怯敫改竿啪郏岢忠胙≡窳松掏镜难狭斩苫椋弦驮笕宿植还偌由狭众淠八岛停耸卤愠闪耍槔裰姓跑炕钩隽瞬簧倭Α
婚礼上看着越来越显沉稳出色的林阡陌抱着个胖胖的婴儿向自己走来,韩争避不可及。她微笑着向他问好,眸子沉静如水。韩争想起多年前晕倒前还含着祈求与不解的双眼,悔不当初。
他鬼使神差地开口道:“如果当初……”
林阡陌察觉到他要说什么,打断了他的话:“这世上没有什么如果,你我之间,也没有当初。”
她微笑着离开,向着她的夫郎走去。今日来的是严文修,他似乎没有看见韩争,迎上林阡陌,挽着她的手转过了花墙,消失在了韩争的视野。
永安八年,新一届的金陵君选拔赛上,再没人阻挡林阡陌看向台上的目光。今天台上的第一名和第二名,皆是她的亲人,第一的是她的弟弟林四,如今大名叫林展飞,第二的是她的儿子林景瑞。当天身在边关的三弟林展鹏回来了,二弟与秋霁一家来了,义兄杨莫、义弟元修怖戳耍患胰酥沼谕啪邸
林三跟着义兄杨莫学了一手好箭法,又跟着陆青云学了一身好武艺,十八岁时投身入伍,短短几年间凭自己的本事升到了校尉,只是这小子醉心武学,立志不嫁人,让林阡陌很是头痛,父母知道他最佩服陆青云,让他帮着劝劝。林阡陌一说,陆青云便道:“那小子是还没开窍呢,你别担心,总会有人让他开窍的,本山人掐指一算,他今年命犯桃花,没准就在这几年了。二十二岁也不算大,你着急什么。”
果然,就在当年,林三御史大夫丛植的女儿丛欣悦看对了眼,丛家上门提亲,很快敲定了两人的婚事,就在来年春天,丛欣悦还比林三小四岁。两人的认识还颇具传奇性,居然是因为丛欣悦的一曲笛音。
林阡陌大为不解,大老粗的林三,居然会因笛音而动情,说出来让人不敢相信,但事实确是如此。她问林三为什么,林三说丛欣悦的笛音有杀场点兵的气势,所以他循着笛音爬了人家的墙头,和人家姑娘聊了起来,一聊方觉相见恨晚,于是互相看对了眼。
等林三出嫁后,林阡陌才有幸听到了这位弟媳妇的笛声,果然不愧林三的点评,不止是杀场点兵,简直就是上阵杀敌,当场惊走飞鸟无数,惹哭婴儿几个,吓跑听众若干。
林阡陌尴尬地拍手道:“好曲,好曲!”
丛欣悦羞涩笑道:“姐姐真好,除了展鹏,只有姐姐如此夸我,爹爹和娘都说我没有音乐天份,可我很喜欢笛子,只是我总吹不好,师傅们都不肯教我。”
林阡陌违心地安慰道:“你不过初学而已,能吹这样已经很不错了,多练习,总有一天会好的。”
丛欣悦睁大了眼睛:“我不是初学,我都学了两年了。”
林阡陌绝倒。
“不如我吹一曲,姐姐帮我指点指点,听说姐姐家的夫郎们都是通音律的,也请他们来听听。”
深怕魔音穿耳的林阡陌很不道德地将炮火引向了张芸家:“哦!不了不了,其实我们家的人也不大懂笛子,听说张大人府上有个吹笛高手,你不如去请教他。”那位蓝衫公子,辛苦你了!张芸如今正好是丛植的手下,丛欣悦的请求她应该不会、也不敢不允,死贫道不如死道友,何况这个道友没多少交情,林阡陌深深要佩服自己,终于引开了丛欣悦的视线。
事后林阡陌一一叮嘱家人:“以后欣悦上门,你们千万不要请她吹笛子,而且她有这个想法,也要想方设法地阻止,否则你们后果自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