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归苍却笑了,斜长的眼睛微眯,眼尾上扬:“我知容姑娘不是那样的人。”
“是吗?”容灯饶有趣味,“你凭什么这么说?”
“凭感觉。”南归苍道。
容灯:“……”
“我的感觉告诉我,你不是那样的女子,所以我相信。”南归苍接着道。
容灯:“…………”
救命!谁来救救她!!
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同样的时间同样的地点,风不闻也曾说过类似的话。
但是他说的,那是怎么看怎么自然,怎么回想怎么好听。少年青涩还带着懵懂,眸子里却已然是坚定,让他当时的整双眼睛看起来跟盛了星河水般。
可是这南归苍呢?平日望着风度翩翩一人,怎么这个时候会成这个样子,还能不能再油腻点了?!
属实是让人想不到。
容灯左手肘搭在桌上,揉了揉额角,同时挡住他的视线:“没想到堂堂抚安王殿下,竟也是个感性之人。”
南归苍却还是一直看着她:“其实我也是近来才知道的。”
“那就多谢殿下提醒了,我会注意的。”容灯说着,站起了身,“不过我明面上毕竟是双尘峰的人,事不可做绝,该做的样子我也还是会做。”
“这我自然明白。”
容灯点点头:“那我回去了。”
南归苍倏然间起身:“容姑娘不吃了吗?”
“吃不下啊,”容灯再看了眼肘子,“太油了,看着香,去到口里却是腻的,吞到胃中更是煎熬,还是不吃了罢。”
南归苍未解其深意:“那我送你。”
“不用,”容灯打个哈欠,开始往门外面走,“我马车就在楼下呢,你是皇上亲生,咱俩毕竟身份有别,要是常被人看见走在一起,我倒是不在意名声,殿下你可就危险了啊。”
容灯这般说,南归苍也就没强求,酒楼口道别后便分道扬镳了。
容灯回到公主府,立马钻进后院厨房炒了碟白菜,就着馒头吃了,嚼得咔嚓响。
府上的侍卫吃了她给的东西,每日天一黑就会睡得跟猪一样,天快亮时候又会转醒,每天一个好睡眠,连梦都不会做。
容灯很是放心地启动传音阵:“风不闻。”
没啥反应,她一脸不耐烦地拍拍掌心法阵:“风不闻?”
那边道:“你回府了?”
“嗯,一切顺利,还打听到点关于你的消息。”
“容灯,”不闻却问,似乎还在憋着笑,“你在啃萝卜吃吗?”
容灯:“什么?”
“萝卜生吃太寒,这会夜深了,对身体不好的。”
容灯筷子一扔:“我说你这是长了个什么耳朵,我吃炒白菜呢。”
“……嗯。”
那边许久才悠悠应了一声,容灯听这语气简直还能想象出来他抿唇忍笑,桃花眼微眯着的神情。
她把筷子拿回来接着吃。
“自己炒的吗?”风不闻又问。
“对啊,祁烟那丫头还尝过呢,说味道很好,还让我一定要给你尝一尝。”
风不闻很能抓重点:“祁烟都尝过了?”
全世界就他今天才知道容灯会做饭?!
风不闻坐在桌案前,忽然翻不动书册了。
两人是在脑海中传音,赵池安自然是听不见的,他只看见自家师父的脸色徒然就阴沉了下来,可除生气外,眼里似乎还有一丝丝……委屈?
赵池安立马不敢看了,低着头继续练字,同时心里暗暗琢磨师父在看的是什么书。
容灯嚼着白菜:“我们刚刚好像不是在说这个……”
她一拍脑门:“想起来了,两个坏消息,你要先听少坏一点的还是更坏一点的?”
风不闻似是笑了一下,但很轻很快,甚至叫容灯连情绪都捕捉不到:“还能坏到哪里去。”
“也是,”容灯点头,“那我直接说了,第一个,你母妃……是自焚身亡的。”
那边沉默了许久才幽幽传来一句:“我猜到了。”
容灯知道这家伙心里情绪波动越大的时候,说话反而越是琢磨不出什么味,她叹口气,还是接着道:“第二个,璇皇怀疑你对东月有二心,这老东西疑心重,宁可错杀不可放过……你这腿大概是白‘断’了。”
“此事无妨,今夜过后,就会有人保我了。”
容灯还没反应过来,风不闻接着问,言语间有些忧心:“这么隐秘的事情你如何打探到的?”
没有哪个皇帝会把自己的心思放到明面上来,但容灯做事不按套路,并且时常兵走险招,要是因为打探他的消息而身陷危险,那可是比用刀往他心口处扎还难受。
“南归苍那家伙告诉我的,”容灯想都没想就道,“他说让我离你远点,免得日后被连累。开玩笑,我还怕被你连累?还有,你方才那样说,是打算做什么?”
“子时过后,我会去找顺定王一趟。”
容灯琢磨出他的意思,点点头:“确实是个好法子,但今夜恐怕不好过,你小心些。”
“无妨,”风不闻忽然又顿了许久,犹犹豫豫道,“容灯,那个……半生的菜不要吃了,伤身……”
虽然他已经说的很小心翼翼,但还是把容灯呛了一下,她一个人坐在厨房,脸色刷地红起来。
容灯再次把筷子扔下:“谁吃白菜了,我……我啃的是梨!”
书案前的风不闻不由淡笑起来,眼里揉进了星星点点的亮光,像江面映着落日金辉。
不小心偷瞄到的赵池安又默默低下头。
师父这到底是怎么了,看书也能笑得这般开心吗?
“这两夜是没机会了,等我找到时间来见你一趟。”风不闻又道。
“你还是好好睡几天吧,过得跟个夜猫子一样。”容灯翻翻白眼,“没什么事我就挂了。”
“嗯?挂什么?”
“不是,我的意思是,”容灯咬着牙,“事情说完我要关法阵了,你一会出去小心些,我听说南归意那家伙可是个疯子。”
脑海里传来了风不闻的浅笑声:“放心吧容灯,你昨夜奔波,今天也没好好休息,早些睡觉。”
容灯不知为何,心中一软,虽然风不闻看不见,但她还是下意识点头:“好。”