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炼是试炼，幻境是幻境，若是把试炼幻境当做真的，那试炼中的破身、身死岂非也是真的？那还有什么意义？
武道长生，天究地极，一切自有规则，苦修长久，当有心戒，一切可为，一切不可为。
这是元极踏上成圣之路的第一心戒。
无论是折飞燕、韩九郎还是青玄，不禁陷入了极大的游疑中。
他们记得当年之事，心怀感恩，但辛卓只是他们人生中非常短的一段时间遭遇之人，他们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灭灵师太见状，笑道:“辛卓此人，岂非就是心魔，乱入镜花水月，扰乱了所有人的心境，杀之，正是灭魔，你们当悟。”
折飞燕低头看了眼辛卓，脸上露出一丝痛苦。
韩九郎喃喃了一句:“大当家的……”
青玄闭上了眼睛。
“我觉得堵不如疏！”
说话的竟然是一处宫殿中的姬辟轩，他换了身紫色王袍，拍打折扇走出，一晃间，已经到了半空，拱手施礼后，笑道:“那些年在下可没参与，但在下有句话要说，还请两位准圣尊者给几分薄面！”
“哦？”
东方先生看向他，道:“靖王殿下，但说无妨！”
姬辟轩道:“诚如灭灵尊者所言，辛卓该杀，那些年之事，他有错在先，叛逃大罗，有错在先，斩杀各宗、圣地洞天弟子，仍旧有错，便是说他十恶不赦，天地难容，也不为过。
但古之先贤也有句话说得好，上天有好生之德，人人皆有一线生机，辛卓此人，不可否认，区区凡体，后天之人，有此成就，其天赋异禀，灵秀可观。
两位准圣只想着杀，可曾想过放？”
灭灵师太笑道:“何为放？”
姬辟轩道:“困其身，培养之，若是有幸突破天人五衰，入境元极，乃至圣境，岂非是我东华明域，人族之福？”
说到这里，自己也有点不太自信。
“呵呵呵……”
灭灵师太腔调古怪的大笑，摇头道:“殿下空谈了！此子只是浑元虚境，差的太远，而且凡体之人越强，天人衰竭就越厉害，就算他入了天人五衰，也熬不住那天地衰竭的煎熬，便是熬住了，一无背景，二无资源，需要多久入元极？两百年？三百年？五百年？寿元耗尽？如此天赋，天下多如牛毛，有培养的必要吗？”
“此事……”
姬辟轩也无话可说，灭灵师太的话不假，天人五衰，就算是圣地洞天、万古氏族的天骄弟子，想在百年内突破，也实在太难，仔细想想，没有任何浑元虚境武者敢说有绝对培养的价值。
想了好一会，他还是说道:“既然两位准圣执意动手，我倒有个折中的主意，也不会让折姑娘、韩元帅几人心境不平，两相难做。”
“哦？”东方先生道。
姬辟轩道:“准圣先辈杀后生晚辈未免落了面子，不如令同样浑元化周天的武者动手，以同境杀之，天下生灵总要给一线生机，如何？”
折飞燕清冷的说道:“若要同境动手，在下也无话可说，否则，辛卓今日不可杀！”
韩九郎和青玄轻叹:“没错！我等别无他求，只求给他一线生机，了却当年因果。”
“两位准圣尊者，当以同境杀之！”
四面八方数万武者齐声请求。
他们的想法和靖王、九司海元帅、几位圣子圣女又不同，他们只是单纯的觉得，好生的“衡量实力标杆”的代表人物，仓促间被准圣杀死，有些不美。
同境击杀他，至少可以验证一下传说是真是假！
东方先生和灭灵师太对视一眼，嘴角露出一丝笑意:“善！”
双双退到半空。
那灭灵师太挥手:“它摩！”
“弟子在！”
远处宫殿上传来一道翁生生气的回答，随即弹射而来一道身影，光头，全身呈古铜色，所过之处，卷起一片厚重的真气风浪，好像一道人形神通，身上带起的一丝真气也刮的人脸疼。
只是，无人在乎，几乎在这人出现的一刹那，所有人都吃了一惊，甚至有一大部分人，脸色煞白，直往后退。
“它摩”是太古佛语金刚的意思，这个它摩，但凡活过两个武道盛世的人，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他是太古佛教直系传人，修“菩提九转业莲佛功”，擅使灭业天火、佛门九上神功神力无上、八业万道罗汉功。
此人到底有多强，无人知晓，但很多老一辈知道他时，他便是浑元虚大圆满，如果把浑元虚拆分成一百层，他人九层入天人五衰，它摩则到了一百层，还不愿突破。
许多个武道盛世以来，从未有过任何一位浑元虚境高手赢过他，包括圣地洞天的圣子圣女们当年。
就是折飞燕、韩九郎、青玄包括下面的萧敬一、琼玉等等人，当年也全是他的手下败将。
天下死在他手上的武者，有名姓之人，九百八十六。
这人就是个怪物！
“砰！”
此刻他重重的落到辛卓对面，脸上没有半分表情，只是双眼中散发着浓浓的战意和杀意。
“它摩……何时入你门下？”
天空上，折飞燕勐的看向灭灵，俏脸上全然不愿相信。
好像今日要杀辛卓，两位准圣已经算到了一切退路和手段，辛卓必死不可！
姬辟轩也蹙了下眉头。
韩九郎挥舞双袖，道:“它摩出手，辛卓又如何能幸免？”
“韩元帅当知，是杀，不是幸免，无需多言。”
灭灵看向下面的辛卓和它摩。
折飞燕几人和四方数万武者也纷纷看去。
“浑元虚我无敌，后天贱种，死！”
那它摩一双虎目勐的圆睁，身后突然泛起一尊漆黑如墨的佛陀真身，足有百丈大小，一身气势瞬间攀升至浑元化周天巅峰，全身经脉散发出恐怖至极的太古神力，显化如雷电，荡向四面八方。
地面“咯吱吱”裂开，附近数十座宫殿发出不堪重负的震动。
四周武者迅速后退。
还没有动手，仅仅气势就足矣令人感到惊骇，全身发软。
“他的气势和他的武学一样难缠，即有佛门至高无上的神通，也有柔若如水的千变万化！”
一处宫殿前，黄泉宗圣子萧敬一道。
一旁大罗宗圣女琼玉蹙眉:“我当年未与他交过手，只是如今看来，未免太过刚霸！”
刚则易断！
萧敬一摇头轻笑:“你若这么想，压低境界与他搏杀，一合毙命，我当年也和你一样的想法，结果与他决战三次，三次皆败！看他现在的气势，只怕想一击毙命辛卓，佛门罗汉万道七十三变化，无解！”
“太古佛教传人浑元虚境无敌，决战衡量实力的标杆辛卓！当真是不枉此行！”
“只盼辛卓可以挡住七八回合，也不枉这数年来的名声！”
而四周黑压压的武者，目不转睛的观望，心情格外复杂。
“嗡——”
它摩狂暴又柔和的气息矛盾的夹杂在一起，荡向四方，倏忽间到了半空，身后佛陀已达万丈，犹如天地大佛，身体连变七十三次，次次佛影浩荡。
那尊遮天蔽日的佛陀，赫然化作了武道结界，界中唯吾独尊，居高临下俯视，下面孤零零站着的辛卓，犹如佛像下的弱小信徒，单薄且无助。
而它摩的身影满天都是，一柄禅杖转化周天星象塑影，合力一击。
“轰……”
禅杖佛影未到，辛卓四周的四岔街口已经化作了一片废墟。
身处禅杖下别说浑元虚境，便是天人五衰第一衰，也无法幸免。
然而辛卓始终未动，就像刚刚两位准圣和姬辟轩、折飞燕几人毫无顾忌的议论他的生死之时一样。
“辛卓……”
“他为何不动？”
“莫非自知不敌，甘愿受戮？”
数万武者心惊之余，未免感到可惜。
眼见那恐怖的仿佛天罚一般的禅杖佛影就要打下，辛卓终于动了——
人至半空，长发飞舞，【玄天九转观山真诀】心法运转到极致，伸出手，一柄绣蛇形长剑自行出鞘，闪烁着冰凉刺骨的阴凉之气，“呛啷”一声剑鸣与蛟龙长啸响彻长空。
一道古朴的水井武道结界，遮天蔽日，威勐绝伦的荡开了它摩的武道结界。
身周泛起九色真气，席卷天地八方，整个圣城天空，同样泛起了九色光彩。
毫无保留的一剑斩去！
望月井主的全力一剑！
剑光横挂长空，犹如亘古岁月长河中，无数剑修的愤怒。
其意滔天！
其形无状！
其态无敌！
剑与禅杖碰！
“砰——”
浩然广大的真气咆孝间荡向四方，无数宫殿琉璃顶面被掀翻。
大批武者被余波震荡，踉跄后退。
辛卓的剑已经归鞘，纹丝不动的站立半空，好像什么也没做过。
而对面的禅杖佛影消散一空，光头它摩如同流星般重重倒飞，古铜色肌肤上多出九十九道可怖的剑痕，人在半空，血洒四方。
“轰——”
一头扎进了街角臭水沟中，没错，一头插进去，炸开一片白玉石，身子还在外面，一动不动了。
一招！
败无敌的它摩！
干净利落！
天上地下瞬间死一般的安静。
辛卓的袍子随风飘荡，看向它摩，澹澹说了一句:“无敌你老娘，衰仔，灭灵老尼姑喂你吃屎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