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呐,小光,有个事想问问你,你不知道也没事。”
八乙女的新室友看着这个姓薮的男生几乎天天来串门,招招手把两人送出门去。
“jonny学号的倒数第二位,有没有什么特定的含义?”薮拿出了新生报道时用过的名单,“正好有点在意,所以一直带在身边。”说着,把叠好的纸张展开。“你看,多数人的倒数第二位,都是1,我发现他们都是从初一就进来的孩子;然后倒数第二位是2的,只有山田和冈本,他们是高中来jonny的;但倒数第二位0,是什么意思?你知道吗?”他指了指八乙女、A君和B君的学号。
八乙女不禁缓缓拍手,“不愧是薮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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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五、点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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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到市队的每一天,都是在接受无数新事物中度过的,以至于四月的到来,都没有察觉。走在大街上,渐渐感受到身边的学生多了起来,原来,是真正的大学生开始陆续报道了。
几天后,我们参加了关东工业大学的第一次开学典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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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学典礼,是我们体育学院最闪耀的日子之一,大操场和看台聚集了全校所有的师生。各院系的学生穿着他们独有的院服坐在不同区域,色彩斑斓的场面壮观宏伟。人家的学院大多能坐成一个方阵,比如我们对面的建筑学院,我花了好几分钟都没能找到其中的蘑菇头伊野尾,不像他一眼就能在我们体院,这如同镶边似的几十号人中,找到眼神迷离的我,然后挥着胳膊引起我的注意。
典礼上介绍到我们体院的时候,讲到过去十年,我们学校得到过三次入围全国前十的机会,其中一次还拿到了季军,是实力雄厚的校队。如何延续old boys的辉煌,是关工大寄于我们的厚望。当热烈的掌声朝我们这占全校总人数不到0.3%的体院学生涌来时,内心激动得只剩下作为一名关工大学生的骄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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典礼结束以后,收到了一件我室友特别喜欢的东西和一件我非常不喜欢的东西,分别是工业学校的本科学生证和工业学校的课表。我们和其他的理工生一样,上午安排必修课,下午一半时间安排选修课,剩下的一半才属于足球。作为体育学院的学生,要求不如其他正式学员那样严格,基本不查考勤,但为了考试顺利,不敢轻易翘课。对于高中没认真读过书的我们,尤其是像我这样高中选择了文科的人来说,上课已经成了必要的自救途径。
讲课的导师很严格,经常点名叫人回答问题,幸好我们的名字不在考勤的名单上,能够躲过一劫。当学生的回答不让他满意的时候,他会很生气地敲黑板,“这么简单的题,跳舞的(艺考生)、踢球的(体考生,也就是我们)都会,你们别连他们都不如!”
抱歉,导师您太过抬举我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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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学们,大家下午好。”
熬过文化课,终于站上了令人向往的绿茵场。
“既然人都到齐了,我们开始分组……”
我下意识地抬头朝前看去,这才意识到,比足球课时间安排更为惨淡的,是足球课的师资队伍。我曾一度以为市队的教师数不胜数,用“正值假期”、“公差外勤”等理由自我安慰,却没想到年初所见的那三人便是体院的全貌:教师有且仅有三名,没有专属的队医。
“人不是本来就是齐的吗?”队伍里有人小声嘟囔,我也正好奇。
“他指的是学生没到齐。”小声应答的是一个陌生面孔,“我们这几天才刚来报道,让你们久等了。”说着,还微微欠身。举手投足间的清高和优雅,让我猜到了他们即是那一小部分理工生球员。
“分组之前,还有些事需要交待。以后,大家的课程主要由我们两人负责。虽然已经和大家见过好几次面了,今天为大家做一个正式的自我介绍……”三位教师都是男性,站在我们面前的二位,是普通的教练,而露了个面就离开的,则是体院院长。我几乎想象得出未来日子里这两人应付一操场人的场面。
我不知道我们jonny其他被市队选拔的球队出去之后,是否也都面临着这样条件比高中还不如的窘境,但要是身边没有队友陪着我,我恐怕没多久就收拾行李回去了。我们本就不是为文凭而来,真不知道当时如何坚持下去的。
“……接着,换我们来认识大家。”两位教练走进队伍中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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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同我室友所说的那样,我们jonny 组22人,拼凑组38人,棒球组20人,理工科学生12人,凑满四支23人的完整球队。由于各组人数不均,并且拼凑组多为前锋,需要均匀地分散,进行重新编制。
“有些对不住你们哦,因为你们是整支队伍一起进来的,所以就不参与重组了。”其中一个戴眼镜的教练悄悄地对我们说,“但是呐,另外三个组进行融合以后,相互之间的偏见会渐渐消除,偏见的矛头可能会指向你们。对不住了呢。kekeke”
“哪里的话!”没有被拆散,我们感谢他都来不及。真不愧是在我们被给下马威时为我们开脱的kekeke。
“那我们组只有22个人,不要紧的吧?”薮担心地问。
“你们自己也不想加进什么外人的,不是吗?”教练朝我们眨了眨眼睛。
被读懂心思的我们点头如捣蒜。本以为可能会是过分的要求,都不敢提出,却反倒是被他说在了前面。
“比赛的时候,我帮你们报备成事假就好了。”
能为我们考虑到这些的,恐怕只会是自家的教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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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声哨响,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本已离开的院长,神不知鬼不觉地又走到了我们中间。他扬了扬手中的花名册,“四支队伍应该是92名选手,但今天到场的只有91人。我没有收到过任何假条,第一堂课就有人无故缺席吗!——”
他突然抬高的嗓门,吓得我一个机灵。大家面面相觑,原本轻松的氛围顿时消失殆尽。
“我再问最后一遍!”
他好像哪里搞错了,缺席的人根本无法给他回应。
“……可能是您把人数算错了。”所有人把头转向声音冒出来的地方,真糟糕,竟还是个我认识的人。“我是jonny组的选手,但我属于理工组,您大概把我算了两遍。”
伊野尾的这席话使得队伍里响起了轻微的笑声,挂不住面子的院长以手头没笔做修改为由走出了队伍,离开了我们的视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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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乌龙打断的我们继续分组。除去我们这22人,剩下的69人,按照之前的表现,平均分进了三个队中,被记作甲队、丙队和丁队。而我们jonny,被称为乙队。
被这样重命名时,我们自然记得jonny桑送走我们之前提出的其中一个要求:球队必须以jonny的名称命名。我们几乎是带着玩笑的心情向教练提出这个请求的,来到关工大,于情于理都该由关工大做主,我们只负责把jonny桑的话带到。但只见两个教练只做了一个简短的眼神交流,便点头同意了,并解释称乙队只是平时训练用的代号,真正留下名次的时候,可以冠上jonny的大名。
“这学校的面子可真够大的。”这回,我再没有对外校的诽谤报以激烈的回应,因为我自己都举双手认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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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外三个组的组成大致有了眉目,但分组的事没有就此结束。教练还要为每个组选出其中的正式球员,(其余人作为替补)据说,这是接下来一个月的主要内容。
“你们的正式组和替补组是jonny为你们定下的,现在到了关工大,你们可以选择保持原样,也可以选择重新洗牌。如果你们选择洗牌,那我把你们队安排进日程!”另外那个不戴眼镜的教练朝我们扔来了几句话,“当然,如果你们选择前者的话,接下来的日子里,就自行去小操场训练,”他为我们指了指偏僻的角落里一处面积不到大操场一半的小场地,“练到另外三支队伍内部选拔结束。我们会定期来抽查,尽快给我答复!”说着,又窜进了其他队伍之中。
果然,我们乙队在下课前就上交了正式球员的名单,能如此迅速,自然还得益于我们的替补选手。他们有三个理由:最泪目的理由是因为当时把所有人送进市队的那场比赛,是我们正式球员踢的,他们没有直接参与,赚到便宜的他们不打算忘恩负义;最傲娇的理由是替补组之间也有很深厚的感情,根本不屑于混迹到我们当中来;但最现实的理由竟然是,他们精力不够!果然jonny没有放他们轻松地毕业,校方给他们开出的要求定期回jonny完成高中剩余的学业,明年三月参加考试,来获得毕业证书。
“对不起,战绩先拜托你们了。”
“小意思,高中要顺利毕业哦!”
“在关工大劈波斩浪,被称为关工大的正式组。”
“那么回jonny韬光养晦的,可不就是jonny的正式组了吗?!”
谁都会有困难的时候,他们精心准备的三个哭笑不得的理由,我们全数笑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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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容易,明天要开始帮每个队分职务了,可得养足精神,看走眼可就耽误他们了。”下课后,隔壁教练扔来一条毛巾。
“你也是。”对方摘下眼镜,揉了揉太阳穴,把名册放在一边。
“说起来,刚才院长说的缺席,确实是他自己数错了吧。”
“希望是吧,但是我们是按四支队伍的人数来招的,应该是92人才对。就算分组有重复,总人数不该出错啊。人是我们一个一个弄进来的。”两人不可置信地瞪着对方。
“教练,那个……确实有个人今天缺席了。”
“他人在哪里!”教练们齐声惊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