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吵架!”来调查的领导看到一片狼藉的办公室也是吃了一惊,“是还有人受伤了吗?”领导们都疑惑地看着教练老师被眼罩蒙着的左眼。
“没有,是战争中被伤到的。”隔壁班教练回答道。
“哦,这样啊,”领导点了点头,“请您一定保重身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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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二、重生
回到休息室待命的时候,我们想了很多。
甲队丙队有教练维护,剩下我们乙队和丁队。院长又打定主意要拿我们乙队“祭天”,禁赛还是强制解散,我们无从知晓。
若是有期限的禁赛,尚可接受;但若是解散,我们绝不答应!我们说好了,要等冈本圭人回来,他不会食言,我们更不能食言。若是他回来以后,看到不复存在的关工大乙队,对他来说,该会是多大的打击?
“我们再去跟院长谈一谈吧,说不定还有回旋的余地。”有冈站起身,嘴里还在喃喃自语,斟酌措辞。被八乙女拦下,“薮他们,会把事情谈妥的。”
我们重新坐好,继续等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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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最后,领导也没有来,来的人是薮,以及其他的队长。
“怎么样?怎么样?”我们焦急地围了上去。
薮还未回答,身后传来一片掌声。我们回身望去,只见丁队全员鼓足了劲拍响巴掌,紧接着,甲队的队长、丙队的队长,以及薮,也带头鼓掌,示意我们加入其中。只是他们的表情那么凝重,好像并不是一件那么快乐的事。
“毕业,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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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你们的掌声,不要哭啊,这是我们队里慎重的决定!”丁队队长告诉在场的所有人,“主要是考虑到就业以后,大家聚在一起的时间太过有限,没机会训练,所以就借此机会解散了。”
他深鞠一躬,继续说道,“我们队的选手们,不瞒你们说,当初很多都是冲着关工大的文凭来的。原本只打算踢四年的球,上不上联赛也无所谓,是真无所谓。”他没忍住,揉了一下眼睛,“所以能在一起十年,还踢上了联赛,已经远远地超乎了我们的预料……”
“是,已经满足了。”他的队员们帮他接下话头,“虽然我们队的实力,在私下对决时,位列最后,但我们从没服输过。平时训练,就把略高于我们的丙队当作假想敌;甲队正式替补关系不和、争夺小操场的时候,我们也一点没落下;乙队个别球员被kekeke留下来特殊关照的时候,我们被留下来得更多,特别能‘争宠’;纪检的时候,我们队也派出了最强的球员,充当门面……一直以来添了很多麻烦,真是抱歉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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带着歉意的玩笑,听得我们红了眼眶。
“这一回啊,在联赛的赛场上,我们同丙队,堂堂正正地踢了一场球!是的,因为是同校,所以没有收到要作假的指令。大概是我们在联赛当中最愉快的一件事了吧。我们已经没有了任何的遗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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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天,丁队解散了。
院长还是那个院长,没有人再追究他的责任,也没有什么来历不明的外人代替他接管体院。但是越来越多从体育协会发来的信件,开始属上了隔壁班教练的姓名。
今年联赛的成绩,因存在假球嫌疑,最终没有被记录进联赛的史册。我们也不觉得惋惜,因为这并不是我们向往的顶峰。
但之后的联赛,却被无限期停办,与博采一起,玉石俱焚。
谁都不知道是否会有重新开办的一天。
甲队没有解散,他们在等待联赛的归来,希望凭借关工大第一名的实力,刷新记录。
丁队中还愿意继续踢球的选手,并入丙队,丙队中放弃踢球的选手,也就此离开。共同组成新的丙队。
我们乙队,按照之前的约定,替补与正式互换。但总体人数上保持原样,与甲队无差。只是我们不知是在等待联赛,还是在等待冈本。
我有时甚至会想,若是没有漂泊在外的冈本,若是没有这一念想,我们会不会也在这种整个足球界饱受非议的黑暗中,自我放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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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待冈本回来的日子里,我们一边工作,一边回关工大练球,把周三的例会也挪到了周六。
自从关工大给我们分配工作以后,兼职几乎统统辞掉了。我和八乙女也告别了那个忙季令人抓狂的花鸟市场的兼职。
但也存在因为兼职而推掉本职工作的情况,比如山田。他的兼职与昭和16年我们参加的那场奥运会有点关联,当时,他和有冈一起成为了临时工作组的临时公务员,两人最初确实是有想把这发展为本职工作的心愿。结果一年后,因为赛事的取消,他们的工作也就告一段落了。从那以后,我们也没关心过山田做了什么兼职。在关工大分配工作的时候,我们却无意间得知他大三那年,凭借先前的工作经历,又前往县政府求职!并且在成功以后,将这样公务员性质的工作发展成了自己固定的兼职。随着大学的毕业,他从兼职工作人员转变为全日制的正式公务员。
这件事,他没有刻意对我们隐瞒。我们起初担心他这样的仕途会影响到我们的球队,因为他如果是体协内部的公务员,日后球队在比赛时,容易被人说三道四。
对于这个问题,他倒是打消了我们的顾虑:他去求职的时候,体协已经因为赛事的取消撤离了县政府,所以他求得的是与体育不相关的职务。他还说即便当时体协在场,自己也会做同样的事,自己不会做拖累球队的人。
可即便如此,还是引起了广泛的不满。常理上说,仕途应当是运动员退役以后才可能选择的道路,年轻人不应当有这样的心机,在蒙着阴影的官场中度过自己的一生。而且,像中岛这样正义感过强的队友,似乎认定了从政的都是既虚伪又自私的人,所以在第一个得知这个消息的短会上,他就表现出了明显的不满。事实上,除中岛以外,这样想法的人不少,只是其他人情商高,不表现出来罢了。
支持山田的,其实一个也没有,但心疼他的,倒是有。薮听完山田的自述,以及中岛的反对,茫然地说了一句,“这种事应该由我来做的”。但那个时候的大家都还沉浸在山田选择从政这件事当中,谁也没去细想薮说那句话的意思,用一句“你也没比我们大多少,还没老到要去走仕途的地步”做了回应。
最后那场短会,是有冈打了圆场。他说,自己当时也是跟山田一起入职的人,只是自己没有想到去求职,不然现在就是在跟山田一起工作,请我们不要再对他抱有奇怪的看法。有冈都这样维护他了,我们也不再作声。只是感觉从那个时候起,我们开始下意识地疏远他。回想起这段经历,每个人内心都是五味杂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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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既然当初说过要把偏见留在休息室、不带私人情绪地上操场,我们在训练时,也做到了全身心地投入。哪怕这不过是在给替补组作陪练,哪怕双方的力量并不对等。
足球场若是少了一个人,每个人要跑的路程就会多出很多。失落的同时,我们学着把空缺的位置,从中后卫换到其他每一个职务上——球场上难免会有人领到红牌,我们就把这当作队伍里被罚下场了一个人。我们也应该学着如何应对这种局面,所谓的陪练渐渐变成了属于我们自己的挑战。一直以来,真的非常感谢我们这个闹闹哄哄的团队,一人一句,每次都能把绝境变成一场游戏,大夜训时代如此,冈本离开的三年里亦是如此。
这种训练模式虽然艰苦,但有时也会苦中作乐。比如我们时常调侃,还好离开的不是中岛,因为如果前场、中场、后场缺了人,都还算能应付,但如果没人守门,那绝对是出悲剧。
“没关系,你如果缺席,我就能来干老本行了~”一场球结束的时候,伊野尾悄咪咪地对中岛开玩笑。伊野尾曾是过去的门将。
“那好~我明天就走!”在伊野尾的引诱下,中岛也跟着疯了起来,只是他没控制住音量。弄得当时只要是个在喝水的,都被结结实实地呛了一口。
玩笑有点开大了,这真的是一支已经吓不起的球队了。中岛乖乖地道了歉,解释说只是一个玩笑。不过也借着这个机会,我们瞥见了黑着脸的中岛帮呛到水的山田拍背顺气的场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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偶尔,我们也会收到一些来自jonny的通知。点名某一位选手,加入其它的队伍,参加一两场比赛,或是体育类的访谈。
那是那个时期,我们仅有的公开活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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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好,勿念」
不过短短四个字,知念来来回回读了十遍。
早知道,就不带回来了。山田宠溺地看着激动到快要流下眼泪的知念。
“平安就好,平安就好。”知念握紧电报,喃喃自语道,“若是学成了,就请早点回来吧,圭人。”睫毛上已然挂着滴滴泪珠。
“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