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祎頔半眯着眼,神色十足十地慵懒,再一次对服务生强调:“我说,她没有手机,你没听到吗?”
服务生小哥尴尬地笑了笑,随即躬身退出房间。
魏梾深感无语,但也想着他爱怎么说就怎么说好了,反正自己本来也是要拒绝那个小哥的。
陈祎頔挑眉看了眼魏梾,然后挪步直接在魏杨身边坐了下来,语调很慵懒还拖着尾音:“小鬼,你防我就像是防贼似的,我这儿刚出去一会儿就有人来搭讪你姐,你怎么不管管?”
魏杨一边听陈祎頔抱怨,一边拿着叉子戳了个章鱼小丸子塞进嘴里,她鼓着腮帮吐了几口热气,澹定道:“你紧张什么?我姐姐对他们对没兴趣。”
陈祎頔低头无声地笑了,他算是看明白了,魏杨这丫头年纪不大涉世未深,偏偏看什么事情都很通透,总是能一针见血,举手投足一言一语之前都是一副小大人的模样。
陈祎頔点头,意味不明地压低了声音:“所以你这么防着我...是因为你感觉到你姐对我...有兴趣?”
魏杨闻言气呼呼地扒拉了两下盘子里的小丸子,心不甘情不愿地点点头。
陈祎頔抬手直接用手拿了个小丸子塞进嘴里,嘬了几下手指后轻轻点头,丢出两个字:“懂了。”
魏杨嘴里咀嚼着小丸子,眼睁睁地看着他咬着手指慢慢魏梾走到身边。
他这个人举手投足间都很轻佻不靠谱。
可是没办法,世界这么大,就是这么一个人会让魏梾想要温柔地对待。
很快点的菜全上齐了,陈祎頔看到服务生端来的一大碗白粥,莫名嗅到了一股很不安的气息。
魏梾扬了扬下巴跟服务生示意,服务生会意地点点头把白粥放到了陈祎頔手边。
陈祎頔心里咯噔一下,该来的还是来了。
他深吸一口气,拿着勺子在碗里小心翼翼地搅拌几下,真的是白粥......没有一点别的材料。
“这些都是我的?”
陈祎頔问完之后就看向魏梾,只见她拿起快子开始吃饭,神情自若地点点头:“都是你的,而且必须喝完。”
陈祎頔长叹一口气,直接放弃挣扎把盆端到了自己面前,真正的勇士,就是直接拿盆喝。
他把一个百依百顺又听话地形象诠释得淋漓尽致:“喝喝喝,我直接端盆干了行吧。”
魏梾点点头,边吃边敷衍地赞扬道:“厉害。”
陈祎頔顿时来了兴致,啪地一声拍在桌子上:“喝完有奖励吗?”
魏杨:“......你是小孩吗?还要奖励?”
“哦~你在跟我谈条件?”魏梾脸上玩味很重,笑了笑,“有奖励,喝完再来一盆。”
陈祎頔整个人都傻了,一抬眼就对上了魏梾很认真的眼神,陈祎頔担心魏梾真的会再赏他一盆,赶紧低下头错开魏梾的目光,闷头喝起粥来。
然后......喝粥的声音就没停下来过,并且迅速覆盖了整个房间。
魏杨愣了一下,咽了咽口水凑到魏梾身边:“姐姐,我听宇清哥说,他是校霸来着。”
魏梾闻言眉头轻挑,靠在椅背上,微微侧过脸仔细思考了一下才回答:“确实是,学校的人都这么称呼他。”
魏杨被噎住了,完全搞不明白,难道她被电视剧给骗了?
校霸?为什么感觉这校霸总是一副很怂的样子?
那陈祎頔......还是个相当听话的校霸!!
回去的路上,陈祎頔整个人都没什么精神,他扭头看着出租车窗外,手上还盘玩着那串珠子,十分执着地没有跟魏梾讲一句话。
他叽叽喳喳说个不停的时候会吵得人心烦,可是他一旦安静下来又很奇怪。
魏梾盯着他手上的珠子看了一会儿,移开视线懒洋洋地开口:“是肚子不舒服么?怎么话这么少?”
陈祎頔难得没有扭过头直视魏梾,嘴唇轻抿着带着些不安:“以后还能和我一起出来吗?”
魏梾觉得好笑,怎么感觉他就像是没玩够不想回家的小孩一样,可是接下来的对话让魏梾发觉他的关注点在其它地方。
“周六周末有时间就出来。”
陈祎頔依旧没有转头,声音和语调都很冷:“那高中毕业后呢?”
魏梾怔了怔,但是没有敷衍他而是认真考虑了一下才回答:“那时候我们都在上大学,可以寒暑假回家的时候约着一起出去。”
“那大学毕业之后呢?”
魏梾这次没再回答他,这个时间线太过漫长,以至于自己都从来没考虑过。
或者换种说法,以自己目前的身体状况来说,能不能熬过大学的四年还是个未知数。
魏梾噎了一下,深吸一口气:“你到底想说什么?”
两人目光相撞,有那么片刻的沉默。
“没什么,就是问问你以后的打算。”陈祎頔勾唇,笑得却十分勉强。
陈祎頔向后仰着,慢吞吞地抬手,朝她伸出掌心。
魏梾头顶缓缓冒出一个问号,垂眸,目光落在了他掌心的那串黄花梨手串上:“干什么?你不要了?”
陈祎頔不动声色地迅速收回手,意味不明地盯着她的眼睛,手上动作极轻地捻动着每一颗珠子,一字一顿道:“我就是想告诉你,这玩意儿我不打算还你了。”
“啊?你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我就不还了。”
魏杨坐在两人中间,被两人现在的氛围弄得一愣一愣的:陈祎頔怎么突然像变了个人,和他刚才乖乖喝粥的样子不大相符,这不是耍无赖么?
陈祎頔表面风平浪静,实际上心里慌得一批,要不是魏杨小朋友坐在自己身边,必要的时候可以拉过来当个人肉护盾,他真怕魏梾一个拳头过来把自己给揍了。
出租车司机把三人载到梧桐公馆门口便停了车,魏梾牵着魏杨的手走在前边,陈祎頔在她们身后跟着突然冷不丁地来了句:“要不我给你支个招?”
魏梾回过头,一如既往地面无表情但是没有生气的样子。
“你熬死我,”陈祎頔一本正经,甚至说的有理有据,“我比你大整整三个月呢,你熬死我,你不就能拿走这手串了么?”
魏梾轻叹一口气,自顾自地继续往前走,不想再听他乱说话。
但是人与人之间的确是有些差距的,就比如大长腿的差距。
魏梾领着魏杨走得再快,陈祎頔总是能一两步就可以很轻松地跟上,“你仔细想想啊,我活到九十九外加十个月,那你就能活到一百,你始终比我多活那么三个月......我人没了之后,你就把这手串拿走,轻而易举、不费吹灰之力。”
魏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