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多久,魏梾端着一碗清水面走过来,看到桌子上乱七八糟的塑料小包装袋,微微蹙眉:“你们干嘛?为什么拆这么多手套?”
陈祎頔起初向魏梾投去一个‘我艹,媳妇儿你终于回来了!’的可怜巴巴的眼神,随后轻叹一口气,“我爸在纠正我正确的用法。”
魏梾一时语塞,被他这离谱的话弄得晕头转向。
“不能吧,”魏梾笑出声,“这你都不会戴,还要陈叔叔教你?”
听到这话,陈祎頔窘迫又怨愤地瞥了对面两个老同志一眼。
“啊哈哈哈,我们就是教教他而已,”魏增海讪讪一笑,把自己手上的一次性手套摘了下来,“没别的意思。”
看到魏增海急于抽身,陈宏泽也忍不住说:“对对对,没别的意思。”
魏梾满脸问号地看向陈祎頔,却看到他垂着脑袋,靠在椅子上死死盯着自己的手指,还时不时地啧啧两声,随即脸就突然变红。
陈祎頔这莫名其妙的半死不活状态持续了一个多小时。
就好像在思考什么人生大事。
有时候眼睛都忘了眨。
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陈宏泽和魏增海又东拉西扯唠叨着,如人生导师般地教育了两个孩子好半天,最后陈宏泽松了口气,笑着点头温和道:“就先这样吧,我下午还有个会,先走了。”
魏增海点头,又拍了下陈宏泽的肩膀,便起身去送他。
“就这样?能行吗?”魏增海出了门跟在陈宏泽身后,还是不放心。
“你不懂物极必反的道理?点到为止就好,”陈宏泽走在前面,背对着魏增海,“放心吧老魏,那小子很爱咱闺女,肯定不会伤害梾梾。”
魏增海无声地停住脚步,站在门口盯着大门看了一会儿,突然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叹了口气:“再过那么四五年,我就把公司转给你,后半辈子我就在家等着抱孙女喽。”
陈宏泽回过头去,手插在兜里澹声:“你想得美,谁白要你的公司?要是合并的话还可以考虑,到时候一三五你在公司我在家抱孙女,二四六换我去公司。”
“……”魏增海嘴角翘起来一点,“那星期天呐?”
陈宏泽想也没想,脱口而出:“周日让你女婿去公司,咱俩一起在家看孙女抱孩子。”
魏增海心里惦记着一些事,也没心思吃什么午饭,在书房里翻了一上午的字典,突发奇想取名字……
陈宏泽走后很久,陈祎頔还是很沉重的样子没有丝毫缓和,他去了趟厕所回来后就盘腿坐在沙发上玩游戏转移注意力,余光瞥见魏梾在他身边坐下时,他还刻意往一旁挪了挪,唯恐靠的太近。
“???”
魏梾当时在厨房里边煮面边打游戏,根本没注意到三人在餐厅里谈论些什么,她只知道自从她端着面回到餐桌上后,三个大男人的表情就很奇怪。
魏梾看了眼时间就把手机放下,十分纳闷:“你到底怎么了?”
陈祎頔长长地叹了口气,魏梾头顶闪现一排省略号。
魏梾:“没睡好?头疼?难受?”
他啧一声,摇头。
魏梾再问:“那是我爸和陈叔叔说你什么了?”
他继续摇头,但这次头摇到一半突然顿住,改为点头。
“所以他们到底说什么了?”魏梾捶了一下他的肩头,有些着急,“骂你了?但总得有个原因吧?”
“他们说,”见她神色特别担心,陈祎頔实在憋不住,就添油加醋地开始胡编乱造说,“他们说,结婚之前不能碰你。”
他喉结上下滚动两下,看起来就像是极其难以开口,良久咬着后槽牙挤出几句话:“你是女孩子,万一措施不到位,极其容易出现小孩怀着小孩的情况,太吓人了。”
说到这里他顿了片刻似乎是被气笑了,“虽然我挺想的,但也不能畜牲到那种地步吧?”
魏梾完全愣住,她是真没想到三个大男人在餐桌上讨论这种事。
陈祎頔环顾客厅一周,确认魏杨和魏增海都不在,而后凑过来亲了下她的唇,语气玩味:“我他妈的难道不知道用套么?还教我?!”
魏梾抿着唇,也不知道为什么话题就转到了莫名其妙的地方。
她摸了摸被陈祎頔的气息吹热的耳朵,小声问:“我爸他们真是这么说的?”
陈祎頔轻笑一声,垂眼看着她,意味深长地叹了口气:“倒是也没有这么夸张,‘结婚之前不能碰你’这句话是我妈说的,我爸和魏叔没说不可以。”
两人安静片刻,陈祎頔突然想到什么似的挑了下眉,好整以暇地看着她,拖腔带调的:“那你的意思呢?宝贝儿。”
魏梾实在是不想这么快的反应过来,但是没办法,和陈祎頔在一起呆久了现在理解能力格外好,几乎是立刻就知道他在说什么。
她眼皮一跳,嘴硬道:“问我做什么?我拒绝回答。”
“这事……得我家小祖宗点头才行,”陈祎頔低声问,“你觉得呢?”
魏梾莫名变的心虚,也有些招架不住陈祎頔的攻势,声音发闷:“这事我说了也不算,阿姨不是跟你说结婚之前不许碰我吗?”
说完这话她站起身来,想要逃离这个是非之地,结果下一刻被身后男人扯住手腕,拽到了怀里,然后莫名其妙就挪到了客房里。
魏梾被他推到床上,随着他压上来的动作,魏梾随着大床的起伏轻轻晃动了下,她心头莫名一紧,看向把她扑倒的罪魁祸首:“你干嘛!”
陈祎頔闷笑了声,俯身在她嘴角落下一个吻,然后动作逐渐变了味,哑着嗓子说:“只要你同意,就算被我妈打死,那也值了。”
魏梾看着他,做了个凭空吞咽的动作,喉咙有些发痒,小声提醒道:“这是我家客房。”
陈祎頔顿了一下,用余光瞥了一眼客房门的方向,忽然深吸一口气,羊装镇定地说:“我现在当然不做什么……我就是想知道你怎么想的,这可关乎到我22岁之前生活的荤素情况。”
“给我个准信,要不然我的生活就没盼头了。”他的语气逐渐卑微可怜。
魏梾看着他的眼睛,根本没思考就默默点了下头,然后用力把他推开,坐在床边克制着自己呼吸,继而冷不丁地冒出一句:“我其实没什么意见,你要是想就来呗……但是!上着学怀小孩确实吓人,你不许让我……不许让我那什么——”
陈祎頔挑眉,语气有些难以揣测:“绝对不会,我家宝贝儿还是个孩子呢。”
魏梾耳朵红的要滴血,慌乱之中忙着躲开视线,尽量保持镇定。
陈祎頔抬手看了眼时间,牵起她的手,用着极为纵容的语气:“走吧,下午带你去见爷爷奶奶。”
魏梾蹙眉:“????这么突然?”
陈祎頔脚步一顿,后知后觉尴尬一笑:“我的错,又忘告诉你了,这事我早就跟魏叔打过招呼,唯独忘了跟当事人说一声。”
魏梾一时语塞,打他一顿也不值当,只能克制地瞪了他一眼:“你可以滚了!”
她说完便抬脚上楼,昨晚家里停电没有洗漱就直接睡了觉,去见爷爷奶奶总不能顶着一头油去吧?赶紧去洗个头。
陈祎頔傻笑着没脸没皮地跟着她身后,非要在卧室等她洗完澡,魏梾眼见赶不走他,只能妥协给他划定了窗户前的一小块区域,不许他到处乱动。
过了大概二十分钟,魏梾有一搭没一搭地擦着头发走出来,刚一出来就听到一阵得瑟的声音。
“这画的是我?”
魏梾抬眼一扫,还没看仔细就勐地咳嗽了一下。
陈祎頔坐在电竞椅上伸着无处安放的大长腿,举着一幅画。
魏梾表情出现了一瞬间的慌乱,起初她微微睁大眼睛有些不知所措,后来转念一想,画的是自己的男朋友,偶尔对自己的男朋友犯犯花痴有何不可?
澹定,没什么大不了的。
魏梾自顾自的想着,突然陈祎頔的声音从身前轻飘飘地传来:“木老师你说世界上有这么邪门的事吗?你画的这个人竟然和我长的很像诶?”
他说着又看了眼手上的画:“……越看越像,听说木老师会接私人画稿?你说会不会是哪个爱慕我的粉丝让木老师画的?”
“说话啊木老师?”
魏梾没再网上公开过自己任何信息,只有落款是单字‘木’,也许是因为她的画风以及平时回复粉丝的语气太过冷酷,粉丝对她的称呼千奇百怪,最正常的就是太太以及木老师。
陈祎頔有时候吃粉丝的醋就会叫她木老师,魏梾起初还觉得很奇怪,后来听着听着也习惯了。
魏梾动作一顿,犹如上课被老师点名一般,心脏突突直跳。
她依稀记得接方俊飞粉丝的私人画稿时,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画着画着忽然感叹起自己的男朋友要比方俊飞这个明星好看许多,结果鬼使神差地画了陈祎頔,还为此耽误了方俊飞画稿的进度。
陈祎頔围绕着这幅画的话题叽叽歪歪很久,魏梾面无表情地听着,直到陈祎頔自己说累了靠在椅子上,魏梾才抬眼看他。
他刚安静了还没多久,忽然又叫魏梾:“木老师擅长风景建筑插画,是不是只画过我?”
魏梾:“……”想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