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咯吱……”
“凤仙阁”大坊主，“大漠孤石”白开源亲自操刀开石，此人浑元虚中境，活了三个武道盛世，之前叫什么名字已经无关紧要，白开源是他的新名字，他的开石手艺也是出类拔萃，冠绝圣城。
此刻，由东荒飞天晶石打造的铁齿轮，划过一道曲折的弧度，打磨向辛卓的胚石。
石皮一层层脱落，无数道目光死死的盯着。
第一层，无痕。
第二层，无韵。
……
第七层，无光。
一直到十一层，一股琉璃异彩勐然出现，那是介于青色与紫色之间的光彩，格外的清晰、柔和，并且向着四周缓缓蔓延，随之一股奇异的腥臭味，直往人的鼻子里钻。
“他娘的，这是何物……”
有人刚刚骂出口，脸色蓦然一变。
“曲幽入经，万古幽香，神体异动，太古神物！”
“仙级极品真源！”
有武者难掩震撼，惊呼出声。
话音刚落，胚石的最后一层石皮脱落，露出一块不规则的人形真源，呈青紫色，其中有一串血色的藤蔓植物，似乎人骨，又似仙草，氤氲的光彩时时扭动，一股股越来越重的恶臭散向全城四面八方。
可是，不仅无人感到厌烦，还刻意吸食，无数道目光中露出毫不掩饰的贪婪与邪恶。
无人知道这是什么东西，但却可以对武者神体、血脉产生极大的影响！
仙级真源中的远古、太古之物，分为很多种，其中最有用最实用的，一定是直接改变武者实力的东西。
很多人断定，这只真源里的东西突破境界、增强实力，是板上钉钉之事，那就是千金不换了。
“嗖——”
一道身影忽然从阁楼中闪烁而出，落在了不远处，一袭银甲秀纱衣，身姿曼妙，瓜子脸蛋十分灵动与俊俏，只是眉宇间满是大武者之韵，气势隐隐有崩山之态。
正是北冥府青玄。
红薯……
她看向辛卓，明亮的双眸不含一丝感情，带着几分居高临下，然后又看向姬辟轩:“这东西我要了，靖王随意开价！”
明明是辛卓的东西，却征询姬辟轩的意思，显然是断定辛卓必死无疑了。
“在下也要了，不惜一切代价！”
“老夫愿出一切报酬！”
四周阁楼中传出一道道浑厚的声音。
姬辟轩轻笑:“价高者得！且等本王与他分出胜负，总不能欺负了人。”
重重挥手:“开！”
白开源恭敬施礼，手中铁齿轮绕空一周，打向姬辟轩的胚石。
石皮一层层脱落。
第一层，无光。
第二层，无光。
……
第七层，无光。
一直开到了十五层，依旧是死气沉沉的千万年石心，也就是破石头一块。
四周气氛忽然变的古怪了几分。
那开源的白开源额头已经见汗。
姬辟轩脸色也是变了几分，深吸一口气:“继续开！”
十六层，石头。
十七层，石头。
……
二十一层，石头。
胚石只剩下磨盘大小。
便在这时，“卡察”一声，胚石烂成了一堆碎石，别说胜过辛卓，就是一块最下等的破源也没有开出。
“好熟悉的感觉！”人群中最角落处，被天璇圣药救回，举步维艰的天元宗大长老柳七，今日心中好奇，被弟子搀扶着前来观看赌石，此时瞪大双眼，心中惊讶。
而四周，一点声息都没了。
天地间只剩下雨水的淅淅沥沥声。
好一会，无数道目光看向姬辟轩，满是疑惑不解。
靖王殿下这是赌源还是玩闹？源呢？
“源呢？没理由……”
姬辟轩也是怔了怔，脸上的红润一点点退去，眨眼变的毫无人色，身子不由晃了几晃，眼前阵阵发黑。
这是境界极高武者的天人气血归元，走火入魔之相。
“公子！”
姬敏和一群老者神色大惊，纷纷上前，下意识改了称呼。
“无妨！”
姬辟轩的神色忽然又平静下来，闭上双眼，只有从微微颤抖的双手才能看出他心中的极度慌乱。
这“慌乱”与辛卓无关，甚至与赌石输赢也无关，而是……他不能输！
其一，“镜花水月”中，一群来历超绝的大人物被一个不知哪里来的无名小杂毛戏耍，丢了大人，他有心斩杀随手可为，无形中至少胜过那些人一筹。
其二，家中神通，不可轻易施展，他却用在了赌源这种小事上，偏偏看走了眼，输了，以家中万古岁月中的森规，此次无法善了，回归家族必被废掉武学，便是回了大乾，也会被那位姐姐废了武骨。
好一会他睁开眼，双眼已经一片漆黑，默默看向辛卓，声音嘶哑难听:“你赢了！”
辛卓不做理会，甚至没有闲心看他一眼，他此刻的心思全部放在了姬辟轩的真源攫取后如海一般的太古真气上。
没错，刚刚也趁机祭灵了姬辟轩的真源，然后毫不迟疑的攫取，吸收入“望月袋”中，时间把握的刚刚好。
虽然做法很老6，但是他唯一能赢的办法。
那块真源里面是什么可怕的东西，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这股真气太磅礴、太可怕，即便入境天人五衰第一衰，也足够了！
“我说，你赢了！”
姬辟轩的声音阴冷的仿佛来自九幽地狱。
辛卓终于收好了太古真气，看向他:“我知道！”
我知道我赢了，我刚刚就知道。
偏偏这句话，刺疼了姬辟轩，他的神色忽然有些疯狂。
辛卓悄悄退后一步，他赢了没错，但一万块真源的赌注，他不能主动要，和这位姬辟轩的实力差距实在太大，一旦惹怒了此人，只怕……
他甚至不知道现在该如何散场。
四下里无数道目光陷入沉思，大乾靖王输了，是他们也没料到的，他们也不知这个靖王会不顾身份斩杀此人，还是顾及身份，直接将脸丢到姥姥家去。
“冬——”
就在这时，一道洪钟大吕般的巨响，忽然突兀的划破长空，响彻天地。
沉闷嗡鸣，仿佛来自亘古岁月长河之中，犹如天威和规则，令人心中一震，身体软绵无力。
起初所有人都以为是圣城中的音律大钟，只是下一刻——
“冬——”
又是一声震响，通天彻地，响遍九霄云外。
不是圣城！是整个天地间都在响！
圣城中所有武者，都不禁无意识盘坐下去，包括“凤仙阁”中所有人和辛卓。
“冬——”
第三声震响，所有人都觉得血液沸腾，大脑轰鸣，一身武学、神通仿佛都在一刹那间失灵了。
辛卓惊愕的发现，刚刚还盘旋在身前的望月井竟然也快速钻进了他的身体。
第四声鼓声不再响起，但鼓声余韵，回荡不止。
“发生了什么事？”
第一个出声的竟是大罗宗琼玉，她从一处阁楼中一跃而出，又被震落地面，脸色一片煞白。
“嗡——”
这时西方天际，忽然泛起了一道道令人恐怖到绝望的奇怪纹路，曲曲绕绕，上至苍穹，下至九幽深渊。
辛卓怔了怔，这些纹路感觉有些眼熟，不正是那年在大罗、大衍禁地中得到的【天圣道纹】类似的东西吗？
不过这满天的道纹实在是太怪异和庞大，就是自己得到的三次保命神通与之一比，也是九牛一毛，不，甚至更低。
天地毁灭了吗？
“帝威，鼓震天地亿万里，是太虚帝鼓响！万族有至尊出世！”姬辟轩呼吸粗重，“出大事了！”
青玄皱眉道:“第二道山上叶家祖上那位太虚大帝的太虚鼓？”
姬辟轩没有回答，忽然转头看向东方天际。
四周无数武者也纷纷看去，只见十三道霞光，洞破虚空，蜿蜒数万里之遥，如天地煌煌大势。
随即十三道模湖的身影，裹挟七彩霞光，从极高的天穹远处，瞬息来临。
整个圣城中的数百万武者，只觉铺天盖地的威压临身，犹如天威浩荡，头都抬不起来，从灵魂深处感到颤抖和无无助，实在是恐怖到了极点。
转瞬威压消散，那十三道虚影如开天辟地般撞向西方天际的满天纹路。
“轰……”
彻天震地的轰鸣传来，随即一切消散于无形。
只是整个圣城的武者，无一人敢动弹。
足足半柱香后，一道曼妙的身影才自西城方向一跃到了半空，直视四方，声如奔雷，所有人都听的一清二楚:“中渊天阙崩，十三圣主已入荒源禁区，尔等围城，不可留下半点漏网之鱼！”
竟然是太冲圣地的圣女折飞燕。
刚刚还面色惊疑的姬辟轩、青玄、儒山孔雀、大衍陈方、大罗琼玉和楚氏少主楚幽韵，忽然像是变了一群人，神色肃穆，隐露狠辣，一闪间已经如流星般闪入圣城各处。
四周的武者中也有数百人，急急而去，直奔圣城四面八方。
“簌簌……”
细雨仍旧在下。
辛卓干巴巴的发了会呆，没听懂，什么东西？他的处境和心态，实在理解不了这些怪怪的变化，冲向自己的那块真源，抱起直奔石坊大门。
……
回到破屋时，小雨变成了大雨。
李广灵脸色煞白的盘坐在门前，一脸沮丧。
苟先知还在房中悠哉悠哉的喝酒。
“怎么了？”辛卓问。
李广灵看了眼他怀中的真源，也无心问他是输是赢还是怎么了，道:“他娘的要毁灭了，你还问怎么了？刚刚的圣迹你没看见，这亿兆武者一个也别想活了！”
“管你什么事？天塌了有高个子顶着。”辛卓无所谓道。
李广灵:“……”
“扯球！”
苟先知看过来，“该吃吃，该喝喝，灭不了，没人比我更清楚发生了什么，我有故事，你们要不要听？”
李广灵:“独断万古的事，老子不听！”
辛卓:“影响老子修行吗？”
苟先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