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正好也触碰到了陈祎頔的点,他把魏彬拖拽到一旁,冷言冷语道:“她怀着孕呢,你也不看着她点,你就怎么由着她乱来?”
魏彬笑得更冷,心想你他妈有种的话就自己管啊?一个妻管严还好意思说我?啊,就允许你是妻管严就不许我是见妹怂?
“你有本事自己管!我接到她电话的时候她连飞机票都订好了,急急忙忙拉着我就出门,我本来想拦着,结果她一着急摔倒了,把我吓个半死,只能依着她。”
魏梾正靠着座椅补觉,听到他们俩的对话,一时觉得哪里不对,她心一抖,忽然又隐隐觉得身边气温低了几度,她睁开眼,向右边望去。
陈祎頔微眯起眼睛,面色不善地看着她,一字一顿道:“你还摔了一跤?”
魏梾:风中凌乱.jpg
魏彬:“……”好像说错话了。
酒店的房门咣当一声被关上,跟在他身后半步的魏梾也跟着房门的巨响抖了一下,她咽了咽喉咙用余光瞥陈祎頔的神情,看到他眉头紧锁,嘴角抿成一条直线,似是强忍着怒火。
魏梾自知理亏,小声地都囔了一句:“我又没受伤。”
陈祎頔竟然没搭理她,略过她径直往卧房走。
魏梾几乎没见过陈祎頔对她生气的样子,一时慌张起来,无措地跟上去,掀起自己的裤脚给他看,“就是走得急被行李箱绊了一下,没站稳……轻微扭了一下脚而已,不算摔倒。能走能动,一点也没受伤。”
陈祎頔脱了西装外套,放在床尾,然后松了松领带,转身对魏梾说:“这不是你怀着孕着急过来找我还差点摔跤的理由。”
魏梾噎住语滞,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来,她知道陈祎頔是真的生气了。
两人之间沉默很久,魏梾突然觉得一阵委屈,看着陈祎頔冷冽的侧脸,怨怨地想:这要是从前,陈祎頔只会满心满眼地帮她揉脚,也会反复确认她的脚受没受伤,可是现在他都没关心过自己。果然,他眼里只剩下肚子里这位了。
“之前在公司被姚睿妍撞到,腰上撞出来的淤青才消下去……月份这么大你又崴脚摔倒,”陈祎頔眼睛里全是无奈,对她无计可施,“你是不是想要我的命?”
“你不就是怕我伤害到你的宝贝女儿吗?你放心好了,接下来这几个月我一定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好好护着你女儿,行了吧?!”
陈祎頔被她吼得直愣神,还没等他反应过来,魏梾就气冲冲地进了卫生间,咣当一下把门摔上。
孕妇的脾气真是可怕,魏梾从前的性子可是从不会像这样瞪眼发火的。
陈祎頔哪里敢真的和魏梾生气,不过是为了让她长长记性,现在效果达到,便见好就收,蹑手蹑脚地走到卫生间,敲了敲门,喊她:“老婆。”
魏梾在里面喊:“你走,我现在不想搭理你。”
“我走去哪儿啊?”陈祎頔轻笑。
“去外边睡沙发!以后别想上我的床了!”
陈祎頔许久没有再开口,他站在卫生间门口,等了几分钟,然后握住铜制门把,动作极轻地打开了门。
魏梾正背着门站在盥洗台前,她低着头,没有注意到陈祎頔的到来。
陈祎頔走近了一些,便听到魏梾委屈巴巴的自言自语。
“气死我了……之前你爸爸总说不想生儿子是因为不想吃他儿子和他老婆的醋,结果现在……“魏梾半天才想好措辞,恶狠狠地摸着肚子说,“你妈妈也不喜欢吃醋!爸爸是我的,你不许抢他,要不然我就把你扔到爷爷奶奶那儿,不让你跟爸爸妈妈住了。”
陈祎頔的心都要融化了,他走上去从后面环住魏梾的腰,把她揽进怀里。
魏梾被吓得差点腿软,连挣扎都忘了挣扎,一抬头就看到陈祎頔笑意吟吟的眼。
“也不是不可以,毕竟有个小电灯泡也挺不方便的。”
陈屿未:那我走?
魏梾吸了吸鼻子,有些不爽,“你这爹好狠心啊。”
陈祎頔失笑,“这建议不是你提出来的么?陈屿未刚才也听到了。”
魏梾怔了怔,很沙凋地做出了个捂耳朵的动作捂着自己的肚子,然后捏住陈祎頔的下巴和他对视,冷笑道:“你再说一遍?我不管,如果ta真的能听到,你就得主动承认是你说的。”
陈祎頔抿紧嘴巴,摇头唔了好几声,“不行啊老婆,如果是儿子也就算了,男孩的心理承受能力强。万一是女儿……不行不行,不能让女儿恨我。”
最后两人打闹着,陈祎頔突然低头对她说:“老婆,帮个忙。”
魏梾:“什么?”
“打.飞机。”
陈祎頔一字一顿在魏梾耳边吹热气,让她心痒难耐,但她还是嘴硬道:“我不要,我很累,你自己弄。”
陈祎頔凑得更近了些,变本加厉道:“没事,我把着你的手动,你不用使劲,保证不让你累着。”
魏梾:“……”
最后魏梾被陈祎頔用毛巾擦干净了手,拉上床盖好被子,搂进怀里的时候,她的灵魂已经完全和身体脱离了,脑海里只有一个疑问:这个狗男人到底还有多少五花八门的动作没让自己知道。
明明只是用到了手,但感觉浑身骨头像散了架,腰也直不起来。
翌日她挣扎着想从床上爬起来,但没有成功,只能用无力的双腿踹了几下空气,低骂道:“禽兽,一次不行还来好几次,精力旺盛啊?!”
陈祎頔刚走到卧室门口,便听到这番凶骂,于是停下脚步,倚在门框上,兴趣盎然地观看床上的人表演完一整套蹬腿打滚,然后微笑着说:“谢谢夸奖。”
魏梾被他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得一激灵,条件反射地蜷成一团,拉过被子把自己蒙上。
陈祎頔笑意更甚,不紧不慢地走到床边,伸手扯开她蒙脑袋上的被子,好笑道:“我不让你弄了,起来吃饭。”
魏梾后悔于自己下意识的怂,于是又故作坦然地缓缓掀开被子,面无表情地瞥了陈祎頔一眼,“几点了?”
“九点半。”
她木然地拉开被子要下床,忽觉一阵冷意,低头一看,才知自己身上就一条内裤,她连忙又缩回被子,抬起眼皮盯着陈祎頔。
陈祎頔笑了笑,走到行李箱旁帮她拿了一件情侣卫衣,但是魏梾摇摇头,“不要这个,你是嫌舆论不够大吗?还光明正大的跟我穿情侣装?”
陈祎頔收敛起笑意,把卫衣套在了她身上,一脸严肃认真地说:“可能因为外形,我这几年被人划分为偶像派,但我一直都认定自己就是个幕后工作者,不该活跃在大众视线下,我从来没有立过什么男友人设,也一再强调过自己已婚,她们喜欢的只是她们脑补出来的那个我,我没有必要为她们的想象负责,再说了,她们来去自由,我无所谓。”
说完后陈祎頔笑了笑,有些玩世不恭,让魏梾觉得隐隐有些不好的预感,“你想干嘛?”
陈祎頔:“好久没发微博了。”
魏梾:“……”
【我没有义务忍气吞声在镜头前和同行做一些虚假互动来迎合一些CP粉的臆想,更不接受一些脑.残因为我没配合你们磕CP就在各种社交平台辱骂我太太。配音演员需要的是听众而不是粉丝,来去自由,谢谢。】
陈祎頔这段话通过个人微博发出的十分钟内,就迅速登上了微博文娱热搜第一名。
【我去,你是真的勇!】
【果然,领了证的才是最好磕的!我爱了!高举我的真实夫妻CP大旗。】
【跟粉丝一句解释都没有吗???磕CP怎么了?我们磕这么多CP,从没有正主反对过,怎么偏偏您这么高贵磕不得?是不是太不把粉丝当回事了?】
【姐妹顶!!前排的祝福全是买的水军,真特么恶心。】
【退款退款!把我氪金的广播剧退回来。】
【拜了您嘞,我们人均海王,少你一个不少。】
【怪不得人家受不了你们这些CP粉,戾气好重……人家又不是明星爱豆,凭什么为了满足你们磕邪门CP的内心就不能结婚啊?人家跟自己老婆恩爱是不是刺激到一些人的玻璃心了?】
【蛋总加油,还有木老师是不是快生了啊?斜眼笑斜眼笑】
【啊啊啊啊啊,我要随份子。】
【+1】
【崽子出生能不能让ta露个脸?看看ta有没有完美遗传爸妈的颜值。】
【不懂,既然不想被捆绑,那你早说啊,前段时间不还跟我们家何潇@cv何潇互动吗?】
【楼上的,勿cue何潇。】
【何潇是你爹吗?天天挂在嘴边?】
【何潇的爹们,麻烦别刷存在感了,蛋总都说了厌恶被组邪门CP,还蹦跶呢?】
陈祎頔看了几眼评论就关了手机,安抚好魏梾后就去找了导演。
导演看到陈祎頔过来立刻起身相迎,“舆论已经在控制了,大概下午就能压下来。还有,徐桉已经发微博公开道歉了。”
“谢谢。”
导演听了自觉尴尬,又说:“没事没事应该的,这是我们工作上的纰漏,害得魏总跑一趟。”
“下午的拍摄什么时候结束?”
“四点多吧,您是有什么别的安排吗?”
陈祎頔点点头,嘴角上扬,“拍摄结束后带我太太去吃饭。”
进棚拍摄时陈祎頔已经感觉到气氛不对,除了他以外的人似乎都很紧张,敛声屏气不敢说话,也不敢和他交流。
陈祎頔觉得心烦,起身朝导演摊手,“这要怎么拍?”
导演连忙把几个艺人喊起来,拉到一边训了一顿,魏彬抱着手臂在一旁看得干着急,陈祎頔真是一点也不藏着掖着自己的情绪,这下肯定又有人说他耍大牌。
可陈祎頔并无所谓,靠着椅背小口小口地喝他保温杯里的水。
第一期节目最后总算是顺利拍完了,陈祎頔回休息室卸了妆,换上常服,处理完手上的事情,穿上大衣,朝魏梾伸手,“走吧,彬哥订了明天的机票,今天带你四处转转。”
他帮魏梾戴好口罩和围巾,把棉服的拉链拉到最上头。
魏梾不耐烦地去拍他的手,但陈祎頔不依她,执着地把她的长围巾打了个结,生怕窜进一点风。
魏梾揽着陈祎頔的胳膊,从大楼后门出来,慢慢地往商场的方向走,路上经过一个广场人很多,有乐队在表演,也有许多商贩在摆地摊卖些闪闪亮亮的小物件。
陈祎頔担心有人撞到魏梾,不太想走这里,正准备绕路时,看见广场边上有一个年纪很大的老婆婆,手里挎着竹篮,给来往的人推销她手里类似平安符的东西,可路人并不买账。
大概是孕激素带来的影响,魏梾最近总是容易敏感,她见着那位老婆婆脸上失落的模样,不由得辛酸心软,不自觉地走上去。
“小姑娘,要买平安符吗?寺里开过光的。”老婆婆见到魏梾走近,连忙笑容满面地推销道。
这话自然是假的,魏梾心里清楚。
陈祎頔跟着走过来,继续搂着魏梾的腰,问她:“想买?”
魏梾没说话,老婆婆见眼前这两人一脸的夫妻相,连忙说:“不止是平安符,我这里还有开过光的红绳,你瞧瞧,纯手工编织,保姻缘的,戴了就能一生一世不分开。”
陈祎頔在魏梾耳边笑,“原来是想跟我一生一世啊。”
魏梾哪里想到还有这么一遭,立马脸热地否决了老婆婆的推销,“婆婆,有保平安顺遂的红绳么?”
“有有有。”
老婆婆迅速从篮子里拿出来,送到魏梾面前,“这是护佑平安的,人最重要的不就是身体健康,顺顺利利吗?”
魏梾听到顺顺利利四个字,不由得迷信了一次,点点头,“好,买两根。”
陈祎頔付了钱,魏梾从老婆婆手里接过红绳,放在手心里想了想。
“你替我戴着,我替你戴着,这样比较好,”魏梾自说自话,然后点了点头,命令道,“陈祎頔,伸手。”
陈祎頔伸出手,举到魏梾面前。
“我的平安顺遂放在你这里了,你小心着点,别磕了摔了,我饶不了你。”
魏梾给陈祎頔系好,然后一抬眼看见陈祎頔柔情似水地望着她,她不自然地撇撇嘴,故作凶狠道,“听到没有?”
陈祎頔浅笑着低头啄了她一口,回道:“知道啦,遵命,老婆。”
他也帮魏梾系好,戏谑道:“老婆,我们这样好像交换戒指。”
魏梾羞恼地捶了陈祎頔一拳。
临走时魏梾又回头看了看那位老婆婆,踌躇不肯迈步,陈祎頔像她肚子里的蛔虫一样,一下子就猜到他的想法。
“梾梾,你想要姻缘符,等孩子出生你身体恢复好,我带你去寺里认认真真求一个。”
魏梾这次竟没反驳,半晌后缓缓点了头。
回到酒店后,魏梾又被陈祎頔压在玄关上亲了一通,就地正法。等被陈祎頔抱着洗完澡,擦干净塞进被窝里,在陈祎頔的怀里昏昏欲睡时,魏梾无力地提了提被子,却突然意识到少了点什么。
她精神一振,清醒过来。
手腕上的红绳不见了。
凌晨三点,陈祎頔从梦里转醒,起身去洗手间前,想摸摸熟睡的身边人,却摸了个空。
凌晨三点的城市,像一只在黑暗里沉睡的野兽呼吸平缓,又有危险蛰伏其中。
初冬的天空是压抑的青黑,一推开窗便有呼啸的北风裹挟着雨滴闯进来,陈祎頔穿好外套,惊慌之余勉强站稳。
这样的阴雨天气魏梾是绝不会出门的,因为她受伤的脚腕关节在雨雪天总是隐隐作痛。
这种伸手摸枕边人却摸了个空的感觉实在是可怕,陈祎頔在那一刹那惊醒,只觉全身血液都凝固了。他找遍了每个房间,打了电话,可铃声从床头柜上传过来,他又去了一楼大厅看监控,最后确认她出门去了。
她一个人,怀着孩子,在北方十二月末凌晨三点的雨天里,没带手机也联系不上……陈祎頔的太阳穴隐隐发疼,但他很快镇定下来,穿好衣服出了门。
陈祎頔对于魏梾莫名其妙的失踪毫无头绪,只能急切地凭着感觉漫无目的地往外走,当他往东边望去,一座房子的红色屋顶让他突然想起了什么,他低头看了一眼手腕上的劣质红绳,又迅速否定了这个不可能的假想。
应该不会……肯定不会,她又不傻。
虽然在心里否定了这个想法,但他还是迈开步子往昨天他们经过的广场跑去。
两边的独栋别墅都隐藏在暗色里,灯光熄灭,路旁的常青树张舞枝桠,如同鬼魅,陈祎頔强行压下焦躁的情绪,完全顾不得自己已经跑的喘不过气。
即将跑到广场门口时只见一个熟悉的身影从拐角处走出来,那人穿着白色的长羽绒服,一只手插在口袋里,另只手打着雨伞,胳膊夹着个手电筒,冷得哆哆嗦嗦,脚步却是轻快的。
陈祎頔擂鼓般的心倏然安定下来,却又立刻蹙起眉,满脸写着:我很生气我很愤怒,但我不敢对她发火,我好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